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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转回来的嵬飞猿说,幽寂的山岭中从山石缝隙间流淌出盐卤水,拓跋忠吃惊得合不拢嘴。他久久说道:“有这样的事被你遇到?走,一起看看。”
拓跋忠站在山崖下,品尝了这个小潭里的盐水后,惊喜地说道:“这个盐水煮晒后,不亚于桃花盐!我的好侄子,这是上天派你来来帮助叔叔的!”
嵬飞猿得意地笑着,看着叔叔兴奋地样子说道:“都是朝廷的罢了,叔叔得到一些赏赐而已,做什么这样惊喜?”
“哈哈哈。”拓跋忠爽朗地笑声震响了山谷,他大笑道,“傻侄子!昨天刚和你说过的——我要让这些盐,变成马匹,让党项的年轻人骑上,游走在山岭、河滩、草场中,捍卫大唐的北疆!也不让其他族属再欺负我们!或者,我们壮大了,打回陇右去!”
嵬飞猿赶紧说道:“这样,或许会有私藏、私自煮盐的罪过吧?”
“不怕。我们保护大唐,有什么罪过!朝廷不给我们马匹,我们就只好悄悄地把这里的盐卖去换来!侄儿,你是想要绢帛还是想要武士,叔叔听你选择,都会给你的!”拓跋忠豪爽地说道。
嵬飞猿立即说道:“我要和同族武士们一起保卫大唐!”
“哈哈哈。”拓跋忠的笑声再度响起,更加掩饰不住他的豪情,“好孩子,就应该这样!钱财算得了什么?知恩图报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兴奋地说了好久,拓跋忠才搂着嵬飞猿的肩膀说道:“好了,你赶快回去罢,不要把这事说与外人!”
“好!叔叔放心!”嵬飞猿翻身上马。
拓跋忠喊道:“下次找个闲的时候来,拓跋旋花老是提起你!”
“好的,下次来时再看小妹!叔叔,我先走了!”嵬飞猿说着,打马回程。
拓跋忠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又是“哈哈”大笑。
提起拓跋旋花,嵬飞猿就觉得比自己见到叔叔拓跋忠还要紧张。
拓跋忠不高兴,也会大声喝骂,甚至挥起马鞭轻打几下,但是嵬飞猿还是不太怕这个满脸胡须的壮汉。但是拓跋旋花就不一样了。
十七岁的她,梳着长辫,眼睛明亮。人虽然漂亮,但也是人如其名,真的像是沙漠中的刺旋花一样——看着美丽,却不能招惹。轻轻一碰,就会被它身上的刺扎得大声呼痛。
拓跋旋花也是这样的,躲她都来不及。只要稍不满意,她就真的抡起马鞭用力抽打过来。
想想也是害怕,嵬飞猿不敢再想了。呼哨连声,他分散着自己的思绪,快些赶路。
“山旮旯飞出金凤凰,黄沙地里飘出刺旋香。
对你有恩的人不能忘,与你有仇的人不能放。
大河北去翻卷泥沙浪,岸边流泪想着那姑娘。
你的恩情让我不能忘,与你有仇的人不能放。”
远远地还能听到叔叔拓跋忠豪放的歌声,嵬飞猿又是一阵害怕“有这样的阿爸,他的女儿能是好招惹的么?”
“快跑罢!”他不断在心里提示自己,又觉得自己慌慌张张的样子,肯定是很可笑,仿佛拓跋旋花就在身后追赶似的。“哈哈哈。”嵬飞猿由难堪转为嘲讽自己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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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金城坊乐善寺的佛堂内,崔静怡正式剃度为尼。在耳边法器奏鸣和法师们的诵唱声中,她被寺内掌管佛事仪式的维那比丘尼惠明,引领到佛堂内。
统领全寺诸事的上座比丘尼惠觉、主持佛寺一般常务的寺主比丘尼惠智对面端坐。
惠明稽首说道:“俗家女子崔氏静怡倾心向佛,学道求果志坚。今恭诣座前,慈允剃度。因其不满二十,先度为沙弥尼!待其年龄限满,再行比丘尼戒!”
