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愿阿生良辰不负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为什么有些人会本能地厌恶一些人呢?这说的不是其他,而是本能。
有可能不是久识更不是积恶,两人间或许什么龌龊都没有过。甚至两人过去见都没见过面,但一人身上的某些末节信息一露出来,另一人心中的恶意和厌恶就像热油一样飞溅开来了。
究其原因或许是那人心中某处早已因某些人或某些事生了结、长了疤。虽然时间流逝,记忆也消退了,连当事人都以为过去没有发生过什么。但当类似的人或事再次出现在面前时,即使只是个影子、只是个点,便足以勾出心中的滔天恶感。
说到底不过是那人从未释怀,不释怀当前的人或事,不释怀过去无力的自己,不释怀那被刻意回避的时光。这恐怕便是本能的真面目了。
时光会带走许多东西,但那颗负重受伤的心往往被落下了。
人的一生是由许多事物编制缠绕而成的,像一块缎面,经历的那些痛苦早已在无知无觉间编进了缎面的每一处。
生活反复□□着我们的缎面,然后缎面开始冒出线头,这些线头不停地钻心挠肺,当感受到里面纠缠的痛苦时,便以为自己的痛苦源头就是那些线头,于是拿上所有武器誓要去掉那些线,但是这样只会让缎面的损伤更严重,受损的缎面更只会不停地冒出新的线头。
何施便是将王妮欢当成了她人生的“线头”,本能的厌恶。她觉得王妮欢太过骄矜,日常的穿衣打扮处处讲究,全是名牌,还几乎没在他们面前有过重复的着装。
遣词用句也都带着些矜持的高昂,总喜欢用些类似“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要知道”的词。她觉得王妮欢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训话位置,着实让人心烦。
【我凭什么要处于低位,这种人就该踹进尘埃里滚个几圈。】
罗恕也算是何施的一个“线头”。若说王妮欢是因为她的高而让何施厌恶,那罗恕就是因为她的低让何施不屑了。
何施觉得罗恕在任何人面前都习惯摆低姿态,却又从未真地低到把自己的脸放地上任何施踩几下。
【虚得恶心,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这是何施的判断。
罗恕从很久以前就是王妮欢心里的“线头”了,而昨天过后何施也变成了王妮欢的“线头”。何施表现出的厌恶让王妮欢太过熟悉,和她人生低谷时遇到的厌恶一样,所以这不由得让王妮欢生出了浓烈的怨和恨。
而作为中心之一的罗恕现在还没开始怨恨他俩,不过是老天恩赐没让怨生,但她的心中其实又何尝少过“线头”。
这些因“线头”而产生的“恶意”在世间流转,不知又会生出多少“线头”,多少“恶意”。
......
何施知道自己的恶意不能随便表现出来,在她厌恶的人没有曝光自己的恶行前,她的厌恶只会变成让人嫌恶的无理取闹。所以她在无人可见的心里让恶意生长,在私下里祈求“事实”尽快呈现,让王妮欢和罗恕等人的败坏被发现,证明自己的正确和正义。
丢钱这事,她一方面气愤自己被怀疑,另一方面又有些狡黠的兴奋。她相信这事必然和王妮欢或者罗恕有关,所以即使周密说这事告一段落了 ,她依然像只鹰一般在他们身边徘徊寻机破局。
【快了!】她像嗜血的野生动物一般兴奋,激情四射地执行着这项本与她无关的任务。
而一切就是那么巧合,仿佛皇天终是不负有心人,她抓到了现形。
......
再次是在一个不该的时间,蜇鸣社众人又聚一起,开了这个基本上都没预计到的会议。
王妮欢很慌乱,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给她贴多少标签,也无法改变她只是个18岁大学新生的事实。过去那些被重点关注的,被夸奖或者厌恶的性格和能力都没让她的心真正强大。
她确信自己绝没有干偷钱的事,却无法解释为什么钱会出现在她的钱包里。可是这钱是铁证啊,看到钱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也认为是自己拿了钱。
王妮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能想到去求救,想到那个永远都会帮着她、护着她的表姐。她匆忙地找到张咏幸,在她面前哭诉自己的无辜,祈求这位一直爱护自己的表姐再次拯救自己。
但她提前的努力好像没有收到任何效果,3小时后,居然还是开了这场针对自己的 “□□会”。
“现在是板上钉钉了,王妮欢你狡辩还有意思吗?!”何施拿出她的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给大家看,那张照片主视角是一张签着名字的百元钞票,次视角则是王妮欢,她正一脸惶恐不安,却被镜头前的人强迫保持着拿钞票的动作。和警察照的罪犯照有些类似的意味,都是在为罪恶留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钱包里,但我真的没偷。”这话是真的,王妮欢不缺钱,所以不用对钱做计划。在她随手可及的地方都可能放了钱,钱包,抽屉,外套,背包。她用它们的时候也常常是随手抽拿递出,她一向没觉得那些纸有多大意义。
10元多吗?不多,都买不到一瓶好喝的饮料。100元多吗?不多,还买不了一块好吃的巧克力。所以她不认为钱样子的差别有什么重要,更不认为它们有一天能出息到让自己背负罪责。
“王妮欢你现在说这话,觉得有人信吗?”何施马上接话掐断王妮欢的辩解。
【这种人见了棺材还不掉泪,真是恶心。】
周密皱了皱眉,半小时前她才得知了这事,那时一切已经晚了,以至她没时间去制止事态恶化,也没能阻止何施通告所有人,所以才有了这场骑虎难下的会议。
何施一直在煽风点火,周密知道今天这事绝不可能再像2天前那样化解了,当务之急是要立刻打断这种定罪性质的“□□”气氛。
“妮欢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你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了。”周密道。
