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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特勒在这边已经待了数月,但除了每日与阿史那博恒、阿布思饮酒、歌舞,再无其他的话交待。阿布思与阿史那博恒心里觉得不踏实,但见阙特勒不说,他们也并不敢多问。
傍晚,阿史那博恒站在山坡上,遥望着茫茫草原、山丘,心情就像是此时天空中沉黯的乌云一样,感觉胸中憋闷。
那雅娘每日在身边转来转去,他岂能不知她是有意在亲近自己的?但是,一旦“静女其姝……”的诗句在心中想起,即便是那雅娘这样美貌、善解人意的女子伴在身旁,他又怎能忘却想起来就觉得心头滴血的崔静怡呢?
静怡因为自己的事,身入空门,自己却躲在大漠里,每日饮酒、歌舞,即便是摆样子,也终究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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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雅娘不知何时又来到了身边侍立,阿史那博恒就是不用看,也能清楚地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还是一往情深地仰望着自己,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虽然二人都不说话,还是不能阻止乌云不紧不慢,但是坚定地向他二人碾压过来。
阙特勒等人站在山丘下,望着山丘上面的这二人暗笑。
阙特勒笑道:“阿布思,你给阿史那找了个好女子。”
阿布思也笑道:“我的兄弟还不好意思要的,只怕不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们的娃娃就出世了。哈哈。”
曹世宇陪着笑,心里却如尖刀割剜一般,暗道“阿史那明明有崔静怡的,你们偏要塞给他一个他并不在意的女人。而我如此热恋这个女子,却如咫尺天涯,近不得身。”
仆固承庆面容冷峻,心道“我就说不能亲近这个雅娘的,曹世宇非要怂恿。我虽然不敢惹怒阿史那将军,但是这样的美女,我又怎能不眷念呢?”
乌云渐渐来到了阿史那博恒与那雅娘的头顶,那雅娘柔声说道:“将军,快要起风了,我们下山罢。”
阿史那博恒仿佛没有听见,还是凝望着乌云发呆。果然,随着乌云而来的,是北风的不断加大。阿史那博恒觉得衣袍被卷起的同时,须发也是飘动不止,身上也有了一些凉意。
那雅娘不断劝说,他转头说道:“雅娘,你先下去罢。”话刚出口,已经见到阙特勒与阿布思大步走来。雅娘赶紧退下山去,迎面又碰到曹世宇和仆固承庆。
她看着二人的复杂表情,心道“你们再是英武,我也不会眷顾的。我必让静真也陷于苦痛之中。”想到这里,她避开二人火辣辣的眼神,红着脸低头离开。二人见状,心中更是爱怜,却也不敢搭讪,只得紧跟着阙特勒、阿布思的身后,走向阿史那博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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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勇士!天空有什么异常,令你如此神往?”阙特勒笑着走来说道。
阿史那博恒回过神来,回道:“回左杀判,我只是觉得这乌云沉甸甸的,似乎比最高的山还要沉重,像是要压垮世间的一切。”
“哈哈,”阿布思大笑道,“阿史那将军原来也有恐惧的时候。云就是云,在天上必是极轻的了,哪里会压垮世间呢?”
阙特勒却道:“我倒觉得阿史那说得对。你想,这云从北方而来,带来多少沙砾,里面又有多少雨水蕴含其中?说它沉重,并不为过。”
阿布思听了,心里也是警惕,低声问道:“北方来的云,藏着许多事么?”
阙特勒点头不语,阿史那博恒挥手,令曹世宇和仆固承庆退下山去。
阙特勒又站立良久,说道:“我若是被杀害,你们又岂能安好?”
阿布思大惊问道:“可汗真的要对左杀判不利么?”
阿史那博恒也紧盯着阙特勒说道:“左杀判,尽管直说,当我们还是兄弟就好。”
阙特勒赞许地看看二人,忧愤地说道:“登利可汗本是我的侄儿,当年是我与敦乎克拼死保他登上大位的。我们原本也只想能够荣华富贵一生就好,哪想到没几年时候,敦乎克就已经被诬残害;虽然还有骨咄禄叶护与我相好,但也总觉得是朝不保夕。”
阿布思立即吼道:“我们奉他为可汗,但他想杀害我们却是不行。”
阿史那博恒想道“还是要出事了,我真的不应该回到大漠来的。”看着阙特勒正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阿史那博恒也只得赶紧说道:“左杀判,我们并不想见到突厥人自相杀害,但是敦乎克既已枉死,左杀判却不能再离我们而去!”
“我就与你们盟誓:再立新主,重振突厥。雄踞漠北,共享富贵!”阙特勒见二人忠于自己,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即是不得已而为,我们怎能当自己是釜铛里的炖肉,土厅里的烤羊,任人欺凌、杀害呢!”阿史那博恒说道。
“左杀判,我们就拥你来做可汗!”阿布思喊道。
阙特勒摆手说道:“我保得几代可汗,自己怎能这样妄为呢?至于将来我死之后,谁来坐可汗之位,也是管不到的事了。”
阿史那博恒也就想起那个把皇帝当做傀儡的曹姓汉人的故事来,心里暗笑,也点头称是。
阙特勒也抬头望向那块沉甸甸的乌云,说道:“真的很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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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县一千五百七十三,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人口数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十。西京、东都每斛米值钱不过二百文,匹绢如是。海内富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虽行万里,不拿兵器……”户部员外郎王鉷呵干墨痕,心满意足地看着将要上奏的表章,对弟弟王銲说道:“我等竭力为陛下劳心勠力,政绩斐然,又与李相交好,他日富贵唾手可得!”
王銲连连点头称是,说道:“兄长大才堪任,日后必要提携弟等。”
王銲又道:“你做事还是要学会不可张扬过分,须知‘自掘坟墓、作茧自缚’之理。有的事还是要大胆做,豁出命也要去做!比如,为陛下展颜欢心,就不必顾虑太多。”
“兄长指教得是!但陛下心焦,无非就是边疆与内财。边疆武功,我等自然不通;内财么?海内虚耗也是极多,又从何处而来呢?”王銲低问道。
“若是绞尽脑汁,石头都能榨出汁来。何况天下人户?”王鉷得意洋洋地说道。
王銲不觉得笑道:“那个安禄山,对别人恭敬也就罢了。我等官职不高,他也拼命巴结。说不定他真的是有慧眼,能识得兄长未来必得高位呢!”
王鉷得意地笑了,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这倒也更加说明,这个胡将不断地在勾连各级官吏。这也是为他自己的日后升官获赏铺路的,好聪明的胡人!不愧他是精明的粟特人。”
“听说他母亲是突厥人的。”王銲笑道,“所以,他的精明之中,也掺有不少凶悍。他在边疆,一边收受族人礼物用以结交权贵;一边又剿杀当地蛮族来邀功。真是不升官也不行的,哈哈。”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