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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老师，可以帮我写一个to签吗？我喜欢您五年了！您的每一本书我都读过至少五遍！”透过蜿蜒的帽檐和黑色镜框，夏欢看到面前是一个穿着格子lo裙的双马尾小姑娘，听声音也就十七八岁，看她的书五年的话，那从初中就开始了……

　　不过也很正常，她的第一本书也是在初中差不多，虽然她的出书数量不多，但年份是真的够久。

　　这位粉丝每本书读五遍的频率，是在暗示她产量太低嘛……

　　“麻烦把要写的字在手机上输一下。”她向下拽了拽帽子，指着扉页的空白处，“我就写在这里了。”

　　“To 绒绒，毛绒绒的绒，啊——贾老师您再多说几句话吧，说什么都好，贾老师我可以录下来您的声音吗？下下个月是我生日，您能给我录个生日祝福吗？”这位叫做绒绒的书迷激动的打了好几遍才打对自己的名字，交给夏欢的时候手抖的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to 绒绒，愿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贾谋。”

　　夏欢打开绒绒的语音备忘录，点开录制：“绒绒，生日快乐，嗯……余生快乐。”

　　她白皙净直的手指转着笔旋了一圈，稍稍缓解了一点即将抽筋的麻酥感，半人高的两台风扇一台对着她和身后的助理，一台对着排队的书迷，她歪头看了看面前的长队，看起来还要再签一个小时不止，前提是没有更多的人再加入进来了。

　　这么粗略一瞥，她察觉这天来的书迷有接近一半的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这和之前的粉丝群组成差异极大。她的书用庄荞安的话来说就是“硬核散文”、“硬核言情”……她好像特喜欢在叙事时“较真儿”，喜欢用最浪漫的话讲述一件极其残酷的故事，喜欢用强逻辑把一件小事铺的格外深远。

　　庄姐说，虽然我知道你写的不错，但我实在看不进去，少女都看不懂你这类吧……

　　少女……咳咳……讲个笑话，狂暴鹦鹉庄荞安自称少女。

　　虽然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她的书销量是真的并不非常乐观，只有在每次获奖后会引起一阵跟风似的小巅峰。

　　庄姐曾经做过一次很无聊的大数据调研，她的书迷有八成以上是三十岁以上的男性，但这个年纪的男性在书籍这件事上，购买力并不是非常强大，这也是她的书销量并不太高的主要原因。

　　这种变化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呢？

　　夏欢猜测应该是有两个时间点，一次是庄荞安替她出席时漏出的那撮鹦鹉绿吸引了一波“反差萌狙向”粉丝，另一次是她用现在的声音参加一次的线上采访活动。

　　据说那次的“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音”直接使她人气暴涨十分，直接作用就是她的书在各大书店和网站被抢购一空，连续三次补货都在半天内售光。书迷像集邮一样开始晒她每一本书的购买小票，这个时候拥有声音露面前签名书的书迷就格外优越了。

　　这件事还引起了一次声势不小的书迷内部争论，初代书迷认为因她声音入坑的书迷是“伪书迷”，追求外在的风气会污染了文学圈。

　　而新书迷，抑或说新粉丝则认为因为一个人的某种特质而对他格外青睐并没有什么可耻的，他们痴迷“贾谋”的嗓音和少年感并不代表对他文学素养的否定，反而为他打开了另一条可以深入了解他作品的途径，新书迷拒绝被批判为“风气不正”的帽子，并转身给初代书迷冠上“顽固优越书呆”的称号。

　　夏欢是打死也没想到做明星没引起的内部撕逼轮到了“贾谋”身上。

　　这事有利有弊，好的事她的书销量从此被她无意的伪音保驾护航了，坏的是越来越多的粉丝开始关注她藏在这种清朗苏音后面的容貌了。

　　她为什么费力把“贾谋”的脸藏住，又把“夏欢”的笔收起，就是怕现在这个样子。

　　“贾老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以和您合张影吗？”绒绒双臂环抱着签名书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

　　夏欢的头没有抬的很高，眼睛始终有一半藏在帽檐下。庄荞安说她的眼睛辨识度太高，即使戴着眼镜也是经不起粉丝琢磨的，所以尽最大可能不要流出任何的图像在网络上。

　　“抱歉，可能不太方便。”夏欢轻轻颔首表达了一下歉意，小程很有眼力见的对绒绒说：“抱歉后面还有很多书迷，我们给每个人的时间有限，谢谢您的配合。”

