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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四大皆空,青灯倦

半卷宫沙 瑭腐腐 8590 2021-04-06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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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祯央不想跟毛珂在门口拉拉扯扯,直接甩开她的手走了出去,毛珂跟上去在他身后低声道:“三王爷,别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还是你享受这种看我难受的感觉?”祁祯央从未这么跟毛珂说过话。“若是你都看不起咱们之间的情,今后就别再见面了。与其得过且过不如就此别过。”

  毛珂双唇抖了抖,还是不放手。“那三王爷,我且问你,若我们相遇时,我是一副丑陋的容貌,让人厌恶的丑陋,你还会喜欢我么?你还会对这般认真么?”

  风过无声。两人之间也无声。

  忍住眼泪,毛珂放开祁祯央的手。“我喜……不对,我——”

  “呵,说什么话呢,你以前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见过。”祁祯央的话让毛珂一怔。

  看毛珂一副错愕的样子,祁祯央“切”了一声道:“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将你放出了寒血帮。你以为我忘了,其实是我没有。当年你倔强又坚强的眼神令我印象深刻,心下不忍便将你们这群孩子放了出去。后来我在大街上一眼就看到了你,你虽流落街头可依旧不屈,我便叫伏里先收留你,想这景平王府清净能给你一个容身之所。再后来,我们又相遇在了宰相府,我没想到你中了蛊,褪下一层皮后的容貌竟变得大不相同。是,我顷之你的皮囊,但在此之前,我也从没忘记过你。”

  字字如重锤打在毛珂心上,她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

  她上前想握住祈祯央的手却被他躲开。

  “子祥,我,我没有轻看我们之间的任何情感,我从头到尾只是轻看了我自己……”毛珂不知从什么地方说,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可祁祯央听罢也是无动于衷,“你说我是不是爱的你的皮囊,那我也想问你,你是不是惧怕的只是我的身份?若我不是个王爷,早就在第一次跟你说话的时候死在你的剑下了吧。诺梨,如今看清也不晚,今后你走你的路,再也不关我的事。你和丫头再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了。”他说罢,欲上马车,毛珂流着泪道:“可我,我是真爱你……”

  他的背影一顿。

  转头满眼的淡漠,“火就算一直是热的,久了也就灭了。”他道了这句话后,上了车。

  “你不信我?”毛珂喊道。

  没有回音。马车扬长而去。

  春短夏长,转眼入了夏,院子里的海棠落完了。邵韵宅舍不得花瓣被扫完,便没让下人扫院子。

  “哎,我说珂姐啊,别闷闷不乐的了,全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别这样了,开心一点吧。”邵韵宅当着秋千,看着毛珂在发呆,不禁道:“要不我帮你去说——”

  “别了——他根本不信我。罢了。”毛珂叹了口气。“罢了,又能怎样呢?”

  附和道:“是啊,又能怎样呢?王爷今日去宫里面圣,我也跟着去看看皇后。而且自从听闻艳贵嫔怀了龙胎,咱们还一次都没去看过呢。跟我一同去了吧。”她说着起身,让毛珂给自己梳洗换衣。

  “老公,你答应教书不就是不想来宫里么,怎么还是要来?”邵韵宅坐在马车上问。

  祁祯樾道:“除非卸甲归田否则怎样都会来的。今日就是来和皇上举荐一些才子,没什么其他的事。”

  “我感觉你和桓清,不是,皇上之间好一些了呢。没有那么剑拨弩张,你死我活的紧张感了。是我的想多了么?”邵韵宅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不是你想多了,是他想开了。”如今祁祯睿的确是温和的多,或许是他真的长大想开了。祁祯樾欣慰地笑了笑。

  邵韵宅看着窗外的诺大的皇宫,觉得就算你在夏日,也透出了一股冰凉。

  当到了栩宁宫时,从门口飘来的一股药味令邵韵宅和毛珂皱起了眉头。

  “不是吧,皇后娘娘……”邵韵宅暗自祈求她可千万别得病,这样就更为可怜了。

  她走进栩宁宫,拓跋绽正坐在位子上发呆,面前还放着一碗汤药。

  “皇后娘娘万福——”邵韵宅行礼,拓跋绽才回神。

  “啊,七嫂来了……七嫂平身……”拓跋绽下来迎邵韵宅,借着昏暗的光,邵韵宅看得出来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

  “皇后娘娘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么?”她问道。拓跋绽的眼圈瞬间红了,“不瞒七嫂,我的身子是不好了。太医说是积劳成疾,可我也没干什么;前一阵子三哥还来看过了,说是让我自己想开一些,不然只会越来越差……还开了一些药……”

  邵韵宅和她相扶坐下,“那这些药你得吃啊,不然会越来越不好……”伸手一摸药碗,凉透了。

  “你这怎么行啊,让人再去热一次吧……”邵韵宅十分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还未招呼人去热,就被拓跋绽拦下。“罢了。我不想喝。”

  “娘娘……到底是怎么了?”邵韵宅握住她的手问。“若是我不能帮你,那跟你跟我说说也是舒心一些的啊……”

  拓跋绽无声地流着眼泪,“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什么孩子?是小公主么?”她这么一问,才想起是她被祈祯睿打掉的那个孩子。

  “我的孩子没了,但还是要陪笑脸,坐到端庄得体;看着他和其他女人嬉笑,忍受这他对我的冷嘲热讽,做着我不愿做的事情……”拓跋绽的哭腔让邵韵宅一阵心酸。“七嫂,你这辈子做过自己么?”

