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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祁祯樾紧紧搂着邵韵宅,将她一把抱起,“三哥!救救她……”
祁祯央也是吓得失了神,“快!把她带到房中……”大殿中早已一片混乱。
邵韵宅感觉疼痛蔓延,她张口想说话,却吐出了一口血。
眼前的珂姐,酒儿,孩子们,平隐,太后,和其他嫔妃脸上的神色她不想去探究。
祁祯樾抱着她上了宫车一路往栩宁宫走。
“我……”邵韵宅口中的血流不止,她伸手抚上祁祯樾的脸,“别哭了……我一直……一直想告诉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别说了!你别再说话了!”祁祯樾双眼通红,他捂着邵韵宅的伤口,“咱们说好了,重新开始……你说话要算数……”
邵韵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终是为这个男人哭了。
“对不起……”感觉眼前越来越黑。
“不!”祁祯樾低吼,“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
他此生有太多一步悬崖的时候,他从未求过人。
“求求你……求求你……”他拼命喊着邵韵宅,“小祖宗,你上次都醒了,这次也可以……”他从未这么害怕。
邵韵宅泪流不止,不但眼前越来越黑,祁祯樾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忽然眼前一阵光,她抬头看着那一片蓝天和栩宁宫的屋檐。
原来一切都是定数。这一生她无悔走过,至少爱过恨过也原谅了。
“好好活下去吧……”邵韵宅用力抓着他的衣襟,他的声音自己已经听不到了。“好好……对孩子们……你要……快乐啊……”
祁祯樾把她抱进栩宁宫,“三哥!”
祁祯央跑进来,只是把了一下脉,便定住了。
“不要……”祁祯央跪下痛哭,“不要……不要……丫头……”
“你干什么?!朕让你救她!”祁祯樾揪起他的衣领大吼。
毛珂此时也进来了,“娘娘……”她看到此情景,心中凉了半截。
祁祯央含泪道:“伏里,你把我杀了吧!若是我的命能换丫头你就杀了我吧!”
缓缓放开他,祁祯樾整个人怔住。“都出去。”他冷声道。
祁祯央过去把哭倒在地的毛珂一把拉起,扶着她出去。
院子里一片哭声。
墨墨更是哭晕在了无垠怀中。
若瓷瞪着眼睛,惊恐地对止安道:“母后她……”
“什么都别问!”止安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母后,他们的母后啊……
洛酒儿此时悲愤大怒:“把那个顾画城给本宫抓起来!立刻杖毙!还有那个秦环明……”她死都没想到,邵韵宅会有事。
毛珂哭得站不起来,祁祯央忍住心头的剧痛,“如今皇后娘娘薨了……禾子,即可昭告天下吧。”
禾子也是哭得不能自己,谁能想象到如此变故。
祁祯樾伸手摸了摸邵韵宅的脸,有些凉。
“看你……脸上的血都没擦干。”他抬手把她脸上的血擦掉。
而后把脸深深埋进她的脖颈中。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啊,你都不看我”
“你还是跟她断了吧”
“我来接你啊”
“咱们回家吧”
“我维护你有错么”
“我老公真帅”
“我好爱你”
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好像就在耳边。他还有很多话未说。他从未当着她的面说过爱她。
这一切如今都戛然了。他想把心剖出来看看会不会动,看看自己是死是活。
“呜……”他终于发出了一声悲鸣。那是他痛哭的声音。
次日天还未亮,祁祯樾从栩宁宫出来了。
众人惊诧。
“皇皇皇……皇上……”禾子颤颤巍巍道:“皇上的头发,都白了……”
祁祯樾的墨发的确夹杂着大片白发。“嗯。皇后……早些下葬了——”
“伏里!”
“皇上!”
话未说完,他吐出了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邵韵宅猛地从梦中惊醒。
“哎哟卧槽,我的妈啊,做了个梦……”
她不适地动动脖子,“我靠,这是什么啊?”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你让我输了赌局,你别想要容貌了!再轮回一次你也是这样!呸!
邵韵宅细细想了想,“这还是真的?”照了照镜子,自己依旧不漂亮。
“行吧。”她去客厅倒了一杯水,“海狮要看看整容医院……”
这时门突然响了。
她去开门。
“啊……哥……”见到邵楠枫的一瞬间她不知为何想哭。
“你干什么呢?不接我电话?听说你辞职了?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邵楠枫挤进屋里。“你在家睡了一天?”
邵韵宅放下杯子,“哥哥,我做了个梦,梦见……哎?纸条咋不见了?”她挠挠头。
“什么纸条?你别一天天的净给老子整骚话。明天去给我面试去,别指望我养你。”邵楠枫气不打一处来。邵韵宅回道:“妈的盆是老娘被公司挤兑你他妈就知道骂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突然看到床上竟有一枚翠绿玉佩。
“我靠!我他妈真穿越了!?”她拿起玉佩激动道:“哥!我穿越了,你是个将军被人暗算死了,我本来是王妃最后当了皇后,和好几个大帅逼谈恋爱,最后给一个男二出场的帅逼生了俩孩子!你看!证据!”
