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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方始终坚持一切数据的公开透明，对于个别造谣者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望广大网友与我们共同维护一个健康的网络环境……怎么样？”庄荞安将拟好的声明念了一遍。

　　“嗯，等钱江发了就发吧，免得再有变故，然后艾特一下贾谋的号，我一会儿去转一下。”夏欢泰然道。

　　“好了，交给周周了。所以——”庄荞安拖了个长腔，“楼然特意去了你的签售会，还帮你挡了一桶油漆？”

　　夏欢将塞在帽子里的长发放下，一边用手随意梳着正色道：“首先，他是在隔壁漫展，顺便过来的，其次，他是替贾谋挡的，不是替我。”

　　庄荞安对着屏幕喊：“喂喂喂——首先其次……贾谋老师，您现在能正常说话吗？”

　　虽然已经回了酒店，但夏欢的神经还处于半紧绷状态，偶尔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贾谋”腔调，她清了清嗓音：“数据清除，回归常态。”

　　“什么乱七八糟的……”庄荞安吐槽，“你啊，你还真是没有良心的，贾谋不是你吗？你不是贾谋？楼然他替贾谋挡了，被保护的不是你？”

　　“庄姐，”夏欢声音不甚明显的黯下来，“在不同身份并行的这些时间里，我见过无数次同一个人露出至少两幅面孔，真心还是假意，我现在已经不敢说了。”

　　“别人我不做评价，但楼然这个人，你觉得他会因为畏惧利益得失而对一个人卑躬屈膝？我一个从来没有真正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你和他在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你敢说心里真的没有一个答案？他这个人，”庄荞安盯着夏欢，“只会对自己尊重的人收起刺。”

　　楼然，这个奇怪的让人讨厌到忍不住好奇的人，她可以问心无愧的吐槽这人的毒舌傲慢幼稚无趣，但她无法质疑他的真诚。

　　楼然好像是那面不会说谎的魔镜，一般的人不敢去向他要答案，所以如果真的被这面魔镜肯定了，那倒真的算得上是殊荣。

　　她漫不经心的说：“他也只是尊重贾谋。”

　　“所以你不是质疑他的真心，而是希望他尊重、在意的是夏欢吗？”庄荞安反问，“但夏欢也不是完整的你，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夏妮妮……”

　　“那个第一批投票的数据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欢一脸认真发问。

　　“……多少年了，还只会转移话题这一招，你那些书都白写了吗？”庄荞安在视频另一边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夏欢一点儿也不见心虚：“话说当时忙着改剧本，我也没有仔细去思考，现在想起来好像是真的有点奇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的时候突然反转，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不会真的是你找人做的手脚吧。”

　　已经入夜了，庄荞安肆无忌惮的在屏幕另一边就着可乐吃含糖极高的富士苹果，咔嚓咔嚓含糊不清道：“我图什么呀我去给自己找这麻烦，你俩版剧情都写完了我再去刷那个数据，我是钱多的没地方使了是么？”

　　夏欢咽了口唾沫：“爷，别吃了，我也饿了——那还有谁会做这个数据呢？怎么想都是对谁都没好处的一个结果啊。”

　　“而且啊，”庄荞安又是血盆一大口，苹果的汁液差点溅到屏幕上去，夏欢皱着脸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这数据刷的完全没有痕迹，连监测机构都没有报警。一个字，专业啊！”庄荞安对着屏幕竖大拇指。

　　“……歇着吧，我明儿还是早班机，不和你相看两厌了，反正这事过了这么久，想查个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我也不操这个闲心了，睡了睡了，再和你视频下去我要饿死了。”谁知道下一刻庄荞安会拿出什么东西来啃。

　　她抬起手准备去关平板上的视频，就看见庄荞安忽然抬起手阻止她，啃苹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嘴巴动一下停半天，像是卡了帧，最后直接放下苹果，把刚才一直不时低头看的手机举起来对准了屏幕。

　　因为光线反射角度问题，屏幕另一边的夏欢废了很大功夫才分辨清楚画面里的热搜词条：

　　#楼然宣布解散粉丝后援会#

　　一条打着“当事人”标签的微博，来自楼然：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听我的歌看我的戏，其他的就别管了。喜欢谁就看谁，不喜欢也别硬看，影响到别人很不ok。

