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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见亮,索敏达再三与成和祥和孙神鹰相互叮嘱后,就满怀欣喜地转回了军府内。
成和祥与孙神鹰也就再找到申建,告知了索敏行的请求。见他略有诧异,成和祥就苦苦哀求着说道:“申将军好歹帮我兄弟一次!让他有些颜面于朋友那里。”
“呵呵,我与沙州的周将军曾是同袍,都是相互救过命的好兄弟。你过来时,他也在书牒中提及要照顾好你的。”申建呵呵笑道,“莫说是帮你兄弟的朋友出凉州境,就是一直送到赤岭,也是简单的事。”
成和祥放心下来,赶紧称谢。
早上朝食未用,成和祥和孙神鹰此时觉得腹中“咕咕”直叫。说笑一会儿,申建又要带着二人去街上吃汤饼。成和祥嘿嘿地笑说道:“等候将军太久,已过了朝食时刻,还真的饿了。”
找到一间食肆坐下,小厮听罢申建的吩咐,不多时就端着盛于大黑瓷碗内,热气腾腾的汤饼送上。成和祥、孙神鹰稍作致谢,就用筷著挑起没在浓香的羊肉汤里的汤饼,用嘴猛力吹几下使它略微降温,再忙不迭地送入口中。
“昨日换了些绢帛回来,还要感谢你呢!今天给你朋友的事办好都不要走,我等再喝一次酒,必买些上等葡萄酒来喝!”申建看着二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开心,就笑着说罢,又招呼添菜,“店主人,再切些肉来!”
成和祥感激地看着申建,想起昨晚自己暗自返回胡商处,欲把那块宝石买下却又没有得逞,再被那里的胡商羞辱,更还被那个凶恶的汉人吓唬的事。
此时的他,心中既有对申建的愧疚,也有对胡商们的愤恨,就边吃边说道:“我看,那些绢帛还是不够的。”
孙神鹰正吃得香美,听成和祥这样说,想着不要再节外生枝,赶紧岔开话题道:“这汤饼太热了,慢一些吃。”
成和祥并不理会孙神鹰的有意转移话题,仍是恨恨说道:“俗谚道‘吃得慢,白出汗!吃得快,再添来!’不是我们贪心,实在,实在是……”
申建看着二人吞吞吐吐地样子奇怪,就问道:“实在什么?你刚才还说绢帛什么?”
孙神鹰拦阻不住,成和祥已经说道:“那些绢帛,恐怕再多一些也是可以的。”
“真的么?为何你昨日没有说?”申建惋惜地说道“你现在才说,还能再找回去么?太丢面皮了。”
“昨日本来觉得胡商们也不容易,却只恨那个汉人恶奴欺人!”成和祥骂道。
申建回忆许久,诧异地说道:“我只记得有个面貌凶恶的吐蕃奴隶跟从过来,他们那里怎会有个汉人恶奴?”
“将军当时忙乱没有发现。我却在门外瞅见。哪里是吐蕃恶奴?的确是个汉人的。就连那恶奴都能身穿回纥人的锦袍,还很强横的模样,可知这些胡商的豪阔!”成和祥不敢说自己又回去了一趟,只得这样说道,“所以,我觉得再要一些绢帛也是可以的。”
“我昨晚也是喝多了酒,被你们哄嚷着气愤,就去搅闹了一回,怎好再去。”申建不好意思地摆手说道,心里却暗自怪道“怎么那个吐蕃奴隶,又变成了穿着回纥衣袍的汉人?既然穿着回纥衣袍,成和祥又怎么知道那个哑巴奴隶是汉人呢?”
“无妨,我们去找,申将军在门外等候即可!若是不能再要出二十匹绢来,我自行补上!”成和祥又劝说道。
“呵呵,那也不必。如果能要出二十匹绢,你两个每人拿去五匹!只是我实在不好意思进去了。你自己看着办罢。”申建笑道,“不过,还是等午时后再去,我等下还有公务要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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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近午时,索敏达再也呆不住了。他找到宋通,说是要出城几天。
在宋通的逼问下,索敏达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阿史那博恒还在大斗拔谷,但他肯定会对这边不放心。我就假做给他报说这里没有异常,去探听他的动静。这样,我们行事时的成功把握更大!”
宋通笑道:“不必如此,我们还怕他么?他若是预谋作恶,是他害怕才对的。”
“正因为这样,我去了他才不会生疑这里有变故,我们也好行事!”索敏达着急地说道。
宋通思索片刻,说道:“也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去写出城书牒给你!”
