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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昨夜老猴儿穿着的样子,满满展开,像一个桶子一样套在身上,下面垂着两个宽宽的尾巴,怪怪的。正在琢磨着。
老猴儿说:“唉,你穿反了!”
“你醒啦!”鸟蛋扶起老猴儿
刚醒过来的老猴儿,还是有些倦怠,吃了药,喝了粥,继续躺着示意鸟蛋将藤衣脱下,倒过来穿上,原来的宽尾巴正是肩膀的部位,穿好之后就像一个坎肩套在身上。
“感觉怎么样?”老猴儿问。
“硬硬的,还有点长。”
“是硬点,难看!不过也难为明玉了,这么短时间弄出来。”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鸟蛋问。
“救命啊,没有他,你就见不到老猴儿啦!”
“这么厉害?”
“能避刀枪!”说着老猴儿拿起一只筷子,捅了一下鸟蛋,鸟蛋身子晃动一下,真没有感觉到疼痛,道,“还有一宗好处,就是入水不沉,没有它,老猴儿早就淹死在凤鸣河里啦!”
看鸟蛋并无喜色,知道鸟蛋还体会不到这藤甲的好处,道:“你不愿意穿,就把他脱下来,暂且包在敕魔弓的外面当弓套!将来紧要之时一定要穿在身上,可以保命。”
这个办法不错,鸟蛋脱下藤甲,又取出敕魔弓,折来折去,尝试包裹敕魔弓。
老猴儿见他玩的开心,不由得轻轻咳起来,鸟蛋抬起头道:“难受吗?”
“不妨事!”
“你那对头——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主要是他人多!”
“我帮你!”
老猴儿笑起来,轻轻的咳!
天气一天一天的冷起来,老猴儿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忽然之间,天空飘起了雪花,冬季到了。
这天鸟蛋和老猴儿聚在官衙里,穿着棉袍,围着火炉,上面二尺八的青铜釜,升腾着热气,一老一小各捧着一个小盆,看着窗外的小雪花,一起发呆。
大黑盘踞在他们身后,构成一道巨大的黑暗背景,一道白影在上面跳来跳去,自然是红毛啦。这黑哥自从天气转凉,渐渐的没有了四处狂奔,暗夜长啸,振翼欲飞的劲头,反而开始嗜睡,一天比一天睡的时间长,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去捕鱼,懒懒的躺在那儿,等着流水一般的鲜鱼送进来,变成鱼汤。老猴儿和鸟蛋只要一不留神,黑哥舌头一卷,连点渣滓都不会给二位留下。
于是二位捧着小盆继续发呆。
一个功曹在门口道:“廷尉发了一批奴隶过来,请大人点收。”
鸟蛋道:“多少人?”
功曹道:“共有二百三十四人,男子一百一百一十二,女子一百一百二十二。”
鸟蛋道:“什么出身?”
功曹道:“犯法罚为官奴,大多是盆子作乱的乱党。”
“作乱的还有女子?”
“想必是亲属连坐!”
“哦——”
老猴儿站起身,说:“我去看看吧!”说话之间到了门口,忽然又弯腰道:“哎呀,肚子疼,大人您去吧!”
鸟蛋不明所以,道:“我去,你歇着吧!”
盆子作乱,南苑中奴仆逃亡净尽,乱后陆续返回一些,官府又分配了一些,但还是缺额。以前分发来奴隶的时候,老猴儿道:“都是些不上道的东西,你就别去了,我去看吧!”
所以,鸟蛋没有亲自去点收过奴隶,这次老猴儿去不了,鸟蛋就得自己去了,出了门,见台阶下站着一人,身材高大,天蓝色的锦袍,佩剑,肤色黝黑,双目炯炯,很是干练的样子。
功曹道:“还不见过大人!”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拱手道:“下官廷尉掾史孙无期见过大人。”
礼节不如何恭敬,鸟蛋甚至感到一丝轻蔑,鸟蛋道:“带路吧!”在鸟蛋转过栅栏之前就听到“站好!站好!”接着就是啪啪的抽打声。
栅栏内一片空地上歪歪扭扭站着一二百人,前后十几个皂隶挥着皮鞭、棍子,叱骂着。
上官到来,皂隶们都安静下来,等着这小小的上官发话;奴隶们呆滞的站着,破衣烂衫,赤着脚,还算好的,居然有些孩子,甚至比鸟蛋还小,全身赤裸着,肌肤青紫;那些所谓女子,勉强有块布或者麻片遮住身体,在寒风雪花中发抖。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鞭痕,很多伤口溃烂,蛆虫在伤口里扭动着,打头的几个还算健壮,带着木伽,接下来的用绳子绑着手,末尾的老弱病残,干脆绑都不绑,只是勉强站立着。
鸟蛋从前向后走,奴隶们麻木的站着,孤独、绝望、耻辱、憎恨、愤怒、疼痛、寒冷,种种阴暗的情绪弥漫上鸟蛋的心头,让鸟蛋有窒息的感觉,几乎迈不动腿。
旁边孙无期道:“大人,一群贱奴罢了,不要污了您的双眼,您还是先到屋里歇着吧。”
鸟蛋感受不到话语中的敬意,坚持巡视一边,问道:“清点完了吗?”
