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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继续前行,呼哧呼哧的爬山,临到中午爬到了山顶,继续往前,打头的小张忠忽然道:“完了,完了,头儿,走错路喽!”
众人走到前面一看,原来是走到一个悬崖上来了,下面是百丈深渊,立陡立陡的,根本下不去。
铁鹰两边看看,道:“往下看啥,选个方向下山!”
小张忠道:“头儿你定吧,我看两边都差不多!”
他们这边商量着,鸟蛋凑到悬崖边上,探头也往下看,云雾缭绕的,看不清楚。
然后鸟蛋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腰带。
“咋啦?”鸟蛋回头,就看见禾立向自己撞上来,一下子就坠入了深渊。
耳畔呼呼的风声,铁鹰牛吼一样的声音:“儿子——”越来越远,周围白茫茫,只有禾立狰狞的脸看的在清楚不过,鸟蛋奋力挣扎,禾立用他唯一能用的手紧紧抓住鸟蛋,两个人在空中翻滚。
风声呼呼中,两个人冲出云雾,冲向大地,冲向滚滚流水,砸入水中前的一瞬间,鸟蛋放开禾立,舒展身体,身心如水——化月!
那一瞬间仿佛滴水入河,尘土落地,无二无别,我就是水,水就是我,鸟蛋展臂划水,浮出水面,涛涛流水裹挟着鸟蛋,向着下游而去,开始还能看见禾立在水面挣扎,再往后鸟蛋顺水而去,再也看不到禾立的影子。
从流飘荡,任意西东,两岸崖壁闪过,鸟蛋被水流裹挟着一直向下游而去,飘荡了好长时间,忽的水声隆隆,鸟蛋被凌空抛起,又坠入一个水潭之中,鸟蛋浮出水面,慢慢游到潭边,爬了出去。一出水,鸟蛋就浑身颤抖起来,太冷啦!
摸摸身上,火镰火绒都湿透了,鸟蛋脱下湿淋淋的外衣,拧了拧,四面张望,一面是自己落下来的瀑布,一面是汩汩的河流,两岸茂林修竹,不见人烟。
鸟蛋正在发愁,忽听得头顶鸟鸣啾啾,抬头就见自己不离不弃的朋友红毛在头顶盘旋!
鸟蛋打着颤,道:“有没有人家啊,找一找!”
红毛啾啾鸣叫,向着树林飞去,鸟蛋在下面跟着,钻树林,跃过草丛,转过一片绿竹,陡然见前面闪出一间茅屋,鸟蛋喜悦之极,边跑边喊:“有人吗?有人吗?”
唯有空谷回音。
鸟蛋一路跑到柴门前,轻轻推开,见地中间有一泥炉火焰正旺,上有一釜,正煮着什么,发出浓浓的药香,无人在屋内。
鸟蛋冷极了,进了屋,盘腿坐在炉前,烤起火来。暖意传来,颤抖渐渐停止,鸟蛋一边烤着衣服,一边观看茅屋,一桌一椅一床一箱一架,架上几个瓷瓶,架侧一长袍而已。
衣衫渐干,困意袭来,鸟蛋打个哈欠,爬上床去,拽过被子盖在身上就此睡去。这些天跟着斥候小队,翻山越岭,爬冰卧雪,着实累极了。
恍惚之间在青石上掏鸟蛋,忽然到了京师小校场,猛地又是凤鸣河畔火光冲天,场景变幻莫测,忽地禾立冲过来:“死吧!”
鸟蛋猛地坐起,床前一个老人正举着手对着自己,红毛啾啾的鸣叫着。
见鸟蛋醒了,那老人垂下了手,鸟蛋翻身下床,跪倒道:“小子,未经您同意闯进来,望您原谅。”
老人哦了一声,转身坐到椅子上,有有些生涩的素人语言道:“你是个素人孩子,怎么到这里来的?”
鸟蛋站起道:“从上面瀑布摔下来的。”
“你的父母呢?”
这倒是难住了鸟蛋,鸟蛋想想道:“我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母亲不知道在哪里!”
“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吗?”那老人似乎是在问鸟蛋,也似乎是在问自己。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借着炉火的光亮,可以看到那老人满头白发,皱纹堆叠如同山谷一般,身上披着畲人特有的黑色斗篷。
自从血洗鳄石城以来,素人和畲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鸟蛋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道:“打扰了,我马上离开!”
说着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离开。
那老人道:“这里深山野谷,你走不出去,就先留在这里吧,明天我送你出去。”
鸟蛋看看外面黑夜沉沉,知道不好走,道:“那就打扰了,我就睡在外面好了。”
“外面冷,你就睡在这炉子旁边好了!饿了吧?喝点粥吧。”那老人慢慢站起身,走到架子旁边,取了一个小碗下来,自那釜中盛了一碗粥递给鸟蛋,鸟蛋也却是饿极了,接了就喝,热热的入口就化,非谷非肉,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带着淡淡的香气。鸟蛋全身都很快的自内向外温暖起来。
鸟蛋捧着空碗,老人道:“吃饱了吗?”