惠觉答允,崔静怡拈香顶礼而拜,请道:“弟子静真,倾心我佛。必依教示,请大德剃度!”
……寺主比丘尼慧智走进前举刀为崔静怡剃发。她边剃边诵偈道:“剃除丝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
静真回道:“决志出家,绝无悔退!”
耳边众比丘尼的梵唱和法器奏鸣声再度大起,一派庄严肃穆景象。
母亲李氏在佛堂外观看,泪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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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的家里一片白素,灵堂上的烛火、油灯昏黄闪动,装有赵氏的棺木停放在正中。
一家人伤心欲绝,孙神鹰拜倒在地,哭道:“是我鲁莽,实在没有看到。新来节帅要来沙州巡视,军将逼迫,我只得快马奔纵,不敢延误。我着急赶回向沙州的‘豆卢军’使、沙州兵马使,通报节帅到此的大约时辰,不想出了此事。”
孙神鹰不敢再回忆,但还是要说明原委:“阳光穿过树枝间照来,也是晃眼。小翠英跑出,已是勒马不及。阿嫂跑出来救护她……,实在是收不住了。就打死我罢。”
成和祥又给了他几拳,哭着说道:“怎么是你啊!”
王六郎此时也哭得没有了眼泪,只是喃喃说道:“真是对不住三娘,没有吃过几张好麦面做的胡饼。”众人听此,又是痛哭流泪。
拉姆哭得累了,坐着发呆,成和祥母亲王氏抱她走到屋外。王鱼儿和王空物兄弟哭着追出来,不停地喊道:“都是你害死了阿娘!是你!”
王氏一手抱着拉姆,一手拍打两兄弟,哭骂道:“胡说什么!若是翠英被撞到,你们就很开心了么?”
王空物不依不饶地喊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索敏达,是你害死了我娘!”
“啪”的一声,王空物被王六郎一个耳光打倒在地,成和祥和孙神鹰赶紧来劝。
拉姆看着乱作一团的一家人,又大哭起来:“我要找阿妈、阿爸。”想到阿妈、阿爸都已死掉了,又大哭道:“我要找朗纳森!”还怕他们听不清楚,又用汉话不停地喊着。
王氏和成和祥、索敏行、王六郎赶紧围上来哄劝,王鱼儿和王空物兄弟在一边是痛哭。
对于孙神鹰的事故,军府当然要处置。成和祥虽然失去亲人,但为同袍过失造成的意外,还是要勉力维护。
“周押衙,您再斟酌一下,毕竟孙神鹰并非故意纵马。还是不要处置这般严厉罢!”成和祥请求道。
“和祥,你也是沙州本地人士,能够不与孙神鹰计较就很好了。只是他出了这个事故,军府只要拿出两匹绢来代他赔偿,他也只出得起一匹,只好如此了。令他转去耕作,是权宜之计,日后再找机会让他回到军营就是。这事并非我一人能够做主的,你去忙罢,不要让我再为难了。”周弘规叹气说罢,挥手让成和祥退下。
成和祥再说也是无用,只得退出来,看着趴在院中赤裸着上身的孙神鹰。
孙神鹰喊道:“成兄,孙某大错无以补偿,现今受责心甘情愿!”
站在他身边的兵士开始打杖,并口中计数道:“一,二……”
打完三十杖,孙神鹰已是动弹不得。成和祥赶紧上去搀扶。让他坐在推车上,自己将他推回营地休养、敷药。
王六郎等人不多时过来探看。
放下一匹绢,王六郎说道:“丧事还有社邑乡亲相助,这一匹绢是用不到的,你去治伤罢。”说完,他低头走了。
孙神鹰既愧疚又感动,背上疼痛,趴在席榻上落泪。
拉姆看着,过来帮他擦泪,两人又对着笑起来,笑了又流泪了。
“翠英,阿叔要回东边的山林中去了。你在这里好好生活,等你长大了,要出嫁的时候,阿叔必来看你!”孙神鹰流泪,却笑着说道。
拉姆见他笑了,虽然听不懂,自己也低声唱着歌:“远从汉地来的公主……”想让孙神鹰再高兴一些。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