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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宇正在拼命打马紧随赤影的步伐,心中骂道“要是一个劲地像赤影这样的速度奔跑,我的马不久就会被累死的。”想想毕竟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也只得不断鞭打马臀快跑。
模糊的群山逐渐变得清晰,黑压压的矗立在四周时,曹世宇惊呼道:“阿史那将军!这里太过狭小了!都挤在这里,跑不开了!”
阿史那博恒勒住赤影,赤影立即跃起前蹄,仿佛要踢开眼前的这个人,扫清前路。曹世宇赶紧拉动马缰绳避开,马儿被猛地收紧缰绳,不停地原地转圈、跃动,差点把他颠下去。
阿史那博恒看看四周,随即大声喊道:“列阵!”
曹世宇心中叫苦“在这样狭窄的山道间厮杀,还不如就在那片旷野中的。”拎起长枪,他紧伴在阿史那博恒身旁,以示护卫。其实他再明白不过:只要在战阵中,没有比阿史那博恒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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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斡朵利与契苾乌及冲到对面,在突厥骑士的人丛中寻找阿史那博恒的身影。
“那边!”契苾乌及手指正前方,可斡朵利也就见到了浑身遮满了白雪,但遮不住腾腾杀气的阿史那博恒。只见他手里竖持长槊,也在想这边观望,可斡朵利叫道:“阿史那博恒!我是可斡朵利,来替旧日同袍要你性命来了!”
风雪中的阿史那博恒只见回纥骑队挤压过来,也看到有人在向他喊叫,但是听得并不清楚。曹世宇指着那边说道:“好像是可斡朵利他们!”
阿史那博恒叹气道:“我并不想杀他们,但是他们不断来找死。”
曹世宇心道“阿史那这样的雄心是自己最为钦佩的。哪怕是已经身陷绝境,他还是这样浑然不惧,看不起不相匹配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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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苾乌及觉得战马都已按捺不住地想要向前奔蹿,自己只得使劲勒住,问道:“王子,还不放箭么?”
骨力裴罗笑道:“阿史那博恒也是个英雄,我不想他这样委屈地死去。况且,我们回纥勇士害怕他么?一定要他死在刀枪下才可!”说罢,他举起右手来,令道,“先上一队!”
可斡朵利大吼道:“我来带队!”骨力裴罗来不及阻拦,他已经率先冲向敌方。
阿史那博恒把长槊一挥,仆固承庆也吼叫着,带领一支骑队冲上。
契苾乌及看到可斡朵利冲上,自己更加不耐,急忙请令道:“王子,可斡那边危急,我也上去!”骨力裴罗再次挥手,又一支骑队嘶喊着冲去。
阿史那博恒紧紧盯着相互厮杀的双方中的仆固承庆的身影,心道“承庆,一定顶住!”
仆固承庆见到又一支骑队冲来,而本方并未支援,只得放下所有犹豫,带人拼命搏杀,以阻止回纥骑队不断前移的阵脚。
骨力裴罗看到倍于对方的骑士们,并未突破突厥人的第一道阵线,心中不免焦急起来“还不如首先放箭,打乱他们的阵势再冲呢!”现在再后悔也是无益,他再次挥手,一支骑队又践踏着满地的白雪,吼叫着冲入了战团中。
阿史那博恒为摆脱焦急万分的心情,他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看到无数白色雪片,从厚重的云层中飞落下来。
曹世宇在身边急道:“将军,还等什么?仆固承庆危险了!”
阿史那博恒看向战阵,对曹世宇说道:“你带队上去!”
“我?”曹世宇真是后悔自己的多嘴,但也不敢违命,只得大叫道,“跟我上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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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力裴罗看着绞杀在一起的战团,又远远看到阿史那博恒的狼头大旗来回摇摆,似乎是要溜走,心内急躁起来“好容易逼住了阿史那博恒,又已死伤了这么多人,岂能让他逃掉!”胸中的怒火也飞腾起来,像是要融化掉漫山遍野的大雪,他怒吼道:“一起冲,击垮他们!”
早已耐不住性子的骑士们呐喊着,挥舞着刀枪,奔纵上前。
阿史那博恒看见骨力裴罗的战队倾巢而来,立即晃动旗帜。曹世宇转头看见,立即大喊道:“快撤!将军要我们撤退!”仆固承庆杀得眼红,被他强行拉住,只得喊叫兵士们退回。
骨力裴罗看到突厥人的阵脚松动,立即狂喜大喊道:“快!全部杀死!不要放跑了阿史那博恒!”
可斡朵利与契苾乌及虽然疲惫,见到千载难逢的战机,又鼓舞起斗志,抢先冲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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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携着巨大的雪片,带着血腥气,从西北方一阵紧似一阵地吹向阿史那博恒。曹世宇奔回来喊道:“将军,还不快走!”说罢,凑近来要拉赤影的缰绳。赤影打个响鼻,咆哮一声,曹世宇赶紧避开它扬起的前蹄。
阿史那博恒吼道:“他们追击这样近,还能走得了么?重新整队!”
