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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不用对我那么有敌意。”
王妮欢叹了口气，有些讥讽地摇头笑笑：“你看你机关算尽弄出那么多事来陷害我，结果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真可怜啊！”
这句可怜比可恨更有杀伤力，穆乐鑫脸色立刻一变。
“穆乐鑫你知道吗？那么久以来你能成功伤害到我，完全是因为你藏得好。呵，果然是只能在黑暗里生存的老鼠，鬼祟的技能太强了，我居然过去从没发现，但是不要紧这种日子就到今天为止了。
我是高贵的天鹅，你这种卑贱的老鼠以后连靠近的机会都不会有。”王妮欢的表情时而自傲，时而鄙夷。
“王妮欢，你说谁是老鼠？”穆乐鑫抢上前两步，就要抓王妮欢的衣领，但被一旁的张咏幸制止了。
王妮欢退后两步，从张咏幸身后露出脸：“你那么激动不就是认了吗？你这人没什么存在的价值，做的事也都是些垃圾破事。你也就是在过去能偷偷使使坏，现在和未来你能干什么，你注定一无所成。”
“呵，一无所成？！你放屁，你就会给我在这装。也不知道昨天还在那失魂落魄伤心的人是谁？
王妮欢你就算是天鹅，我也是猎人，要玩你分分钟的事而已。”穆乐鑫回收了她的无辜，冷笑一声倨傲地怼王妮欢。
穆乐鑫气不过，更不甘心。她明明只用了些小手段就让这天之娇女痛不欲生，明明一直是自己占上风，明明王妮欢过去的骄傲和现在的痛苦都成了穆乐鑫的成就。但现在这个被她打败踩脸的人居然还敢露出骄傲的样子来不屑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到现在她还能那么骄傲？！】
“你以后都没有机会再陷害我了，以后你做什么都只是给我一个人赃俱获的机会而已。
当你没有了暗地这个优势后，你我之间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你努力就能消弭的。
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再来伤害我一次。给你这只老鼠最后一个机会来展示自己卑劣的英勇。
你爽快地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我滥交？为什么要陷害我偷钱？”王妮欢盯着穆乐鑫的表情慢慢说出这句话。
当说到“污蔑滥交”时，穆乐鑫有恨恨的表情，却没有露出委屈无辜。王妮欢瞳仁一缩，心里一紧又一松。
穆乐鑫以为王妮欢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才说出这质问的话，但其实王妮欢在此之前也没想到过，这次偷钱事件会牵连过去的网暴事件，两件事会给出同一个答案。
只是穆乐鑫接王妮欢的引诱性台词时露出的表情和动作让王妮欢联想到许多东西。
她回忆了一下顾奇越当初为她做的分析。顾奇越问她有没有在寝室说过蜇鸣社丢钱这事，问她何施真是自己跑去水果店的吗？
何施的问题已经不可考了,但是王妮欢确实是在寝室说过丢钱的事的，那是她接一个电话时顺嘴说的。
顾奇越分析很有可能就是某人听到了这话，心生一计才拿这钱来陷害她。
既是如此，顾奇越就安排了一个抓贼计划，让王妮欢再次在寝室打电话并爆一个猛料。那人第一次成功了，必然不会那么容易收手，有一就有二，她会来偷听的。
所以王妮欢在寝室做出了一副忐忑不安的姿态，又假装接到父母责问的电话后独自一人躲在一边打电话，以达到将穆乐鑫引出来的目的。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果然是“有一就有二”。可当穆乐鑫露出那种似乎带着熟练味道的满满恶意的表情时，一个念头突然在王妮欢头脑中炸现。
【真的只是有一就有二吗？还是有二就有三？甚至更多。】
那场她还遗留的官司，那个她一直认为是罗恕暗害的官司，不也是电话内容泄漏引起的吗？那会不会才是真正的一？
一堆纷乱想法下王妮欢决定试探一番，而结果居然果真如此。
......
