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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这十几天,李景秀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顾二在一边儿恩威并施,让他赶快做决定:“现在已经没退路了,你想想,你失联了十来天,单位的人警不警觉咱先不说,单说你家里人,他们能不报案吗?一惊动公安局,检察院就能闻着味儿-----单位的头头儿和会计一起失踪,瞎子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再这么拖延,想走也走不了啦!”
见李景秀还是坐在床边儿揪头发,顾二生气地拉起行李箱:“你就算是把脑袋揪秃了,有用吗?你爱走不走,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蹲大狱,你就在这儿等着姜县的警车来接你吧!”
李景秀“噌“地站起身,瞪着顾二:“你说过,等出去以后,我可以给她们寄钱回来,这没错儿吧?”
顾二赌气道:“没错儿!原来这些天,你肚里就念这个小九九呢!瞧那点出息,赶紧的吧!”
首都机场的候机楼前,李景秀和顾二刚下出租车,就在他们前面的一辆出租车里,也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开外,大冷的天,他却打扮得象是刚从南方穿越过来的一样:道士头、肚脐装、鸡腿裤、一双怪鞋-----让人觉着,他不是个发廊仔就是个艺术渣子,他身旁的女孩儿年纪很小,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看她的衣品,和那个老男人一样烂俗,可面色比那个男人清秀多了,两个人下了出租车,男的紧紧搂着女孩儿的腰身儿,俩人径直往候机楼里走去。
顾二拽了李景秀一把:“眼都盯到人家肉里去了!”
李景秀紧着眉头思索着:“我怎么看那个女孩儿这么眼熟呢!快走两步,我得再瞅一眼!”
没走两步,顾二的高跟鞋突然崴了一下,她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前面的一对儿男女,不由自主回看了一眼,李景秀恍然大悟,他厉声喝道:“姜双儿!你是姜双儿!”
李景秀顾不得坐在行李箱上呲牙咧嘴的顾二,他两步冲到了姜双儿面前,那个男人见李景秀冲过来,惊慌地拔腿要跑,姜双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跑什么呀,他是我大姑夫。”
姜双儿若无其事地问李景秀:“姑夫,您这是要出差呀?”
李景秀口气生硬地问道:“你甭问我,我先先问问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他是谁?”
姜双儿说:“他是我朋友。”
李景秀斜了那个男人一眼:“他岁数儿比你爹都大,他是你朋友?”
这时那个男人已经镇静下来,他冲李景秀一呲牙,腮帮子上立刻漾起了好几道皱纹:“姑夫是吧?哦,我是琳达的朋友。”
李景秀冷笑道:“你既是琳达的朋友,你找琳达去呀,你缠着她干嘛?”
姜双儿不满地白了李景秀一眼:“姑夫,琳达是我的网名儿!什么都不懂!”
李景秀叹口气:“姜双儿,你多知多懂,就是不懂你爹妈的辛苦!你这是干嘛呢?打扮得跟个风尘女子一样,你跟这个瘦子是怎么认识的?”
姜双儿白了李景秀一眼:“您干嘛象审贼一样审我?”
李景秀一摆手:“少废话,立马儿离开这个人,赶紧回家去!”
那个瘦男人又呲牙笑道:“我说,您是不是管得忒宽了,上哪去,跟谁去,这是琳达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李景秀朝瘦子一挥手:“你丫再多说一句,我捏碎你的骨头信不信?滚!”
姜双儿一跺脚:“姑夫,您太过分了吧!”
李景秀不理姜双儿,又朝着瘦子赶上去几步,作出挥拳的姿势,瘦子象条贪吃狗一样,边往后退,又不肯远离。
李景秀掏出手机,指着瘦子说道:“孙子哎,你不走是吧,好,那就让110来接你走,喂,110吗…….”
那个瘦子指点着李景秀骂道:“孙子哎,山不转水转,你别落在爷手里!”说着,他转身钻进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姜双儿追出两步,冲着出租车喊道:“艾米,艾米…….”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顾二一瘸一拐地凑到李景秀身边儿,朝姜双儿一努嘴:“瞅见没,典型的缺心眼儿,人家不骗她骗谁!”
李景秀斜了顾二一眼,冷笑道:“咱俩是聪明人?”
顾二瞪了李景秀一眼,不再说话。
李景秀把姜双从地上提起来,叹口气:“唉,按道理说,你爸妈生不出你这样儿的孩儿。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连好人坏人你都分清?你还为他哭,哭他为什么没把你贩到深山老林里去?”
姜双儿哭道:“艾米不是坏人!”
李景秀冷笑道:“他要不是老鼠,干嘛怕见猫?你真是让人灌了迷魂药了你!打算怎么着,是不是就在这儿等那个人贩子再回来找你呀?”
姜双儿擦擦眼睛,撅着嘴说道:“我愿上哪上哪,用不着你操心!”
顾二指了指手机,示意李景秀时候不早了。
李景秀挠挠头皮:“她要是这样儿走了,不出一个钟头,还得落在别的人贩子手里,这可怎么弄!”
顾二说:“把她送派出所去,让警察给她爸妈打电话来接她不就得了吗。”
李景秀摇摇头:“你哪知道姜家人的心思,他们一家人,一辈子就为了个脸面活着,闺女进了局子,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顾二瞪着李景秀:“你说怎么办?横不能你把她送回去吧?”
李景秀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顾二吃惊地看着李景秀,她压低了嗓门儿咬牙道:“你疯了你!”
李景秀抬眼看了看天:“就算我跟你逃到国外,早晚也会疯的!今儿见着姜双儿,让我更想我闺女!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招引,因为天下根本就没有这么巧的事儿!既然走和留都是死,莫不如留下来给老姜家做件好事儿,救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救了他们一家,就算抵不了我的罪,起码让我多份心安,这就叫天道有还!外边儿的花花世界,是给你们这些黑透了心的人准备的,我的心黑得还不够火候,bye-bye吧,二姐儿,祝你能乐到最后。”
不管顾二在身后如何破口大骂,李景秀一手拽着箱子,一手拽着姜双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机场大门。 姜县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