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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挤过熙熙攘攘的来往客流后进到香影楼的大门内,三个男子就被满院子的女子熏香之气,呛得不住地咳嗽、喷嚏,感觉透不过气来。
一个杂役早就笑脸迎了上来,叫道:“几位将军,快些上楼!”
阿史那博恒掸掸衣袍,故作镇静地说道:“快去,葡萄酒最好的拿上三大瓶!另外,请三位漂亮娘子过来。”
“好啊,只是你们先请上楼坐下。”杂役笑着说道。
阿史那博恒略觉尴尬,随即大声喝道。“这话还用说?难道要我们在院子里站着喝么!”
贺远至和宋通进到院中,就已是满脸通红。此时二人都是低着头,跟随阿史那博恒进去楼上一间香阁坐定。葡萄酒已经端来,另有几样干鲜果品,杂役又问道:“再来几盘肉食么?”
宋通担心阿史那博恒那二百六十文缗钱不够用,推辞道:“都已用过饭食,就这样罢。”
阿史那博恒装作不耐烦地样子说道:“快请花娘们过来!”
杂役答应着离去。贺远至长出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真担心宋六说‘我等每人都是刚吃过两张胡饼来的’。那样,面皮哪里还存在?”
三人“哈哈”大笑不止。一阵香风吹来,三位花枝招展的伎女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站在三个男子面前,伎女们只用含情脉脉地眼神扫视几人。
三人被这三位伎女盯看得浑身不自在,都是面红耳赤。阿史那博恒被这几个大胆的伎女盯视得慌了心神,忘记了说话。另外两人更是茫然四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个女子见这三个大汉冷汗淋漓,也只是站在那边发笑。
屋中数人都处在尴尬气氛当中。
“香影”楼的假母进来,见状笑着说道:“我就是这里花娘们的‘假母’。几位看来是君子了,那就听花娘们唱几曲罢。”
终究觉得钱少心虚,见贺远至对自己使个眼色,宋通壮着胆子说道:“那就留下一位即可。”
阿史那博恒轻蔑地看了他俩一眼,说道:“也罢,就留下一位花娘,随便唱一曲听听再说。”
假母并不在意,笑着将其中两个女子领出门,又叫进一名乐工进来坐下弹琵琶,也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立时响起了“卿怜、怜卿”的旖旎声色。贺远至与宋通听得脸红,阿史那博恒却是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贺远至低声问道:“傔史觉得如何?”
阿史那博恒回道:“琵琶嘈杂,她唱得太快,我这汉话又不很行,一句也没听懂。”三人顿时都是大笑不止。
那女子觉得三人呆痴粗鲁,草草唱完,只说“小女子着些风寒,等下稍歇回来”就出门而去,只剩乐工呆坐那边。
三人对着乐工也是呆坐,不多时,葡萄酒和干鲜果品就进了肚里。
阿史那博恒见乐工来回扫视着对面而坐的自己和另外两人,心中恨恼,对他喝道:“为何只是呆坐?看着我们吃喝用罢,还不再去取来!”
乐工不悦地答道:“得罪几位将军。小人只是乐工,不管这些事,应该去找杂役。”
阿史那博恒立刻恼羞成怒,就挽袖揎拳,要去揍他。贺远至连忙阻拦,宋通也劝说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罢,这里实在憋闷。”
阿史那博恒气愤地说道:“好,这里不好,我们另换一家!”
刚说完,这名乐工立即起身去叫假母来算钱。三人又是气恼不已,贺远至骂道:“刚才叫他上酒,他坐着不动,此时却跑去招呼得快!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假母已经笑着走进来,说道:“三位将军看来是有公务了,下次还要来我这里!”
贺远至说道:“那是自然,先请假母结算今次缗钱。”
“好说,好说。”假母说道,“此间香阁房费只需八十文;房里的灯烛只要二十文;六升上好葡萄酒只算三百六十文;花娘一曲只得一百五十文;乐工辛苦,但也只计八十文;干鲜果品么,就算假母赠送几位将军的好了。一共只有六百九十文而已。”
几人听罢惊愕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史那博恒立即拍案大叫道:“你‘只’了好些言语,怎么花用还这样多!这是要抢么!”
贺远至眼泪都要流下,已经说不出话来。宋通呆坐着,也感觉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假母被阿史那博恒的叫喊吓了一跳,停了许久,拍拍自己胸口,顺顺气,才说道:“幸好只是给几位将军奉上了一个粗浅娘子,随便唱了几句。要是真让花魁出来,只怕将军们立时就会把我这‘香影’楼拆了、烧了!”
