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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不光是乌鲁木齐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稍晚了一些,几千里之外的姜县,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比往年也来晚了好一些。
每年入冬,县城大大小小的医院疹所,全都人满为患,尤其今年入冬后,感冒的病人恨不能把医院给挤爆了棚----今年,姜大妈和姜对儿,祖孙两个也没能幸免,入冬后一起感冒发烧了好几天。
姜对儿和姜双儿今年上小学一年级了,兄妹俩虽然在一个学校上学,姜双上学后依然住在姥姥家,其中原因,不光是因为高宝针的固执,这里也有姜双儿自个儿的小主意,她明确表态:不愿意回奶奶家住!任凭她妈背地里如何”威逼利诱“,姜双儿就是不改口,气得高玉好恨不能掐死她这个闺女。
两个孙子上幼儿园之前,姜大妈就早早儿地从黄半仙那儿为他们讨来了学名,孙子叫姜长青,孙女叫姜长福。
这次感冒,让姜长青落下了两天的功课,孩子急得在家直掉眼泪,挨到第三天,病还没好利索,他就坚持去学校,一家人谁都拦不住。高玉好感叹道:“这哪象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种儿----这个,有病也要上学;那个,装病也要逃学!”
姜大妈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这场感冒,让她在炕上躺了六七天,眼瞅离她六十五岁的生日没几天儿了,姜大妈这才强扎挣着从炕上爬了起来。
农历11月12,是姜大妈的生日。虽说六十五岁算是大寿,可姜大妈不愿意大张旗鼓地操办,听说家华和远程也要赶回来给她祝寿,姜大妈欢喜地恨道:“她总算想起来,这世上,她还有一个活妈在!是不是这次回来应个景儿,过年又不回来了?见她一面儿,比见皇上都难!就在家里摆一桌罢,全当是给那俩冤家接风了!”
姜大妈六十五大寿,李景秀是真心实意地打算在县宾馆里操办一下,可他说服不了老太太,便私下来找家宝商量。
李景秀这几年忙于仕途,平时跟姜家人照面儿,就跟过路的贼星一样,一晃就过,尤其是去年,他当上了县住建委主任,家宝跟他这位大姐夫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今天对面而坐,家宝发现,一年多的时间,李景秀已经让肥肉攒成了一个胖子-----原来的尖嘴猴腮儿,变成了如今的四方大脸,白肉皮上泛着油光。
家宝说:“看来住建委主任,是比县长秘书的油水大,要不你肥不了这么快。”
李景秀笑道:“拿我打镲是不是!我这个主任,在外人眼里可能大小还算个官儿,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变戏法儿的,甭官变出多大的官儿,也就是逗你们一乐儿。说真格的兄弟,这回我可是真心实地意拿热脸来求你的,老娘帮我带大了优子,这是大恩,让我给她老人家办桌寿宴,也算是给我个尽孝的机会,怎么样?”
家宝说:“你知道,我妈一辈子不下馆子吃饭,倒不是因为下不起,是她不习惯让别人侍候。酒菜我都买好了,就在家里吃顿团圆饭。后天,你有功夫就来,没功夫,也没人挑你的理。”
李景秀说:“六十五算大寿,咱排场一回不应该吗?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娘不会再有下一个六十五了!大寿大办,这是必须的!”
家宝说:“这事儿,我刚跟我妈商量过,本来我也想在饭店里订一桌,她高低不同意。你做我的工作没用,你真有孝心,顺着老娘的意就得了!”
李景秀手一摊:“包房我都订好了,那可是县宾馆的包房,订到一个不容易!”
家宝说:“你的饭局,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落空的时候儿,包房就留着自个用吧!
还有,既然今儿咱们难得见一面儿,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你到了建委上班儿,最好离那个顾二姐儿远点儿,常在河边走,小心湿了鞋!”
李景秀一听这话,脸微微一红:“你净瞎想!别的甭说,光说这年龄,我跟她也湿不了鞋!不可能的事儿!”
家宝说:“不湿鞋那当然好,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
李景秀站起身:“那包房?”
家宝说:“你能用就用,不用就退。”
从姜家出来,直到胡同口,李景秀的心都在“嘣嘣”地打鼓,他确信,这个‘闷头’敲打自己,一定是因为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真是好事不出门,歹事行千里,全怪顾二儿的名声太她妈臭,跟她近乎的男人,在别人看来,全是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更何况,自个儿跟她也确实有点儿半真半假的暧昧,贼人心虚,一有风吹草动,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发慌。
为了顾二这么一个老女人,把自己搞得妻离子散,李景秀当然不愿意,就因为顾二儿是吕县长的人,他实在得罪不起,学女人委身强权,李景秀也是实出无奈。 姜县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