“点完了,刚好二百三十四个!”功曹道。
“不够吧!”鸟蛋道。
功曹的脸立刻变了,道:“小的,再去清点一下!”
功曹东跑西跑,一会儿回来了,道:“实到二百三十四,下面站着的二百二十五个,还有几个在车上。”
“车上几个?”
“——九个!”
“带我去看!”
队伍的末尾有一辆破车,上面几个人躺着,不,堆在那里,身躯僵硬,都是死体,鸟蛋看了看,有一个喘着气,“把他弄下来!”
皂隶们呵斥着,上去两个奴隶,将那人拖下来,丢在地上。
鸟蛋道:“车上还有几个?”
“——八个。”功曹道。
“朝廷惯例,死体也算数的,只要出廷尉衙门的时候有一口气!”孙无期道。
鸟蛋看着孙无期道:“你不识数?”
孙无期笑了笑道:“大人说笑了!”
“你上去拿八个人头下来!”
孙无期不动,道:“死体有些残缺是正常的!”
“尸体搬下来!”
死体在地上摆成一排,只有六具半,那半具已经白骨化,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
孙无期道:“许是记错了,车上八具,半路跑了一个,下官下次多送过来一个就是了!”
鸟蛋道:“那个都烂成骨头了!”
“许是以前死在车上,忘记搬下来啦,下次多送几个补给大人就是了!”
“瞎说!”躺在地上那人突然说,“是你们搬上来的,还说少一个也无妨,充充数而已-----”
孙无期突然拔剑,一剑就划开了那人的喉咙,那人喷着血,扭动几下死了。
鸟蛋道:“你这是做什么?”
孙无期拿出个手帕,擦着宝剑,淡淡的道:“污蔑上官,死罪!”
“这是南苑!”
“大人还没有签收,都算下官的,缺几个,下次给大人补双倍的。”
“不需要,点收吧!”
大素的律法是很严谨的,交接的花名册上记载了每个官奴的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除非是亲兄弟,否则想要冒名顶替也是不容易的。
若是往日接收,大概看一下也就过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仆人搬来椅子,当院燃起火堆,鸟蛋就坐在当中,功曹唱一个名,孙无期手下的皂隶推过来一个奴隶,核对之后,立即带走。
唱到一个叫“聂海龙”的时候,三四皂隶前拉后推,扯过来一个戴着木枷的汉子,皂隶手中的水火棍嘭嘭的打在腿上,这汉子徒自不肯屈服。
鸟蛋看着聂海龙,觉得似乎哪里见过,摆摆手,手下将聂海龙拖到一边。
功曹继续唱名,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唱名完毕。唱到后来孙无期的脚轻轻的在原地踱着,似乎是感觉冷!
然后,核对尸体。最后出了两个名字:一个叫王丫儿,女孩儿,十四岁;一个男子叫薛平,十六岁,都是京师出身,应交未交。加上退回七具尸半体,一共有十个人没有接收。
孙无期临走的时候一再谢罪,说下次一定多送些结实耐用的牲口。孙无期出了南苑,抽出佩剑,在尸体上一阵乱砍,然后咬牙切齿的走了。
鸟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天下飘下的雪花发呆。功曹递上一份十人名单,前两个是王丫儿、薛平;后面是那八具尸体的名字,有五个名字上画了红杠,功曹低低的说:“那五个画上的,恐怕也是顶替的!”
鸟蛋哦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崔珏!”
鸟蛋哦了一声,继续发呆!
“这个聂海龙怎么办?”崔珏问。
“哦!我忘了,带过来!”
聂海龙被推过来,徒自挣扎着,两个健奴想要按倒聂海龙,反而被他甩出去,鸟蛋摆摆手,问:“你是野市的背夫头儿?”
聂海龙愣了一下,道:“是又怎样?”
“怎么被抓了?”
“我怎么知道!”聂海龙一脸愤懑不平。
崔珏道:“上官问话,好好回答,说不定有转机!”
聂海龙转了转大眼睛,说:“那天我和兄弟几个到野市揽活,刚和东家谈妥,就冲过来很多人抢东西,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越打越乱,后来北军来了,就把我抓了。”
“你没有喊冤?”
“有个屁用!”
“大人面前说话,放尊重些!”
聂海龙哼了一声。
鸟蛋想了想,道:“把他的枷子去掉,跟我走!”
崔珏道:“这厮桀骜的很!”
“不妨事儿!”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