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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左杀将军

大唐因缘录 宁非天 5107 2021-04-0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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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之间的沧桑衍变,只要看到在干涸的河道边上,默然屹立的这十几株早已枯死的胡杨树,就大致明白了。这里是沙碛,也许曾经是沧海;这里是沙碛,也许以后是沧海。

  白刺、骆驼刺、刺旋花、沙棘……,就连左近的杂草都是带刺的,连马儿去吃时也要小心,只有野羊、骆驼不怕。如果高地的那些野牦牛来吃,应该也是不怕的。

  从漠北可汗大帐归来的阿史那博恒,长槊还是挂在赤影身侧。他一边举着酒瓶喝酒,一边找寻着一路走来能够见到的生命迹象。

  一团枯草,被风吹得四处滚动,从赤影的马蹄前跑过。阿史那博恒的视线又被它带走,看着它一会儿爬上沙丘顶,一会儿又滚落谷底。

  这是它在积极寻找着与天道自然的契合。只要有一场雨,只要有一线溪流,它就能扎根下来,不多时就枝繁叶茂。直到下次干旱来临的时候,它就又从沙地里收起自己的根系,甚至还分解出几蓬自己的“子孙”,再随风吹动着,去寻找一切可能的生息之地。

  “还魂草”、“风滚草”这样四处乱跑的家伙,阿史那博恒不太喜欢。他觉得它们太诡异了,除了烧掉,它们是永远也不会死的。这样,不就比阿史那还要厉害了么?

  “曹世宇,你去点个火把来,追上那些风滚草烧掉。”阿史那博恒愤恨地说道。

  “烧它们做什么?沙漠里的火把又用什么来做呢?”曹世宇看着阿史那博恒笑道,心里知道他又差不多是半醉了。

  “这样的小事,还要我这个左杀将军来告诉你么?”阿史那博恒脱口而出,说出来自己也是脸红。

  这是什么“左杀将军”啊!昨晚——

  威武的卫兵们手中举着的耸入半空的旗杆上,被装饰成金色、银色的狼头下,无数大纛旗正在随风舞动。

  阿史那博恒摘掉兵械,交到侍卫手中。看看硕大的可汗帐的大帐门,他心中充满得意。

  昂首穿过帐门两侧手持枪槊刀戟的武士们的站队,他大步迈进了那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帐。

  阿史那博恒看见帐内侍立的人群,都恭敬地分成两列站立。而坐在大帐尽头,视线里只有不足一尺高的可汗已是遥遥可见,

  他的心中无比激动。多年的梦想即将实现,能不激动么?

  他大踏步走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带刀侍卫蛮横地拦住:“就在这里行礼!”

  阿史那博恒怒视着他,说道:“我上前与可汗说话!”

  “就在这里行礼!”侍卫再次喝道。

  阿史那博恒心想,自己应该显示出经过汉地教化的样子,不要与这野蛮人纠缠。他就不再生气,大声对着可汗喊道:“阿史那博恒,前来见礼可汗!”说罢,他单膝跪下,双手指地,俯首行胡礼。

  大帐中立即变得嘈杂,“嗡嗡”的声响像是无数苍蝇的飞鸣。

  自己看不清,也听不见可汗有无举动或命令,只得这样跪着不动。

  许久,身旁有人喝道:“可汗问你,听说你是同罗人,凭什么姓阿史那!”

  阿史那博恒“呼”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阿史那博恒祖上为突厥可汗拼死战斗,曾被命为‘大设’,所以有这样的姓!今天,阿史那博恒还要再来做大设!”

  听不见可汗说什么,阿史那博恒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是身旁这人传话道:“你只有二百人,做不得大设那样的高位将军职!而且,你也没有战功奉上!比如,杀几个唐人将军。”

  此人话刚说完,大帐里立即犹如暴风雨突袭而来一般,响起接连不断地呼哨和放肆地大笑声。

  阿史那博恒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血液上涌,双拳紧握“嘎巴”直响。

  他又想道“既然已经受辱,再自己把自己的拳头捏坏了,更不划算。”就松开手,他大声喊道:“可汗!我千里来投……”还没铿锵有力地说完,自己右前方站起来一个人,举手打断了他。

  那人又躬身对着可汗施礼后,说着什么。可汗久久不动,然后点头认可,又传话下来:“可汗奖励阿史那博恒归来之功!任命为‘左杀将军’!为左杀判所属!”