　　另外，我的后援会往后就解散了，我不知道艾特谁，看到就自己散了吧。

　　这语气……很楼然。但这个消息还是过于毫无预兆了，以至于夏欢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人疯了吗？工作室也疯了？他一个偶像艺人，解散粉丝后援会，不吃饭了？”

　　庄荞安两只手扒拉着手机来回看了好几遍热门微博，“这应该是他自己的主意，工作室没有转发也没有点赞表态，估计也不能说是什么手滑盗号之类的，毕竟按照楼然的风格，他完全能做出来再发一遍的事情。不过我猜，现在关欣是指定要疯了。“

　　可不是得疯么？八面玲珑的公关文才发了一个多小时，楼然就自扇耳光下了这么一剂猛药。刚刚聊天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楼然意图做这么疯的事呢？

　　看着时间应该是他们刚分开十分钟以内的事。

　　在此之前的对话里她竟然还觉得他有些隐忍成熟在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楼然还是那个楼然，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小疯子。

　　她居然有些心疼关欣了。

　　*

　　盛辉酒店大厅，夜晚入住客人寥寥，两名前台小姐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看八卦新闻，正看到标着“爆”的那条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叫出了声：“我靠！什么情况！”

　　左边盘着长发的前台小姐紧攥着手机震惊道：“是我记忆错乱了吗？楼然经纪人不是刚说了那个粉丝是多次披皮黑的黑粉么，怎么转眼楼然就解散后援会了，这不是打工作室脸么！”

　　“打工作室脸算什么，那可是楼然，楼然是普通人吗？很明显就是他看不惯工作室的处理方式才解散后援会的啊。”短发小姐似乎在回忆什么，“这波太刚了，让我想起当年他出道因为质疑排名数据拒绝领奖的事了，啧啧啧，这么多年了，海平面都变了他的性子都没变……要我说楼然这波操作其实应该被列为偶像必修模范标杆事件。现在粉圈太乱了，特别是流量明星粉丝，整天捧这个踩那个、动不动就组团网暴人家，身为正主装聋作哑不作为，早晚要被反噬的，他这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吧。”

　　“可是他这种靠粉丝打投出道的，现在解散了后援会，是不是有点……”长发小姐仰着脑袋想了想措辞，“卸磨杀驴？”

　　“什么卸磨杀驴啊。”短发小姐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楼然转型n年了好吧，而且人家当初是实力出圈才获得名次，比赛结束后才组的组合，那个时候他可是坐了很久的冷板凳，现在的这批粉丝，有多少是真的陪他从那段时间一路走过来的，真正能喜欢他这么多年的粉丝，恐怕早就对后援会这种东西看淡了。”

　　“那倒也是，凭楼然这处处得罪人的本事，他那些能顶着各个圈排挤的真爱粉肯定也都不是一般人——喂，别看了，来人了。”长发小姐抬胳膊轻碰了一下另一位，站起身来展出职业微笑和来人打招呼：“先生您好，欢迎光临盛辉酒店，请问您有预订吗？”

　　“我来找人。”

　　来人的相貌被掩盖在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下，但只凭着清越磁性的声音和颀长的身材也能脑补出一张不错的脸，长发女孩的笑又深了三分。

　　“是需要我们这边帮您致电到您朋友的房间吗先生。”长发小姐问。

　　“我想问一下，今天入住的人里面有叫贾谋的吗？”

　　长发小姐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弧度，微微躬了一下说：“很抱歉先生，我们酒店有规定不能随意泄露客人信息的呢。”

　　男子似乎有些烦躁，他将手机拿起，对着暗黑的屏看了一眼又皱眉放下，片刻后对前台道：“我找他有事情。”

　　“真的很抱……楼、楼然？”前台小姐培训了三个月的处事不惊的职业素养瞬间被面前的巨大惊吓震惊到了，她捂着嘴看着面前脱下帽子和口罩的脸，这张脸可比她自己刚才脑补出来的帅多了。