“现在这除了你就是我和我表姐，我两没证据对外说也不会有人信。所以这是你最后可以炫耀手段的机会了，炫耀你伤害我这个成果的机会，你不把握机会吗？”王妮欢道。
“我还从没见过自己找虐的。”穆乐鑫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确定再没外人了，但她还是谨慎地试探着王妮欢的意图。
“我只求真相，即使要死我也要死得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深仇大恨！呵呵，大小姐你以为恨一个人很难吗？非要像电视上的演一轮国仇家恨才会恨吗？
不，恨是一瞬间的，就那么一句话，你就让我恨不得你日日倒霉，天天受苦，再不能保持这副高傲的样子。”穆乐鑫边说边激动得用手指着王妮欢，这话说得似哭似笑，似癫似狂。
“一句话？”
“就是你这个大小姐在胡涵他们一堆人面前说我的‘就是因为穷酸气太重，才会扒着胡涵不放’。”后面的14个字一字一顿，字字都带着血腥气。
“你就因为我在你心上人面前下了你的面子，你就那么恨我？！就为了个胡涵？！”这个答案让王妮欢不能接受，她无法置信自己劫难的祸根来源于一场恋爱，一个品质一般的男人。
她对恨的认知多半来自于文艺作品，那里面都是些浓情烈恨。现实里这么廉价的爱居然也能生出那么浓烈的恨吗？
【这女人是疯了吗？】
“狗屁胡涵！是，在你说那句话之前我是对他有过意思。但从你说了那句话后，他就是个渣滓。
就是这个渣滓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句话，那句话被那么多人听到。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你们两从楼上推下去。”穆乐鑫颠倒着说了四次“那句话”、两次“听到”，恨意溢于言表。
她不是恨王妮欢让他们信了那话，她恨的是“听到”，似乎只是让别人听到就已罪大恶极了。因为她的内心其实认同觉王妮欢的说法，认为那是真相，而真相最害怕的就是被披露。
内心深处这个女孩卑微地觉得自己就是个穷酸且谄媚的人。
“就因为那么一句话，你就恨我到这种地步，污蔑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就要害得我身败名裂？”王妮欢不能理解。
在她看来那就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自己承受的是声名狼藉的惨烈后果。这时的王妮欢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刚才穆乐鑫说着那14个字时的表情是那般相似，一样的痛苦，一样的绝望。
“一句话？！呵，你知道那一句话带来了什么吗？你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得我受的伤害。不过不要紧，我让你懂就行了，让你变成我就行了。
我告诉你，网上那事不是我闹起来的。我其实就干了一件事，我就给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事情就演变那样了。
呵，现在你懂了吧，这就是一句话的力量。
你指责我在私人处说了几句话，让你身败名裂。那你有何尝不是在众人处说了一句话，让我身败名裂了。
这就是你的报应，现在你懂了吗!”穆乐鑫有些癫狂地抓住王妮欢的双肩前后摇晃，那力气大得完全不像个柔弱的女生，张咏幸拼命掰扯都没有丝毫用处。
王妮欢自然是不懂的，人怎么会真的懂得别人收藏起来的缎面。
王妮欢的世界很大，很广，她惯常天南地北地浪，所以她觉得全网黑那才叫身败名裂。
可是穆乐鑫的世界很小，她的全世界只有很少的人，在那几人面前的揭穿，就足以算她的身败名裂了。
“不过不要紧，你现在和我一样了！真好！开心！爽到了！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你不要想着以后报复，老娘光脚的不怕你这个穿鞋的，逼急了我随时可以和你同归于尽。”穆乐鑫收起了所有的柔弱，表里的骨里的。她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市井的嚣张气焰，揪着王妮欢的衣领警告道。
【这样的她一点也不穷酸。】王妮欢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滚吧。”她将王妮欢往走廊边一丢。