　　“没关系，贾老师，我永远支持您！期待您的下一本书！”

　　夏欢长舒一口气，侧头对小程道了个谢。

　　队伍又行进了半小时有余，夏欢感觉这队伍好像是个环形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完，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进行首尾接龙……

　　她要累折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陈昱儒来喊个“咔”就好了，她开始胡思乱想给自己编结局了。

　　在送走一个帮女朋友要to签的书迷后，伸懒腰的功夫，夏欢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队伍不减反增了，好像是隔壁的漫展结束了，来自二次元世界的书迷过来触摸三次元真人了。

　　她庆幸现在举办的不是《猫》的签售，不然漫展与漫画的粉丝重叠度肯定更高。

　　暗黑洛丽塔、蒙面白夜叉、性感女帝……这清一色的coser 让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漫画签售会，差点一个手抖签了个长空雁出来。

　　“你好，贾谋。”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纯白的广袖垂在身侧，伞状的鲜红下摆一直延续收紧到高腰处，这位桔梗的coser连声音都很入戏。

　　夏欢习惯性的刚要打招呼，目光忽然捕捉到这位“桔梗书迷”广袖下鼓起的形状。

　　一个大约十公分直径的圆的柱体，没有人会把一本书卷成这个样子来签名，她心脏猛的一跳，之前被粉丝骚扰的一幕瞬间涌入脑海。

　　“我爱你，你是属于我的。”

　　“臭□□装什么清高。”

　　“你背叛了我，你不是说你也爱我吗？”

　　“……”

　　一道道疯狂的辱骂声砸在她的身上。

　　她的大脑反应灵敏，身体却不明原因的保持着僵直。

　　“我爱你……”

　　“我恨你……”

　　“我要你……”

　　“我要毁了你……”

　　直到“桔梗”将广袖下的整杯殷红油漆露出，冲着她开泼的一瞬她的身体机制似乎才开始有所反应，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耳边响起慌乱的惊叫声，小程手忙脚乱的拨开她试图帮她挡下，后面排队的书迷惊叫着喊着“小心”，她开始眼花、耳鸣、四肢抽筋……

　　这漫长的一秒钟，她看着一道美丽的红色像单色彩虹一样在空中飞了个漂亮的弧度向着她的脸扑过来。

　　她躲不掉了。

　　她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塞住了耳朵，隔离了所有感官。

　　又是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没有那种幻想中的黏腻湿凉感。

　　她缓慢睁开眼睛，小程用外套挡在她的身前，浅灰色的麻质外套上没有任何污渍，她站起身来，看到那个排在后面一位的坂田银时蒙面coser身前和面具上已经盖满了刺目的红色。

　　银时coser居高临下微微张着手臂拦在“桔梗”身前，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他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生人莫近的威胁气息。

　　有些熟悉。

　　“贾谋你还是人吗？说的冠冕堂皇公正投票，私下里做假票一点也不含糊，演员的血就这么好吸吗？我现在代表楼然粉丝后援会警告你，如果楼然再在这部戏里受一次伤，下次我泼的就是硫酸！”

　　姗姗来迟的保安在书迷的帮助下控制住了“桔梗”，但她的辱骂却一直在持续输出。

　　夏欢感觉自己的手还在发麻发胀，她后知后觉想起昨晚庄姐的话，原来那不是提醒她作为“夏欢”要小心，是“贾谋”需要保护。

　　拍戏时楼然的受伤引起了粉丝间的一阵暴动，粉丝将楼然的受伤归因于贾谋的乱改剧情，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网上遍布楼然粉丝抵制“贾谋”的帖子。

　　但像无数次的网暴一样，这件事很快被其他八卦淹没，以至于当事人都忘记了这件事。

　　她麻木的站在桌子后面，看着愈演愈烈的混乱，她看到“桔梗”疯了一样挣扎着试图摆脱保安，看到书迷冲在前面自发形成一道人墙挡住她，看到那位蒙面coser缓慢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最近反复出现在她面前的脸。

　　那个谩骂声口中的受害者。

　　楼然。 别名某某某（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