曹世宇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消失了,转回身,看着越来越近的回纥骑兵,他心内叹道“这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骨力裴罗挤在侍卫丛中,不断呼喝着骑士进击。看到阿史那博恒在战阵中来往拼杀,他大叫道:“不要让阿史那博恒跑掉!”身后的狂风刮来,把他的话清楚地送进前面厮杀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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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们的呼吼声越来越大,这吼声,仿佛要把身边的大小山峰震倒,不断地在山谷间轰鸣着。
骨力裴罗听着身后侧的吼叫声,心里感觉不对,再转身,只见狂风暴雪之中,无数骑兵扛着狼头军旗,吼叫着顺着风势杀来。他惊呼道:“快去看是什么人!”
斥候探骑已经嚎叫着喊道:“是阿布思从后面掩杀过来了!”
骨力裴罗看看近在咫尺的阿史那博恒,狠下心来要拼死过去杀了他,但被侍卫们紧紧拉住,都在劝他:“王子,快撤罢!若阿布思将我们围住,那就真的危险了!”
骨力裴罗长叹一声,下令撤退。侍卫们一边传令,一边护从着他拼死向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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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宇又恢复了精神,大叫道:“将军,阿布思终于来啦!”说罢,他带队反身赶杀回纥败兵。
担心他出事,阿史那博恒大喊道:“我们是逆风,阿布思是顺风!让他多截杀罢,我们守住战阵就好了!”
风雪太大,曹世宇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以为是催促进攻,也就拼死向前。阿史那博恒看着他的奋力冲杀,也就赶上去相助,心道“曹世宇还是好兄弟的。只要是人,谁会没有过失呢?”
回纥骑队像是潮水一般涌来,又像潮水一般退去。“涌来”的时候,将地上的积雪尽皆踏平、消融;“退去”的时候,留下了遍地的军旗、鼓角、兵械、伤兵,以及四处横陈的尸体。
连续的追击,令回纥骑队喘不上气来,骨力裴罗一边叫骂着,一边奔逃。突然,他喊道:“可斡朵利与契苾乌及在哪里?怎么没有见到?”
侍卫喊道:“刚才他们还在后面抵挡突厥战队,现在看不到了。或许是冲杀乱了,或许……”
骨力裴罗心中悲伤“‘或许’什么?或许已被杀死了。哎,这两个兄弟很是忠勇的,可惜。”又看到敌兵追杀实在疯狂,骨力裴罗也不敢稍停,只得带领着回纥骑队,狂奔向北面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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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思敦促兵士奋力追杀,自己转回马头,向着阿史那博恒走去。看到阿史那博恒狼一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阿布思心里感叹道“我收服不了这个猛士,又杀不了他,真是令人郁闷至极。”
“阿史那,我的兄弟!风雪实在太大,来得稍晚了一些。”阿布思大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大漠里最勇猛的战士,是最乐于在这大风雪的天气里,肆意剿杀敌人的。这是多么畅快的事!是么?”
阿史那博恒知道他是有意晚来,让自己与骨力裴罗拼杀后,他再来收拾残局的。自己被杀死,他也会开心,可以受到阙特勒的更加倚重;骨力裴罗被纠缠太久,就会疲惫松懈,他也更加容易赶杀。但是又不能这样和他翻脸,毕竟都是阙特勒的属下。
阿史那博恒心内虽然怨愤,但也收回凶狠的眼光,施礼说道:“地上的积雪还不很厚,居然就绊住了部帅的马蹄。这大漠,还真是不得不令人小心!”
阿布思笑着连声称是,过来与阿史那博恒在马上相拥了一下,又道:“阿史那兄弟顶住了回纥人发疯般地冲击,这样的功劳,可汗知道一定欢心。左杀判也会再次为你祝酒!”
阿史那博恒笑道:“阿布思兄长既然赶到,就不能空手回去。这里遍地都是战利品,就让我的勇士先去拣一些,其余的都归你了。”阿布思听了不快,心道“跟我说话,你敢说‘先去拣一些’?若不是看阙特勒看重你,我岂能容你?”但又想道自己也的确来得太晚了,他也就忍住忿懑,勉强笑道:“只好分一些阿史那兄弟的战果。我的兵士太多,若拿不到一点物什,他们就要埋怨我了。”
“将军!俘虏中发现了可斡朵利与契苾乌及!”曹世宇笑着叫道,“他们不多时之前还是骁勇叫喊要杀了你的,转眼间就被捆在那边!哈哈,大话真是不能乱讲的!”
“他们又怎知那时说的是大话?我们那时的确也很危险。”阿史那博恒看了一眼阿布思,又对曹世宇喝道,“放他们走!”
曹世宇虽然万般不愿,也只得过去解开二人的绳索,骂道:“你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现在懂得不能过早说大话了么?以后记得多保住面皮!”
契苾乌及羞得满面通红,可斡朵利还是大喊道:“下次必要杀了你们!”
曹世宇大怒,拔刀要砍死他,又转身看向阿史那博恒。
阿史那博恒盯着可斡朵利,许久说道:“天太冷了!快回去骨力裴罗那里取暖罢。日后再来厮杀一定小心些!”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