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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越楚和墨星空轮流休息到了天微亮。这个山中的晚上,没有后续的追杀,也没有野兽出没,便好在是平安过去了。
他们这边挺平静,出巡队伍那边却是整夜都没合眼。青峻府和翠屏府府守甫一听闻天绥帝遭遇刺杀,下落不明,俱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夜就又上报到了柔州州守府。柔州州守刚刚上任一年,便出了这般大事,也吓得不轻。亦是连夜,就调动了柔州守州军。
出巡队伍落脚的那个村子,隶属翠屏府六里乡,叫做大树村。村子不大不小,共有几十户村民。除了大树村,再附近还有其它三、四个村落,同属六里乡。村民都管那个观雨亭所在的山叫坎坎山。当地的方言中有过不去的意思,意为那里很危险,路过时要多加小心。
所以孙金鹏命御林军和羽林军,和柔州守州军同样是连夜,在坎坎山周边展开了地摊式的搜寻。但毕竟是夜,又危险。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初秋的天亮的还不算晚。墨星空叫醒越楚,简单的洗漱后,墨星空挖出昨晚剩的那多半只山鸡,填了填肚子,将篝火彻底熄了后二人沿溪流而上。
直到依稀能看到村落的影子,直到恰好遇到柔州守州军,越楚和墨星空才知他们与出巡队伍走了一东一西。待等辗转到了大树村,时辰早已过了晌午。
得知天绥帝平安无虞,一众随行文职官员,还有柔州州守、青峻府府守和翠屏府府守的心都放回到了肚子里。一道迎出大树村,迎向村长家中,一路众人十分忠心耿耿的向天绥帝轮番表达着关心,并十分关切的询问事发究竟。
直到走到村长家,越楚在村长家门外看到了随行的四个宫侍。同样看到自己,四人立即跪拜下去。担惊受怕后的放松不能作假,毕竟越楚要真有个好歹,他们首当其冲绝对性命不保!
只除平喜之外……!
越楚这时不着痕迹的细看了一眼这个宫侍。刚进宫,年岁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不甚机灵,但也不是个憨厚呆笨的。面貌亦不突出,平常孩子一个。因此这一刻,脸上和眼中明显流露出的慌张没让越楚错过。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越楚这不着痕迹的一眼后转头,对众位大人道:
“确实是朕不小心,让各位担心了。”
“不敢不敢!”
“是臣等分内的事。”
越楚面上满意的点头:“想来各位昨夜定没能休息好,便先都下去吧!张州守、赵府守、王府守,还有守州军的各将士,此行辛劳,朕自重重有赏。”
“谢皇上。”
越楚看向墨星空:“墨小将军救驾有功,朕同样有赏。”
墨星空一拱手,官架子也摆得十足:“谢皇上。为皇上尽忠,臣万死不辞。”
“嗯,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四名宫侍也被允了纷纷起身,更小心的将越楚迎进屋子里。倒茶倒水,净面净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又端上热腾腾的饭菜。
既天绥帝已化险为夷,柔州州守、青峻府府守、翠屏府府守三人,便能和柔州守州军各归各位了。孙金鹏也将御林军和羽林军都调了回来,夕阳照在小村落上,终于宁静了的。
“皇上。”孙金鹏回来后前来请罪:“臣等护驾不周,请皇上责罚。”
“恕孙将军无罪。”越楚看向孙金鹏:“孙将军,那些刺客?……”
“回皇上,那些刺客应该是分了两批。第一批是为死士,俱已身死。第二批!”孙金鹏顿了顿:“明显对本地地势极为了解,除死伤者,臣并未命人深追。”
越楚点头。
“所以,通过对被俘者的审讯,得知他们果然是青峻府当地的一个江湖门派。但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其它一概不知。”
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越楚也不意外。而不管有用与否,都是死罪难逃。不需越楚吩咐,孙金鹏亦无需多问。只是对越楚会摔落山崖的究竟,孙金鹏也不免问起。而越楚则再次肯定,的确是他不小心。孙金鹏放了心,退下了。
到了夜间,随着夜幕完全深沉,大树村也渐渐陷入沉睡。对当今天绥帝突然莅临,村民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诧、惊喜、惊慌中,慢慢平静了下来。虽还是难掩激动。毕竟对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能有幸面见当今,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其实,哪怕是皇帝,也是人。而且天绥帝在百姓口耳相传中,特别是在这一块区域,经历了三年内战,天绥帝是英明的、并且随和的。
秋夜的风吹起,吹动田间待成熟的,沉甸甸的麦穗沙沙作响。空气也飘荡着清新的麦香,一切宁静而祥和。
忽然!……
大树村村长家里的烛火还未熄,村长一家去了村里的亲戚家借住,所以此时,越楚还靠在烛火旁,翻看着从文京送来的政事。
虚掩的窗蓦地吱呀一声,墨星空紧接却无声的落入房中。越楚看去,放下手里的折子:“如何?”
“人已经控制起来了!”墨星空回答。
而这“人”,自然是指平喜!