王妮欢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却还是全无头绪,你能让一个从未将钱放眼里的人,心里有它的位置吗?不可能,那自然是记忆空空一片。可是王妮欢急于摆脱现状,急于思寻线索,最后便连大脑也空空了,做不了什么正常反应了。
“哼,都被逮到了,还在这装无辜,不觉得假吗?不觉得做作吗?敢做就要敢认。
这种人还和她多说什么?我是一刻都不想和她再待一处了,赶她出社吧!”何施当然对王妮欢半分不信,看到她那样只觉是假,便出言讥讽。
“别,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三倍赔偿,不要把事情闹大。”张咏幸好似被何施的话惊到,抢着服了软,认了罪。
王妮欢听到表姐替自己认了这些罪名,心里一紧。她知今天这事已不能善了,要脱罪又找不到证据,好似陪钱真是最好的结果了,可她现在却难受得不行。
她难受当然不是因为那些钱,别说3倍,就是10倍、100倍都不是大问题。她难受的是自己真地被迫要担下这个罪名了。
【我明明无辜不是吗?!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我做错了什么?!】
“咏幸!别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担心妮欢,你想帮她,但绝不该这么个帮法,这种罪名怎么能担下!”周密急声打断。
“副社长的认罪是对的,可你想大事化小就不对了。这种事性质那么恶劣,她就该受到该有的惩罚!”何施嚣张地无视周密的意图,伸手指向王妮欢。
争辩白热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周、王、何三人那。再没人关注张咏幸了,所以没人看到她那张脸,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只有平静,古怪的平静。
张咏幸自是知道王妮欢不可能去偷钱的,而且她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总会被查出来。
她同样知道,那个痛苦惊慌的人是自己血脉相连的表妹,那个深受长辈喜爱的表妹,那个让自己一直被耳提面命要细心照顾的表妹,那个发生什么坏事都会牵连自己的表妹,那个让张咏幸活得疲惫不堪,自己却能肆意张扬生活的表妹。
今天看到王妮欢被团团围困,张咏幸突生一种快感,她突然想知道些新东西。她想知道若王妮欢背负了许多污点,彻底坠落尘埃,那她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肆意张扬,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彻彻底底从张咏幸的生命漩涡里挣扎出来。
恶意或许就是癌细胞和病毒的混合体,它既会自生,也会传染。人们无法逃避生病,同样也无法逃避恶意的滋生,一切视乎你怎么去面对它。有些人消解了它,就是个善人。有些人屈从于它,变成了恶人。有些人屈从于它,却被他人及时遏止,那便又变回了善人。张咏幸很幸运,周密让她失去变恶的机会。
“我们要查清楚。”这种无意义的争辩实在是让人烦透了,顾奇越终于说话了。
“事情都那么清楚了,还查什么?”此时的何施正在享受自己的高光时刻,周密这个社长在她面前都光芒打折,更何况是平时不显山露水何施来了几个月都没听她说过几句话的顾奇越。
“我相信不是妮欢拿的钱。”顾奇越不用前面被反复提及的“偷”字,而是用了“拿”这个字。因为首先她相信王妮欢无辜,不愿用伤人的字眼。再来这事情里面有太多未确定的问题,是“偷”还是“拿”真不一定。
“你相信?!怎么相信?!都人赃并获了你还相信?!凭什么?!凭她这张脸?凭她有钱?!”何施嗤笑道。她是在恶心顾奇越,想让顾奇越为了不落个“拜金”的名声而放弃争辩。
“对,就凭她有钱!”顾奇越却不按牌理出牌地认了这个说法。
“你这是在跪舔有钱人吗?!!”
“我只是不回避现实而已。王妮欢很有钱,一个随随便便用几千块钱包的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去偷几百块的,除非她有病,这就是现实。
不说什么爱不爱惜羽毛,偷钱这件事本身就很麻烦也很危险,我不觉得一个有钱人真会去干 。”顾奇越平静地回道。
“所以你是说只有穷人才会去偷钱吗?!在你眼里只有穷人才道德败坏吗?!”顾奇越的平静惹怒了何施,顾奇越像一根正舒展着身体的“线头”出现在何施的缎面中间,可恶程度超出了何施以往所见的所有“线头”。
【这就是一个拜金且恬不知耻的小人。】
“家住山林之人不求树,家住河边之人不求水,这是常理。结果现在只是把树、水换成了钱你就觉得变成冒犯了吗?若我的话伤到了无辜的穷人我道歉,但回避事实不是好事。
而且说金钱天生带恶是不对的,它本身没有性质,它的性质是人的投影,即有恶也有善。现实是有钱后人确实会少做许多低级恶事。”顾奇越道。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爱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何施讥讽道。
“我在这不是想说金钱的重要性什么的,我只是想表达王妮欢拿钱的可能性很低。我相信你能来吴华读书,这话你就不可能听不懂。
所以你不要胡搅蛮缠做出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你自己要深陷一些东西不愿出来可以,但不要因为这些原因去伤害别人,这样不显得你强横,只显得你无能。”顾奇越依然保持全程平静。
“你......”可显然被戳到隐性痛处的何施无法平静,她一拍桌子便要开骂。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都消消气,我们好好查查,不能冤枉人。那现在该怎么查?”周密两手握住何施的两个手肘,控制了场面,而后回头看着顾奇越问道。 愿阿生良辰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