张咏幸接住王妮欢，没有再说什么，扶着王妮欢便走。
张咏幸抬头看了一眼正失神的表妹，又低下了头。她审视过了一遍内心，那里并没有她以为会生的喜悦。她以为看到表妹挫败自己会很开心，毕竟一开始她就是那么计划着的。可当一切都变成现实，还是通过别人的代劳，自己不担责任白享成果时，轻松和喜悦却都没有降临。
所以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的痛苦的根源难道不是身边这人吗？不是只要斗倒她一切的不如意都会消失吗？
【人的痛苦到底是因为有敌人，还是因为把别人当敌人？】
机械的被拖着走的王妮欢紧了紧手中的手机。她说了谎，在她计划里这本不是什么最后的“死的明白”，她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自从确认自己是这个“偷钱”事件的受害者后，王妮欢心里的负罪感就消失了，汹涌上头的是强烈的优越感。她觉得自己正义光芒加身，必须讨回公道，处罚邪恶。
而她行“正义之事”的工具就是手里的手机。她故意给穆乐鑫看暗屏的手机，暴露自己根本没打电话的事实，让穆乐鑫知道自己被耍，暴怒之下而忽略其他。
其实手机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一直被王妮欢拿在手边的手机全程录下了他们的对话。这是顾奇越教给王妮欢制胜的方法，也是王妮欢要拿来惩奸除恶的证据。
可是现在，王妮欢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吾自笑着的穆乐鑫。
王妮欢想起很多。小时候外婆总喜欢抱着她喂些不知道什么的好东西，稀罕地妞妞、心肝地叫。总是对她说：“看我给了妞妞多少好东西，妞妞长大了一定要孝顺外婆啊！”
外婆全心全意养了王妮欢许久，给了许多，损失了那么多的她不该被善待吗？不该是这世界最大的政治正确吗？
所以从小“损失方既是正义方”便成了王妮欢的认知。
而现在在这里有两个损失方，就是有双份正义了吗？没有，这里有的全是龌龊事。
【我们一直标榜正义。其实原来那么多人，活了那么些年，只是创造了许多的卑劣而已吗？】
第二天穆乐鑫就搬去了其他寝室，后来她和王妮欢最多也就在课堂上眼神交会一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对于只剩互相指责的两者关系，无言或许最好。
......
王妮欢收拾完心情后的周末，她拿着一罐星球杯递给了罗恕道：“对不起。”
王妮欢就这些事反思了许久，她纠结于自我，纠结于正恶，纠结于名声想了许多也没得出结论。可当她不纠结时，突然就想通了。
“如何成就自我”、“如何维护名声”、“如何一生正义”这些本就是难出答案的事，它们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为了遮蔽我们的眼睛和心，所以与其深陷其中，不如去关心怎么才能做正确的事。
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只想着去做正确的事。
所以她来向罗恕道歉，为过去自己莽撞地冤枉了罗恕道歉。偷师了罗恕送糖的方法，去讨好罗恕。
莫名其妙收到糖的罗恕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原因，但她能感觉到过去自己和王妮欢间如墙的隔阂消失了，罗恕问道：“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王妮欢以为罗恕该知道自己对她有恶意的，该知道恶意来源的，并该对这些恶意进行反击的。
“知道什么？”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无辜地被厌恶着。
“那不道歉了。感谢你，感谢你没有厌恶我。”感谢我的恶意没有牵引出更多的恶意。
......
一年后的某天，张哲凯拿着手机摇摇晃晃地在社团里打圈，边走边吆喝：“交钱就扫我的二维码，你扫不了吃亏，扫不了上当啊！”
某人接道：“是哪个少啊，缺少的少？”
张哲瀚回道：“是减少吃亏，减少上当，那个少！”
这世界事有两面，人有多面，只要人肯努力总能减少世界的恶意。
......
2012年6月3日 星期天 多云
今天和同学一起出去逛街，看到了好多，学到好多，顾学姐真的好厉害。 愿阿生良辰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