　　几分钟后，楼然拿着房号上了电梯，长发小姐还处在世界崩裂的余震中，她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两盆塑料木兰，僵硬的问身边的短发姐姐：“你说，我们吐槽他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短发小姐反应稍微平淡一些，也许是回忆自己的话相对比较客观，她定定神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辈子又不可能再见第二次了，像他这种大明星，好话坏话听过的海了去了，总不能事事都放在心上。”

　　长发小姐望着楼然离开的方向呆呆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停不住的懊恼。虽然是这样，但谁都不希望自己在大明星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啊。

　　“A3201。”楼然念着纸条上的房号，默声扬起嘴角。

　　看着电梯上的显示数字顺次变化，他的心也一点点提了上来。

　　虽然他知道关欣一定会找理由将他最大化撇清这件事，但当他从休息室离开亲眼看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经我司调查，该粉丝曾在过去的半年内多次发表引战言论，并不止一次在其他艺人评论中发表辱骂性语言，且追溯该人更久的微博中，发现其大量发布并转发其他艺人的宣传文案（现已删除），该艺人近期与我司艺人楼然因代言同一品牌而多次共同出现于公众面前……

　　故我方不认为该粉丝言论及行为可以代表我司艺人楼然，针对此次事件，我方已对该粉丝提出劝导，望其余粉丝引以为戒，理性追星……

　　对于此次事件无辜受到牵连的贾谋老师@贾谋这个写书的号 ，我们报以深深歉意，希望各圈可以归束好自己的粉丝，共同创造和谐粉圈环境。”

　　他不知道半个小时内关欣是怎么查出这么多信息的，对于这个粉丝到底是不是黑粉他也保留质疑，但他对这个处理很不满意。

　　也是一时冲动，他发出解散后援会的这条。

　　平时关欣做过的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他虽说一直不怎么看得惯，但因为是所谓的“职责所在”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不行。

　　“大家该澄清的还是留着各自澄清吧……”

　　“这不是你的责任……”

　　他脑海中反复过着贾谋在休息室说的话。

　　贾老师为他考虑的这么多，他这边该甩锅的甩锅，该否认的否认，话都说完了到头来到底是谁的错，其实谁都没说清楚。

　　贾老师不是白受了这么一顿惊吓。

　　况且，他很不喜欢某些粉丝那种其他艺人或不是艺人的都要“比不过他、优先他来”的想法，他记得几年前他的粉丝圈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大家只是安静的听他唱歌而已，现在，不知道是他们管的太多了，还是他管的太少了。

　　总之他觉得，这个一时冲动，他做的还不错。

　　虽然，关欣的电话都要打爆了。

　　他能想象到关欣的抓狂崩溃，但他必须给贾谋一个过得去他自己这关的交代。

　　关欣的电话是不能接了，所以他关了机，因此自然也不能打电话给楼上事先讲一下他要来的这件事。

　　正想着，“叮”一声，电梯到达32楼，电梯门打开，空荡荡、明晃晃的楼道在面前展开，他迈着细直的长腿，踏在印着青山云间的地毯上，一步步靠近那个写着A3201的房间。

　　这层房间不多，出了电梯左右手各两间，按照指示，A3201应当是在走边靠里的那间，他将纸条放进口袋，又将原本放在口袋里的另一件东西拿了出来。

　　“咚咚……”他屈指敲了两声房门，房间里原本放大的乐声淡了下来，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缱绻的女声：“谁啊？”

　　“楼然，白天漫展的那个。”楼然在门外应道。

　　里面安静了好久。

　　听声音不像是睡下了，但真的沉默了好久，里面又传来了一道男声：“有什么事吗？楼老师。”

　　“有个东西，可能是贾老师落下的，我白天刚好捡到了。”楼然手里把玩着那支签字笔，这支笔的分量不轻，应当是银制或者不锈钢的，但这种笔笔身线条很适合把握，写起字来很舒适，楼然猜测应该是贾谋的专用笔。

　　“稍等一下。”

　　片刻后是里面人趿拉着拖鞋走近门口的声音。

　　楼然在门口数着脚步声，猜着差不多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向后退了一步，等着屋内的人开门。

　　“3，2，1——吱呀——”

　　门被打开一半，里面的人穿着稍显凌乱的睡衣探出身子。 别名某某某（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