拿过书牒,索敏达立即返回马厩,把那匹青骢兽戴好鞍辔。再配上横刀、弓箭之后,他就骑马出城而去。
宋通望着他的背影,赞道“真是英雄少年!”又暗自想道“索敏达这样着急,或许是因为有其它的事。听人说,昨晚他表兄来找他了。但无论怎样,索敏达都不会密告阿史那博恒的。若去密告,他自己还有命么?但他请求出城又是那样着急,也不能阻拦,只好等他回来再详细询问。”
没多久,崔希逸传令宋通,要他出城去通知凉州东北面休屠城那边的守卫,说是自己过几日要去巡看,令他们先行知晓。
宋通接令回来,嘱咐陈晖等人静候自己,就赶紧另带他人打马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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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建等人于午时又聚在一起,用饭饮酒。
成和祥经过孙神鹰劝导,已经冷静下来,也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内心贪婪才产生了纠纷。心中很是难堪,他说道:“申将军,还是不算了罢。的确也不太合适再上门要去,像是无赖一般。”
申建笑道:“就是这样最好。发财的机会不是多得很么,何必找他一家,只怕他们已经在背后,恼恨得不停叫骂我等了。呵呵。”
“哎,岂止如此。那恶奴昨晚喊骂我等,才是令人害怕又难堪呢。”成和祥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是后悔,只觉得羞赧不已。
“哦?有这事?我怎么没有见到那个恶奴叫骂呢?”申建脸色凝重地说道。
“哦,后来将军回去了,我觉得绢帛少些,又再去帮着将军索要。本想在将军这里做个炫耀的好事,却被那恶奴骂了几句。”成和祥既然瞒不住了,只好再自圆其说。
申建稍作沉思,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再去找他说理!”
孙神鹰赶紧劝阻:“不要去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成和祥也后悔起来,觉得不该生事,一个劲地劝阻申建。
申建笑着说道:“过去看看也好,就当是老朋友,见个面总是可以的。拿了他们许多绢帛,也应该致谢的。”
成和祥与孙神鹰见他笑容满面,只道是说几句闲话,只好跟着他。
申建却先回了铺房,叫来一些铺兵,各自拿着刀械前往胡商处。成和祥与孙神鹰知道不好,也没办法,只得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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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敏达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就牵着马,钻进了这一大片野生杏林的深处。把青骢兽的缰绳绕到低一些的杏树枝上,自己也坐下来,躺在树荫下休歇。
杏花早已落去,结出的杏子还是青绿的,也只比拇指甲大些。它们躲在树叶后面,既羞涩地看着索敏达,也逗引着索敏达的口水。
索敏达忍不住起身摘下一个尝尝,立即被未成熟的果实酸涩得眉头紧锁。吐出嘴里的渣滓,他笑着自语道:“这么馋,真是活该。”只得又坐下来望着杏树发呆。
这里的杏,就是成熟了也没有沙洲的好吃。沙州的杏熟透后,用手轻轻一掰就分开了,里面的果肉似乎都带着砂糖粒,闪着晶莹的亮光。
沙州的杏也更大些,种类也多些。白色的、黄色的、青色的、红色的。六月的时候,就像一簇簇绽放的花团,杏果都是三五成群地挂在枝头、叶下。太多了,吃也吃不完。家里人就采下鲜果,把它们分开,放在热烈的阳光下曝晒,不几日就成了杏脯。
何止杏子,枣、柰、葡萄、石榴……,还有纵横的水渠边的沙地里,那些数不尽的甜瓜。
甜瓜,再过几个月就会躺在沙碛地里晒太阳,等着人们笑呵呵地走来摘取。隔着青白相间的网状瓜皮,甜瓜也似乎能透出甘甜。若是挑上一个个头大、手感沉甸甸的,用匕首剖开,鼻子里就立即窜进浓郁的香气。切开成片后,自己能像乐工吹排箫那样,从左至右,或者从右至左,几下就吃光。太甜了,嘴里的蜜一般的味道还没有消失,用手擦擦嘴角的瓜汁,早就甜腻腻地粘住了手。
宾朋相会的时候,胡饼、馓子、杏脯、葡萄、柰、枣、甜瓜、奶浆、石榴汁等,都被分装在木盘、铜盘、陶罐里。主人与宾朋尽情享用、尽情歌舞。胡琴、横笛、手鼓的混响,男人女人欢乐的歌声和旋转的裙袍……
所有这些加起来,就是沙州,就是家,就是家乡的印象。
莫要说这里的杏子不如家乡的好吃,就是神仙享用的蟠桃,还能令人真的忘却家乡么?况且弟弟敏行还在成和祥家里呢,都没来得及问他现在长得多高了?
信马由缰地想着,索敏达不觉得昏昏入睡。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