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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散落着月光洒下的斑驳碎影。程六郎警惕地四下望着,同时脚步悄悄挪移。
忽然,扑棱棱的声音骤然于头顶响起。六郎猛然抬头,正看到四五只乌鸦从树顶飞离,黑色的翅膀遮住了月亮。
紧接着,猝不及防,一支羽箭“嗖”地一声破风而过,数十步外直冲他面门而来。
六郎本能地想要躲闪,可是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他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该怎样避开才好。仓促间,只看到一道黑影疾风般扑了过来。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正仰面躺在泥土上,而他身上压着的大郎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哥?”他慌了神,伸手却触到了大郎背部温热粘腻的血液。
“哥!”他嗫嚅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想要扶大郎一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也不知道应该将他扶去哪里。
羽箭自后心射入,鲜血溅满了轻甲。大郎气若游丝,一双眼睛仍是死死盯着六郎,好像是要将他牢牢记住似的。
“快跑……别回头……”大郎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鲜血从他因失血而苍白的唇边溢出。
见六郎就这么半蹲着茫然失措地看着自己,大郎用尽力气抬起手,将六郎重重地推了出去 。就在六郎踉跄着退开一步时,第二支羽箭呼啸而过,没入了刚刚程六郎站着的地方。
紧接着,是万箭齐发。
漫天箭雨迎面而来,六郎惊呼一声向后退去。只来得及最后看大郎一眼,便不得不转身狂奔。
他一面奔跑,一面高呼。
后面的塘兵听到呼声,立即戒备并层层传讯,不消多时,消息便传入了帅帐中。
号角声骤起。
“白甲军即刻整队!”孟岌的声音响彻驻地。
二万精兵应声而动,披甲执锐。最前方的士卒跨上战马,执盾持矛。
在飒飒夜风中,战旗猎猎,战马啾啾。
孟岌望着黑夜中深渊一般的无定河方向,长吼一声。
“列队出征!”
他本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掺杂进嘶吼似的沙哑,充满了决绝的刚烈。
但闻此令,这两万人的庞大队伍应声呐喊助威,随即整齐有序地跟在孟岌身后向着无定河进发。
当夜,星子还悬于中天之时,两军在无定河畔的平原交汇了。
起初,相隔约摸二里。待得敌方战鼓声传来,孟岌也命军士擂响战鼓前进。二里的距离俄而缩成数百步。近到可以看到黑压压一片敌军。
“久仰孟将军威名,”身披坚硬冷甲手执长刀的敌军主帅策马上前数步,昂首直视孟岌,冷声道,“在下卢林,请孟将军指教。”
出人意料,没有面具。
孟岌亦驱马上前,逼视着卢林,一言不发。
据塘兵探查,敌军约有三万人。但隐于林间不甚清楚,只有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埃在月光下浮动。
孟岌将陆离横于身前,向着敌方走了过去。一步,两步,十步,……乃至三十步。一步一步,马蹄声轻响,揉进初夏的夜风里。
卢林不明白这位传闻中曾令南疆上下闻风丧胆的孟帅究竟意欲何为,他并不知道孟岌还有两军阵前单挑敌军主将的爱好。但是在孟岌冷冽的威压之下,卢林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到孟岌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到了他身后的那一排骑兵上。
南疆骑兵多用双刀,格外狠戾凶猛。
夜色中看不清面容,可卢林却清楚地感觉到,孟岌扫过那一个个精甲武装的骑兵时,眼中的光在渐渐黯淡,终至熄灭。
然后,孟岌猝然将横于身前的陆离向下挥去,在暗夜中划出一道银光。与此同时,白甲军战鼓连天而响,声震九霄。卢林当即反应过来,持剑上举,直指云天。他身后的军队得令,亦擂响战鼓,潮水般奔涌上前。
一时间,鼓声大作,呼声大起,双方军士短兵相接,更有□□手见缝插针地袭击。刀枪剑戟厮杀不停,冰冷羽箭出其不意。
孟岌冲在队伍最前方。
九年了,他终于再次置身于刀光剑影之间。