阿史那博恒怒火中烧,喝道:“花魁又怎样?说出价钱来听听!只怕被你吓死在这里了!”
“坐一坐,三百文;唱一曲,五百文;唱两曲,钱少些,算是四百文一曲;三曲又少些,算三百五十文一曲;如若……”假母阴阳怪气地说着。
阿史那博恒不待她说完,怒吼道:“‘如若’个鬼!这到底是少还是多?滚出去!”
假母吓得慌张地跳出房间,想想不对,又冲进来说道:“是你几位将军‘请出去’。”
宋通虽然还是觉得腿软,但是嘴巴已经稍缓过来,说道:“假母,我们自行算钱,等下奉上。”假母听罢,气哼哼地出去了。
过了许久,阿史那博恒看那两人还没有从被昂贵的破用震惊中缓过来,就叹气说道:“十一兄、宋六兄,别再坐着了,等下又要进来加香阁钱。好歹我们凑钱给她算了,总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宋通听他又说杀人,赶紧伸手从怀中颤抖着掏出钱袋交给他,叹道:“二百六十文都在这里了。哎,十一兄、宋六兄,都不如‘孔方兄’啊。”
“幸亏孔方兄没来,要不凑也凑不上了!”阿史那博恒无奈地说道。
贺远至哀叹着说道:“要是孔方兄来了就好喽。”
阿史那博恒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营中还有位叫孔方兄的豪士?”又看着贺远至还是坐着不动,也不再问话,阿史那博恒直接去他怀里抢出钱袋来,喊道:“假母,进来拿赏钱罢!”
贺远至赶紧阻拦道:“我们要留下九十文的!”
阿史那博恒悄悄地对二人说道:“那是自然的了,果品都是奉送我们几位‘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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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去驻地的小街中,贺远至颤声说道:“我们一年也未见得这些缗钱,一曲就听没有了。”
阿史那博恒恨恨道:“我们只听得一曲,那琵琶还不如打腰鼓好听。现在才知道,那些各级官将在那里,真的是一掷千金。”
宋通怒问道:“这需要比拼么?”
阿史那博恒豪气地说道:“反正还有九十文,我们再换一家,去白吃些果品,少喝些酒去!”
话音刚落,黑暗的小街中,立即响起他不停地哀嚎声:“哎呦,哎呦!好歹你两人听得懂曲辞!十一兄、宋六兄怎能这样粗鲁揪打?!早知道,只带那位孔方兄来,不带你两个了!本来袍子就破了,再要撕裂,更加不好缝补!”
“什么人大胆吵闹?不知道已经宵禁了么?”远处的巡夜铺兵们大喝道。
三人不敢再打闹,急忙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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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的同袍,除了陈晖、段晏等少数几人,其余的都把赏钱换作了美酒、烤肉入了肚。不出几日,众人又都是啃着胡饼,哀怨得如同别离郎君的新嫁娘。
“好可怜,一曲就听没了。”阿史那博恒边吃边恨恨地说道。
贺远至、宋通都不作声,怕自己太过伤心,当众落泪而丢失颜面。
曹世宇嘻笑着说道:“傔史,胡饼屑又掉在胡须上了。”
阿史那博恒怒道:“就是留在这里好看的,偏不捋它下来。”想了一下,还是乱抹了一把。接着,他哀怨地说道,“应该与陈晖、段晏一起玩耍去。”
“算了罢,就是要了那两人的命,他们也不会把缗钱拿出来的。”曹世宇说道,“听说段晏学着在放贷生息钱呢,借出去一百文,半年收回来一百二十五文;一年就要收回一百五十文。他说‘还有收二百文回来的呢’。”
“我就说汉人都是守财奴,做生意比粟特人不差。”阿史那博恒轻蔑地说道,“那‘孔方兄’原来就是一枚铜钱罢了,还叫得那么好听。”
“守财奴?我们的缗钱去了哪里!”贺远至本来听得曹世宇说段晏放贷生息就眼馋,就已极为后悔自己的几百缗钱“凭空”消失,此时听到阿史那博恒还在嘲讽,他不由得大喝道。
阿史那博恒吓了一跳,嗫嚅着说道:“跟我这样凶做什么?仓里的绢帛多得很,你去取出随便用。”
贺远至被他的话气得没有回应,宋通怒道:“那真是要我们的命了!”
阿史那博恒不再作声,大口吃饼。
曹世宇哀叹道:“这样过活,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梦幻一般,几人耗尽了缗钱,重归窘困。段晏虽然精明,可以借此致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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