邵楠枫一脸茫然,“我去你奶奶的吧。”
“哥,我先不上班呢,我心痛。”邵韵宅拿着玉佩躺到床上。
邵楠枫踢了她一脚。“滚滚滚……”
邵韵宅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原来恋爱,这么难受。
两个月后,邵韵宅元气恢复了一些,毕竟她一下子经历了比前十二六年经历的东西都多。
驱车去寺庙里又拜了拜佛,她觉得不去整容了。
“妈的长得好看人生也是个死啊。”她开着车,突然发现山脚下有一片海棠林。
忽然前尘往事浮现眼前,她想起当时她对祁祯樾说,“我们重新再爱一次。”
是我总是能编出来让我们不分开的理由。
她低头哭得不能自己,她浑身痛得难以招架。“不是……”她从口袋中拿出玉佩放在心口。若这世间最重的伤害,莫过于永失我爱。
哭够了,她擦了一把眼泪,发动了车子。
“喂……哥哥。”她轻咳一声,接了邵楠枫打来的电话。
“小宅,明天去面试然后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你谈谈恋爱可能就会好些……对了,我还是先带你去看看脑子吧,总觉得你得神经病了……”
听着邵楠枫的絮絮叨叨,邵韵宅不知不觉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回程的路上天色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逐渐明亮。
邵韵宅挂掉了邵楠枫的电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随手把玉佩出了窗外。
海棠再开依旧茂盛。
“喵~~~”几只小猫从海棠林中蹿出。
“父王,我说你不说说若瓷么?她一向温和乖巧的,这次是真被逼急了才回来的吧。你别让她回去了,大不了我管她,一封休书寄来,不怕他的。妈的,这个风篱胥是个什么玩意儿,操了王八犊子,老子不爽灭了他们全家……”止安进来看着坐在秋千上的祁祯樾,再也忍不住便破口大骂。
“嗯……”祁祯樾看着一张几乎是跟自己一摸一样的脸,慢慢地道:“别跟你母后一样,骂人不好。”他手里捏着的是血色玉佩,当年不知为何,是这枚玉佩在自己身边。
止安一愣,而后坐在草地上。“父王,母后都走了快十八年吧?你念叨了十八年,累么。”他看着他父王满头的白发和苍老的容颜不禁有些心疼。
祁祯樾一笑,浑浊的眼中好像有光,“想她啊,忘不了。”
“父王……”止安伸手捋了捋他的白发。他们的父王,自从母后走之后便终日恍恍惚惚的。他从很小便明白,人活在世终有一散,早晚而已。“父王,前些日子诺梨姑姑送信来说,我们这一茬最小的合一也成婚了,问过父王的身子,让你别不吃药。”
祁祯樾深深地看着他,“止安,给父王折一枝海棠花吧。”止安闻言,一跃上树,给他折了一只海棠。
他捏在手中,像邵韵宅一样,看着天际。“安儿,你想不想你母后啊?”
止安愣了一下,而后道:“她走了快二十年了,我习惯了。”
祁祯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父王,我去把若瓷叫来,你来说说她。”怕他再多想,止安起身离开了海棠林。
祁祯樾看着他走远,长长叹了口气。
刻骨铭心,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天边的光越来越亮,突然从海棠林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少女。
她头上随意绾了一个发髻,穿着一件纯白流云广袖裙,一双美眸清澈灵动带着盈盈笑意,“嘿老公,你不知道我也喜欢荡秋千么。”
祁祯樾看着她,止不住地扬起嘴角,“那,你来坐?”他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
“不了。”她摇摇头。祁祯樾把手中的海棠花枝递给她,她更是高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说罢,她朝祁祯樾伸出了手。
玉佩掉在了地上,他没去捡。
“父王——父王——来人啊——”
“皇上——皇上——”
“皇上殡天了!”
“皇上殡天了!”
耳畔的声音很吵。
“他们在喊谁?”她问祁祯樾。
祁祯樾摇头,“不知道。”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牵上她的小手。
就这么任她牵着走,他不知要去哪儿。
但他知道,一定是个他喜欢的地方。
交警站直逆着灯光,邵韵宅看不清他的脸。
“知不知道随手把东西丢出窗外这个行为多危险?”
邵韵宅低头,“我错了。警察叔叔你帮我扔了吧……”
“不是,你这个小姑娘扔的还是……这是个文物吧?”交警问。
“爱啥啥。”邵韵宅蹲在路边骂着今天太衰了。
“这是你的单子,签名,然后把罚款交了。”交警递给她一张单子,指指她要签名的地方。“签真名,留电话。”
邵韵宅撇着嘴签名,不经意间瞥见了执行交警的姓名。
——祁祯樾。
“!?”
她吓得笔都掉了。
“你这个姑娘,咋还摔笔呢?”交警蹲下去捡笔,“哎?你笑什么?”
她看清了交警的脸。止不住地笑。
“这东西你真不要了?”他问邵韵宅。
邵韵宅摆摆手上了车,“不要了。作者我操你妈。”说罢一脚油门,车子带着一阵烟尘。
“哎——”同事拍了一下祁祯樾的肩膀,“不就扔个垃圾吗,你至于还填单子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得了吧,她长得不好看啊,这个套路你留着骗美女吧……”同事笑他。
他手里捏着玉佩,一直看着车灯消失在了夜色中。 半卷宫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