一个敌兵持刀冲了过来,孟岌抬剑欲迎,却见身旁的一个白甲军少年骤然出手,一剑刺中对方右腿,那兵晃了一下随即倒地不起。孟岌挥剑转身砍向身后骑兵,对方正要袭击那白甲军少年,不料孟岌回头,情急之下双刀架起生生扛下陆离的剑意。孟岌策马回身,剑势突转,这次骑兵没能躲开,只剩下背上空空的战马凄厉嘶鸣着。
叶家军的战鼓鼓点越来越急,箭矢自高处纷纷而下,孟岌一面挑开拦在马前的敌军,一面挥剑挡下一片银光。与此同时,白甲军号角声急促地响起,随着角声,军队阵形剧变,不过眨眼功夫,已将冲在最前方的叶家军数千人困入阵中,形成了围剿之势。
受困的叶家军面对着层层包围慌不择路,而阵外的士卒却又攻不破外围白甲军的固守。
卢林执剑冲杀,奈何还没等他看到杀出重围的希望,他就迎面撞上了孟岌。他面对着眼前的人,陡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几步外,孟岌在马背上打量着他。
而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样一场腥风血雨中,孟岌的眼神依旧是清明的,没有一丝一毫杀戮带来的疯狂,那冰冻寒潭似的眸子里甚至充满了毫无感触的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卢林几乎要怀疑孟岌究竟是鬼还是人。
然而下一刻,孟岌一剑将一个叶家军骑兵挑下马,又反手刺穿一个步兵胸膛之后,他忽然将滴血的陆离收归鞘中。他身旁的一个小兵寸步不离地跟在他马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似在为他保驾护航一般 。
卢林避无可避,但眼看着孟岌用未出鞘的陆离拦腰打断了数个叶家军士卒。战时剑不出鞘,这是对敌方最大的轻蔑。卢林索性一夹马腹冲上前去,用了最大力气一刀砍向孟岌腹肋。孟岌横剑隔挡住,此刀凶险,震得孟岌的马向后退去。孟岌用剑别开他的刀,以剑作锏,猛然向他左肩抽去。卢林慌忙用右手中的刀架住。登时,背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他持刀的臂膀骤然失力,被孟岌剑意余威推得险些摔下马——他背部的旧伤竟然被孟岌刚刚那一剑震得崩裂了。他连忙忍住喉间的血,左手拿过刀直取孟岌咽喉。孟岌仰身避开的瞬间,他改变了方向,只一刀,削掉了孟岌马边躲闪不及的小兵的肩上护甲,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了孟岌半边白甲。卢林清楚地看到,孟岌的瞳孔霎时缩聚,打破了自交战以来他一直维持着的平静。卢林自知走到了尽头,他干脆强撑着身子,一刀刀向孟岌砍去。
银光乍舞,招式狠绝而漂亮。
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亦不知自己何所从来。
心中,唯有杀敌立功,唯有助力南疆。
一刀砍向孟岌颈侧,顿时血光弥漫了视线。
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卢林这才惊觉,他的左臂上,多了长长一道伤痕。他甚至没有看清孟岌是怎样在瞬息之间移到他眼前的,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这一支南疆叛军主帅被生擒,叶家军将棋也随即被砍倒。包围外的南疆兵士见此变故,正欲做鸟兽散,忽听后方战鼓声起。
那是阚长明收到消息,率领余下的一万军士赶来了。
前后夹击,无路可退。熹微的朝晖之下,群龙无首的南疆兵士面面相觑,终是放下了兵器。
白甲军损失七百余人,负伤者三千有余。而南疆三万军士死亡两千余人,除此之外,这支由大多为临时强行征用并且曾亲眼目睹了南疆割裂的士卒组成的军队,经过劝慰后全部归顺大郑王朝,并入白甲军。
至此,首战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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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两位将军的基本信息。
孟岌,字伏清,年龄二十九岁,身高184cm,体重72kg。
阚煜,字长明,年龄三十四岁,身高183cm,体重80kg。
(PS:他俩不是一对,不是一对,不是一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办法,我们孟帅简直百搭,身为作者我都觉得他好像和谁都有CP感……) 万里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