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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距离过远,看不到皇帝的真容,好在有中使或者礼部官员时常将皇帝和风细雨、但是暗含警诫的话语传来,曹世宇听着也是舒坦,心里也并未有太多遗憾。
蕃体间缕宝相肝盘、遍地锦装鳖脂副、红罗丁骨血、缠花云梦肉卷镇、五生盘羊兔牛熊鹿并细治、春炙鹑子、丁子香油淋脍醋别、蒸腊熊存白、清凉狸肉夹脂、水炼犊炙尽火、寒暖花酿驴蒸、汤浴绣丸肉糜隐卵花、西江料蒸炙彘肩、蒸醋鸡入笼……
一道道珍馐冷热美食如流水般端来,曹世宇只觉得眼花缭乱,无从下得匕著。他不由得想起段晏来“段晏好佛事,不食荤血。若是他在这里,才真的是无从下箸呢。”
身边的礼部官员笑着举杯邀饮、持著劝食。曹世宇也赶快往嘴里“运送”各种珍馐,心道“如此杂乱,到了肚里也是一样的糊涂。终究不如烤厅羊来得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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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晏从郎俭家里出来,一路上暗自生气“这个穷措大,自己家徒四壁,只是摇头晃脑背经卷,可笑可恨。即便不是考进士,那明经也是这样的人能够考上的么?可怜小妹嫁给了他,我少不得一样嫁妆,他却像事外之人一般,厚面皮说道‘不必费力,我两个只需好生过活,不计贫寒’。真是混账,真是呆痴!自己不在意,亲邻们能看得过去么?书奴贱才!”
回到家里,看着父亲还是躺在那里,段晏问道:“父亲好些么?”
段翁又是咳嗽一阵,说道:“好些了。”
段晏心道“哪里见到好些了?”嘴上说道:“我去了那个措大家里,跟他商量秀娘婚事。他还是翻着纸皮,毫不在意。他还胡乱弹了几曲琴,却只有一首《凤求凰》可以入耳,想来必是靠着这首曲子,骗了小妹的。真是恼人!”
段秀娘走来,低声说道:“阿兄不要取笑。”刚说完,她立即被段晏哄回了自己屋中。
段翁停了一会儿说道:“好在长安不远,破用不了很多缗钱。让他再考一次也好,断了念想,以后就好好过活了。”
“他去断念想,却只要我把拼命换来的好绢帛送过去。”段晏气愤地说道,“他又说过些日子就提前赶去长安,也去拜访名流。您说,这不是呆痴是什么?别人考进士去结交、去行卷自己的诗文也罢了,他又不敢考进士,只是去考明经,还要结交什么!他破用掉的缗钱,还不都是日后与小妹过活的本钱么?还不如放贷出去生几文利息回来。”
“好了,总是你只有这么一个小妹的。”段翁劝解道,又是咳嗽不止。
段晏赶紧端来清水给父亲喝一些,说道:“幸好只有这么一个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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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真独坐灯下,心绪紊乱。暗念道“父亲身故,都因那人刺伤,我真是罪孽深重啊。母亲虽来劝说,我又怎能释怀?”又想起自己一往情深地相好与他,不禁为自己的“项羽”心思悔恨。
项羽也只是个凡夫,又不是神仙。若是神仙,还能被刘季诛灭么?那人也不是神仙的。
既然他不是神仙是凡夫,做许多错事,甚至是罪恶也是必然的了。既是必然,自己又何必恼怒于他呢?父亲曾经说过,是有意放他走的。父亲那样的人,岂能擒杀不得他那莽夫!
父亲都未责怪,自己又何必咒骂那人呢?
那人还是钟情于我的,教他背那句诗,他分明是背了的。那日隔着院墙,他也还大喊了几句。可惜自己被父亲禁足,没有见到他。如果见到他,他还会跑走么?自己会不会与他一起跑走呢?
静真又想起自己曾经梦想着与那人同坐在一个毡帐内,自己暗祷父母平安,那人坐在篝火旁看着自己,脸上都是充满爱意的笑容……
想到这里,静真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脸上发烫,心口跳动快速。赶紧收回臆想,她心道“今生不会再理会那个莽夫了,就让他在大漠里随自己的心愿罢。即便想要理会,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我这一生,只能是黯然度过的了。”
侍婢那雅娘过来柔声说道:“静真师还是早些休息罢。”
静真看着这个比自己略小两岁的漂亮女孩,心道“若是与她相比,自己不知幸运多少倍了。雅娘这样美丽,却是贱户出身。将来的夫婿,也只能在贱户中寻找的。”
心中怜爱,静真也和声说道:“雅娘先去休息罢,我还要抄写经卷的。”
静真看着她秀丽的身姿袅娜地走出屋门,心中又想道“即便雅娘是婢从,也还经常开心地到市坊、池沼、草滩花圃中游走玩耍,不是比自己要快活得多么?哎,自己也只是被自己困住的,想要出去,不也是随时的么。”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不再乱想,她就铺好纸张,拿起毛笔,蘸罢墨汁,就着纱灯抄经。
那雅娘走回自己房中,心道“好可怜的崔静怡,听说她是因为情事伤心,进了寺庙出家的。老夫人李氏那样悲痛,这静怡却只顾自己。我若是有她这样的福分,生在官宦家里,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
“可惜自己是叛乱的突厥人之女,家人都已死去。自己沦落为贱户奴婢,自小就在在杂役人群中长大。虽然是一样的人,却只能在将来找个同等人家嫁去,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那雅娘不禁暗自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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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博恒躺在毡垫上,望着帐顶通风口处显现出来的几点星光,暗自惦念静怡“静女其姝……”
“我若是在这里能够站住脚跟,一定想法去找你。或者,就派人接你过来!”阿史那博恒暗道。
“对于我们二人来说,我的确是太自私了。我也不配静怡对我那样好。静怡,你还是找个官宦子弟嫁了罢。你让那人去说‘静女其姝’的话罢,我不会嫉恨的。”想到这里,阿史那博恒觉得心腹间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这是酒喝得太多了。”阿史那博恒起身,大步走到帐外。吹着已经寒凉的夜风,他冲着旷野不停吼叫“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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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迪本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帐帘边,想看看有没有逃走的可能。看到四处武士雄壮的脚步不时走动,他心里很是焦急。
耳边又突然响起阿史那博恒狼嚎一般的吼叫声,吓得斡迪赶紧躺回毡垫,心道“死也要死在骨力裴罗面前,好歹让他知道我是忠心的。比现在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莽汉手中好得多。”这样想着,不一会儿,他就鼾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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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赐宴之后,又欣赏了皇家歌舞曲乐,回纥使团拜谢皇帝恩赏,回到四方馆中。
骨力裴罗赞道:“大唐皇帝如此厚待回纥,我们以后必听从皇帝召唤!这样,突厥人再也不能成为我们的强大敌手了!”
众人一片欢欣。曹世宇说道:“现在回纥的势力范围还是远在遥远的西北方向,还是被突厥遏制的。王子如何能够摆脱呢?”
骨力裴罗不屑地看着他说道:“也不怕你去告密!突厥可汗对我们也是忌惮,并且示好的。否则,我们能够来到这里么?说不定,你日后也会为回纥人效力的!”
曹世宇看着他凶横的目光,只得连连点头说道:“我哪里敢去告密,即便高密,谁会相信呢?以后定于王子偕好!”
骨力裴罗也不在理他,对着其他人说道:“明日返程!我们小心押送恩赐之物返回!”又看了一眼曹世宇,厌恶地说道:“用这个曹世宇,换回我的爱将斡迪!”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