下午没有当众动手,不管越楚还是墨星空都知道,平喜也不可能当众做出些什么。那样,不说不打自招,也足够引起怀疑了。
所以,墨星空“问话”的过程也挺顺利。
“这人没什么用处!他是平喜的孪生兄弟,队伍离开文京,在路上第一次休整的时候,便被调了包。”
闻言越楚皱了眉。
“只是,他无意间听到过一个名字。”墨星空补充:“陈茂青。”
立时越楚将眉头皱紧。
“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越楚冷了声音:“阿斗公子!”
墨星空一顿,一惊:“陈广真案!?”
“对!这人,就是陈广真的嫡长嫡子!”
事隔,七年了!……越楚没想到又提起了这桩旧案,还是在此种情形下!当年陈广真一案所牵涉的人早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本该,尘埃落定了!……
“他还活着?”墨星空自语了一句。可又想到……!
“陈广真的四个儿子只判死了一个,就是庶长子陈茂显。他在他父亲的那场叛乱中居功甚伟,甚至,陈广真会以下犯上有他一半的功劳。我怀疑,也证实,那场叛乱背后其实是越逸还推了一把!而实则,摆在面上的,是越锦誉鼓动的陈广真。暗地,在折梅园,通过雪洛衣真正‘眉来眼去’的,却是越逸,和就是陈茂显!”
“我想起来了!”墨星空不断点头:“陈广真一直因为他的这两个儿子在文京‘赫赫有名’!一个酒囊饭袋,一个八面玲珑!偏偏,后一个是庶出,前一个才是嫡出!”
越楚同样点了点头。
“那!”墨星空眯起眼睛:“这次,果然还是……!”
话不需要说下去。不过……越楚沉默了会后:“陈广真案结案时可谓热闹。陈茂青咬准陈茂显,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吐了个干净。所以,算得上‘有功’。且陈茂青也的确不曾参与叛乱,最后被判了流放。你知道他被流放到哪儿了?”
“东北?西南?”
越楚看了一眼墨星空:“凝州,厄莫山矿场。”
墨星空又是一顿……
凝州,位于越王朝版图北部。以西是原州,以东是严州。而再往北,则就是一望无际宽阔无垠的,西布丹图大草原。
墨星空猛地回神:“越锋不是在乌鹰原?从凝州边境高生台过去,再快马跑个两天一夜,可就到了!!”
“然!”越楚低叹:“那里有镇北大将军宋功饶坐镇。宋老爷子对越朝忠肝赤胆,天地可鉴。”
看着越楚揉了揉额角,墨星空同样头疼。所以这背后,牵扯出的情况当真了不得!……“那若果然还是,那那叔侄仨,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墨星空沉声。
所以这也是越楚头疼的之一。
“而你是想,要是和你想的一样,是越锋……!”
越楚沉默,少时:“之前孙将军说过,那第二批刺客是江湖上的。因此,要是十四年前,或许我还能肯定的说,不可能。”
废太子越锋,他自小是按正统的帝王培养起来的。这样的手段,他的确不曾放在眼里过!……可,十四年了。尤其十四年的时间,还满是坎坷一路荆棘的!
是以越楚真的不得不怀疑!这便是他头疼的之二!
墨星空也明白,亦沉默了少时后:“那么……!他们,可能联手吗?越逸和,越锋!”
“不会!”越楚这倒可以斩钉截铁:“他们不是越锦誉和越锦扬。”
墨星空转念一想也是。不然,当初越锋从忘昔行宫逃走的时候!而且,越锋尚未成年便被授封为太子。骄傲,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对越逸,是看不上的吧!
越楚打断墨星空的思绪:“平喜的兄弟,还说了什么?”
“他们都是作眼线培养的。平喜将你的一举一动传给他兄弟,自会有人主动联络他。”墨星空回答:“但是什么人,甚至长什么样,便真的不知道了。”
“平喜现在?”
“自是在对方手里。平喜他兄弟交代,平喜将你会微服出宫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被调包后,直到队伍走到柔州青峻府,他才被安排要制造一场意外!不然,平喜就会被!”墨星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越楚皱着眉:“为何一定要让他们兄弟互换?”
“平喜他兄弟会点功夫。”
这样……越楚想了想。的确!当时被推的那把确实有些力道,而且旁边的文官都生怕他有意外全都关注着他,可以说众目睽睽下,要让所有人都相信那就是场意外!
回神,越楚看向墨星空:“我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他是不是也不清楚?”
“嗯,他们只有兄弟二人。”
越楚收回目光,沉吟了半晌:“人还活着?”
“活着。”
“留着吧!”
墨星空马上便懂了越楚的意思。
于是第二天,出巡的队伍继续南下的脚步。本来随行的众文职官员建议天绥帝即刻返京的,但天绥帝自有一番道理。于是御林军和羽林军两位左将军只有多尽心。
离开大树村,村民夹道欢送。天绥帝没让人制止,还讲了一番激励的话,让村民更是感动。
兴和帝上位后,第一榜的文状元就来自这个普通的小村子。这个被后世誉为不世出的天才的少年,仕途从柔州翠屏府府守,一路到越朝史上赫赫有名的平民丞相。晚年的一部自传中,还能清晰的看到今日今时的模样。
——忆昔天绥全盛日,君临耕户,励男耕女桑,励蒙生知圣人而求进。君民共勉,方成我昔盛世哉。
自然,这是后话了。 夜晚月儿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