  阿史那博恒恐怕大帐嘈杂,可汗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又大声喊道:“可汗!能否再分给阿史那博恒一些兵马、兵械、粮草?”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有人传话过来道:“既然已是突厥的将军,就自己去草原、沙碛、汉地去找罢!可汗没有多余的这些物什,给毫无功勋的人!”

  阿史那博恒也不再争执,说道:“阿史那博恒走了!”说罢,他扭头往外走,又是一阵笑声在身后回荡。

  迈向大帐门口,他才发现那里射进来的阳光,灿烂无比。

  “站在那里,才真的像是‘天神’宠爱的人的样子。”

  走到大帐门口处,在最为光亮炫目处停留片刻,又回头看了一下处于黑暗之中的大帐内,他才大步走向驻地营帐。

  这样的“将军”,或者可以是成百上千吧?昨天的遭遇,对于雄心壮志的阿史那博恒来说,不啻于兜头一盆冷水。

  这世间,本来弱者就是要在强者的鞭杖之下生存的。

  是啊,即便可汗给了自己大设的职位,又能怎样呢?不过还是个虚职罢了,恐怕是个更大的笑话。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实在是奢望太多了。就是那一点点可怜,但又是毫无必要的自尊——其实更像是卑怯的虚荣心,在翻腾作祟。

  自己在可汗大帐中那样大喊大叫,充作强横,就可以抹平内心深处的自卑么?

  若自己为强者,又会怎样对待弱者呢?当歌唱赞美自己的歌声,在醒来的那一刻,响起在耳边的时候,自己何尝没有想在世人面前炫耀的那种所谓自豪呢?这不是自卑又是什么?!

  “面皮厚一些,或者干脆不要这面皮,根本就不用想这些的。”阿史那博恒胡乱想着,“况且,我是天神宠爱的阿史那博恒。一切只能靠自己,本来就知道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怡要我每日背诵的。”

  “阿史那博恒的确有点醉了”,曹世宇这样想着,回答道:“没有物什做火把的。”

  “去追上那些乱跑的草,就拿它们来做火把!点燃后再去烧乱跑的草!”阿史那博恒大喝道,催动赤影追逐风滚草。

  曹世宇看他醉态已现,连忙过来拉住他的马缰,说道:“先赶路罢,时辰不早了!这些草烧不完的,留一些在沙漠里也好,有点雨水后还可以见到点绿意,让后来赶路的人看到希望。”

  “对,这样也好。但若是战阵,一切都要烧光的,不能留给敌人!”阿史那博恒说道。

  “这里哪来的敌人呢?谁敢在可汗帐左近为敌呢?”曹世宇笑道。

  “没有敌人,我们相互就是敌人!回去我们‘拔河’、‘角抵’!”阿史那博恒喊道,带领众人向西南方向赶路。

  ~~~

  仲朗士杰和贺远至正在说着现在的边地形势。瓦哥本着急地走进毡帐。

  瓦哥本说道:“本来已经托好龙本佳巴,请他安排贺远至出去。他原本是要调到南诏与吐蕃边境,但是军情突然紧急起来。他现在却被调去了陇右前线,也不敢再提及贺远至的事了。”

  仲朗士杰沉默地想着办法,贺远至却坦然道:“这有何难!我就是一死罢了!仲朗兄连战阵都不允许我再去,我又怎能去杀害自己的国人呢!”

  瓦哥本不悦道:“你如此着急说这样的话,不是更让仲朗兄伤心么?”看仲朗士杰久不作声,又问道,“仲朗兄,可是想出什么办法了?”

  仲朗士杰想了好久,说道:“我亲自送你去南诏边境!就说我已是残废,要去美朵故乡祭奠她。你就假作我的侍从。到了南边,我再改道去南诏,必送你出去。目前吐蕃与南诏关系尚可,应该是容易出去的。”

  贺远至为难地说道:“仲朗兄伤势未还未痊愈,如此奔波,恐对身体不利,不如再想他法罢。”

  “就这样很好。瓦哥本,你去向佳巴申请书牒。让他同意我们返乡祭奠就可以了,也不用他难作的。”摆摆手,仲朗士杰对瓦哥本说道。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呢?”瓦哥本问道。

  “很快。”仲朗士杰笑道,“我也没什么财产,只有一些羊只罢了,变卖了就可以起行。只是贺十一,回到中原也还是要自己打拼。虽然我舍不得你那样,现在却也没有他法。你要做好准备的。” 大唐因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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