  邵韵宅想了想,“当然,若不做自己,做谁呢?”

  “做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公主,做忍气吞声的王妃,做讨君王欢喜的妃嫔……”泪止不住地掉落,“我不想争什么,也不想跟任何人为敌了,我只想好好地活着……”邵韵宅慌乱地给她擦着眼泪,“那个,娘娘……”她虽做过对不起邵韵宅的事,但如今她这副田地,邵韵宅也于心不忍。

  “若是我就是这样了,一生什么都不在乎,或许没有这么难过……”

  邵韵宅道:“是啊,你干嘛要在乎,不在乎就行了……”

  “我爱他……”拓跋绽轻声对邵韵宅道。

  “who?桓清?”邵韵宅问。

  微光打到拓跋绽脸上,显得她的眼泪晶莹,一双眼眸如两颗未沾染尘世污浊的琉璃球。

  她的眼眸垂下,接着道:“若是无恨无爱又无牵挂,多好啊……”

  “人活着,这些才能牵引着我们活下去啊。”邵韵宅又伸手擦干她的眼泪,“皇后娘娘,你还有你的小公主,今后,今后还会有孩子的啊,别这样……我当时家破人亡,以为今后就只能在道观了此一生了,如今也是熬过来了……”

  “那是皇上爱你。”拓跋绽语气坚决。“他是真心爱着你。我毫无办法。”

  一阵无语的不知所措,邵韵宅只能道:“可我早对他毫无感情了,我真的没让他对我好或是我去,去卖惨,也从未和他做过任何事……”

  拓跋绽忽然看向门外。

  “是该有个了断了。”

  “什么?皇后娘娘你可不能做什么傻事啊……”邵韵宅有些替她担忧。拓跋绽的泪眼朦胧,“放心……我不会去死,我若死了,梁国定会起兵攻过来,我愿嫁过来就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百姓苦难。”

  稍稍松了口气,邵韵宅还是觉得应该找祁祯睿聊一下。她起身道:“娘娘,我晚一些再过来,药你要吃啊。”说着她跑出了栩宁宫。

  拓跋绽缓缓起身,赤足走到了卧房,眼睛缓缓落到了一旁的剪刀上。

  一路狂奔到御书房,被门口的太监拦下,“七王妃还是现在外面等待为妙,皇上正在里面议事……”

  “那你去通报老娘真的十万火急,真的十分着急啊——皇上!”她话没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大吼了起来,其他人连忙拦她。

  “是宠儿么?”祁祯睿竟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祁祯樾。

  邵韵宅着急跪下:“求求皇上去劝劝皇后娘娘吧,在这样下去绝对大事不妙——”

  “崇崇?崇崇怎么了?”祈祯睿一下慌了。

  祁祯樾走出来道:“宅儿,慢慢说……”

  “慢不了啊,我觉得皇后娘娘一心是想——”

  “娘娘——娘娘——”毛珂慌张地跑来,“大事不好了——”

  一看祁祯睿和祁祯樾,她也连忙跪下,“皇后娘娘她,她把头发剪断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祁祯睿闻言,脸色都变了,立刻动身前去栩宁宫。祁祯樾下来扶邵韵宅起身,看她满面疑惑,不禁问道:“这可是大事,你怎么不早些来说……”

  “剪头发怎么……”此话一出,毛珂和祁祯樾皆吃惊地看着她。

  “娘娘,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若是皇后娘娘连这些都不要了,就说明……皇后娘娘可能真的要寻短见了吧。”毛珂道。

  等邵韵宅赶到栩宁宫时,拓跋绽已经把头发剪成了短寸。她被祁祯樾挡在身后,栩宁宫的宫女太监全都出来,跪成一圈连头都不敢抬。邵韵宅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竟是一股焦急。

  祁祯睿的脸色黑了,双眼恶狠狠地钉在她身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他问道。

  拓跋绽手中紧紧握着剪刀,双眸通红,“皇上,你是皇上……那我是谁?”