鸟蛋支吾着道:“没。”
“那就自己盛吧!”
于是,鸟蛋又喝了两碗,眼见得粥不多了。鸟蛋赶紧放下碗,去架子上又取下一个碗,盛了粥恭恭敬敬的捧给老人,老人接过慢慢的喝了。
这天夜里老人睡在床上,鸟蛋睡在炉边,都是一动不动的,鸟蛋知道老人没有睡着,老人知道鸟蛋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阳光洒入窗棂,老人起床,问鸟蛋:“睡的还好吗?”
鸟蛋笑笑,道:“挺好的!”
“那就好!”老人慢慢的煮了粥,鸟蛋见他放的是一些说不上来的草菇、树菇、根茎之类的东西,这做的是草药粥了。
两个人各自喝了一碗粥,收拾停当,老人自门后取过乌木拐杖,道:“走吧!”
于是,一先一后去了门,红毛飞过来,落在鸟蛋的肩头,啁啾不止。
老人一边领路一边问:“你的鸟?”
“不是,是我的朋友!”
“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向着茅屋后面的山坡走去,老人走的不快,鸟蛋完全跟得上。
在树林中穿行,地势越走越高,是向着鸟蛋掉下来的山峰方向前进,这是要爬山吗?能爬的上去吗?一眼望去都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老人在前面走,鸟蛋在后面跟着,鸟蛋注意到老人披的斗篷下面坠着彩色流苏,数了数,九个九种颜色。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转过一个山坳,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大山洞,黑漆漆的,冷风扑面,红毛飞离鸟蛋,啾啾的鸣叫着。
鸟蛋道:“这里——”
“这里近。”
“哦——”
慢慢的走进山洞,冷风益加强劲,风中夹着腥气,红毛高飞,鸣叫愈急!
老人道:“你的鸟叫什么?”
鸟蛋道:“他说太冷,太危险,不要进!”
老人停下,转回身,问:“那你为什么还进来?”
“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
这时候鸟蛋站在洞外,站在阳光里;老人位于洞内,隐藏在黑暗中。
一个巨大如斗的碧绿蛇头在老人身后浮现,长长的蛇信伸缩不定,发出哧哧声。
大营里的士兵经常逗鸟蛋开心,说鄂山有大蛇,有一百丈长,比房子还粗,曾经一口吞到一个斥候队,问鸟蛋怕不怕?鸟蛋只是笑笑!
老人身后这条没有一百丈,总有个三五丈吧!那蛇从老人身边滑过,一下子就到了鸟蛋身前,昂起的蛇头几乎比鸟蛋还要高,蛇信子几乎到了鸟蛋的脸上。
鸟蛋抬起手摸了摸大蛇的头顶,大蛇的头低了下来,碧绿的蛇身绕着鸟蛋爬行一圈,又隐身在老人的背后。
沐浴着满天的阳光,鸟蛋向着大蛇摇手;老人步入阳光里,鸟蛋看着老人满是褶皱的脸,想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
老人道:“这里有灵,咱们换一条路!”
于是,蜿蜒下行,走了一段路,老人停下,指着路边树根的白色蘑菇道:“帮我摘下来。”
鸟蛋小心的摘下,递给老人,老人装到一个口袋里。继续下行,老人一会儿让鸟蛋挖个树根,一会儿折个干草,越走越慢,慢慢的回了茅屋。
老人将口袋交给鸟蛋,吩咐他漂洗干净,切碎,加水在釜中熬起粥来。鸟蛋干活的时候,老人就坐在椅子上看,甚少发言。
直到熬上粥,老人招呼鸟蛋坐下,鸟蛋席地而坐,老人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鸟蛋想想,道:“鸟蛋。”
老人笑了,鸟蛋第一次看到老人微笑,笑起来的老人更加慈祥,老人道:“不是个好听的名字!”
“但这是父亲给起的名字!”
“鸟蛋,你愿意在这里陪我吗?我老了,需要人照顾!”
“我愿意!”
“你有什么要求?”
“我没有!”
“那,我不是欠你的?”
“怎么会,我喝了您的粥,睡了您的床,感谢还来不及呢!”
老人笑了,愈发和蔼,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鸟蛋也笑了,道:“我怎么称呼您,叫爷爷吗?”
老人笑了,道:“很久没人叫我爷爷啦,你叫我师父吧!”
“好的,师父!”
晚上,师父给了鸟蛋一张草席,一个斗篷,让鸟蛋继续睡在炉子旁。
长夜漫漫,鸟蛋背靠泥炉,面向窗外,趺伽,修习抱月术之化月,直到夜半才躺下睡觉。
早晨起来,师父道:“鸟蛋,你晚上不睡觉,坐在那里干什么?”
鸟蛋道:“修炼啊!”
师父笑了,素人的法子真可笑,枯坐就能修炼,呵呵——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