  “你是皇后——”

  “不!我只是你的一条狗罢了,你呼来唤去,喜欢就摸两下,不喜欢就打,或者我在你眼中连一条狗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利用你登上太子之位的棋子——”她疯狂地怒吼着,此时后宫嫔妃都来了,皆一阵惊吓,其中嫣琉更是吓得不敢上前。

  祁祯睿怒道:“你发什么疯?!你可以因朕生气为何不想想女儿……”

  “女儿?呵呵呵……女儿自从生下来你看了几眼我都能数出来,反正你都不在乎我,为何会在乎把我们的女儿……我自从嫁给了你,你发生的任何事我都在你身边,我不曾想过要离开你……你打我的哪一次我没护着你,还是说我在其他人面前驳了你的面子?!为何就不把我当你的妻子看呢!”她最后是用力吼出的声音。

  祁祯樾尽量把邵韵宅护在身后,不让她看见,可邵韵宅一直踮脚去看。

  拓跋绽指着那帮妃嫔,“你的嫔妃又有几个真正瞧得起我?皆是一群见风使陀的小人,你不把我当人,她们就学着不尊重我,甚至想尽办法陷害我!因她们知道,你根本不会为我撑腰!”说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祈祯睿此时由怒转哀,他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你还想否认什么?你自私心狠,只要不是你珍爱的皆可利用,哪怕死去你也不会多看一眼,我也是愚蠢的去爱你,以为我做的一切你看得到,你会看到我——可一次又一次你的无情把我仅剩的希望摧毁——我如今还有什么呢?我的孩子就是被你一巴掌打死的,而后你搂着其他美艳的妃嫔享受着嬉笑着,我为我的孩子天天伤心,你一眼也不曾看到,皇上啊,我也是人啊,我终是做不到你的铁石心肠啊……”她痛哭了起来,邵韵宅不知不觉也鼻头一酸。

  祁祯睿缓缓上前:“崇崇,先把剪刀给我……”他已经放软了姿态。

  “别叫我这个名字!”她疯狂地吼道。“我恨死这个名字了!还不是……你喜欢……”拿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咽喉,“皇上,放我出家吧,我愿此生给女儿祈福,求皇上了……”

  祁祯睿颤抖地摇头,他的心思彻底慌了,好像一直握着的东西灰飞烟灭了。“皇后,皇后,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别走,别这样……”

  邵韵宅想上前去夺过她的剪刀,被祁祯睿一把抓住隔壁,冲她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我不用当皇后娘娘也不稀罕母仪天下,更不屑万人敬仰……我只想当我自己……当笙竺的娘……”她哭得邵韵宅都感到了肝肠寸断。

  “你就答应她吧!”邵韵宅站出来喊道。祁祯樾懊恼地闭了闭眼,还是没抓住她。众人吃惊地看向了邵韵宅。

  祁祯睿看着邵韵宅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悔恨,邵韵宅接着道:“你是非要把人逼死了才算完么?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么!如今你给我演什么追悔莫及啊!放了她!”

  不知祁祯睿闭了闭眼,叹道:“崇崇,虽然你不喜欢朕叫你崇崇,可朕还是想唤你这个名字……每次唤你这个名字,你总像是在对朕笑……崇崇,或许朕实在不会和人相处吧……向你赔不是了……只是,无论你信或不信,朕心中的皇后,只有你一人。只有你配当朕的皇后。”

  剪刀掉落在了地上,拓跋绽的抽泣生令人心碎。

  夏日炎炎,龙隐寺却是一片阴凉。

  邵韵宅在次见到拓跋绽的时候,她已经改法号为“悟心”。削发为尼。

  木鱼声一下一下地令她有些急躁。

  她正打算走时,寺庙中有人唤道:“进来吧。”

  邵韵宅进去了,拓跋绽跪在蒲团上的身影十分单薄。

  她坐在旁边的蒲团,“不叫皇后娘娘了,今后唤你什么啊?悟心师父?”

  拓跋绽双手合十道:“我当年任性害你挨板子,让太后罚你跪着在台阶上磕了九十九个头,你还恨我么?”她的声音无欲无求。

  邵韵宅一笑,“什么恨不恨的,我没有这么小气。我觉得你啊,这些事情都是任性罢了,若是我有你这个身份地位,遇到个比我好看这么多的小狐狸精非带整死她不行呢。别说了,我都忘了。”

  “那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会在这里用余生祈求你的平安。但,我还是不喜欢你。”或许,这就是拓跋绽本来的性情吧。邵韵宅嘻嘻一下,“那是你的事喽。”其实,也为她高兴。

  蝉鸣在这寺庙,竟是一番静意。

  “还有我想说的……”拓跋绽将头转向邵韵宅,“就不要做什么不争不抢的人,你若是退让一步,或许就是万劫不复。”她心中后悔,可也看开了。

  邵韵宅歪头看向她,“悟心师父,难道这就是唯一的路?”她实在不解。

  “是唯一的活路。”说罢便又闭上了眼,不再看邵韵宅。

  看她不再愿意理自己,邵韵宅起身打算离开。

  “今后别再来了。我不喜欢你。”拓跋绽幽幽道。

  “……好。”抬脚出了寺庙。

  一片清朗。 半卷宫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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