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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chapter 232 心烦意乱

神君如此多娇 夏清茗 8742 2021-04-0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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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悬,薄云如纱。

  在焉渊宫这么多年,舜汮还是头一次觉得,这廊下的烛火如此刺目。

  风华虔进来时,就见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门外的一盏灯,像没了魂似的。

  “怎么,逛个花会还逛魔怔了?”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被她一下拍开。

  她依旧目不斜视地望着那盏灯,烛火朝哪飘,她就朝哪看:“我脑子乱。”

  他撩袍坐下:“出门不还乐呵呵的么,沧澜花朝节不好看?”

  她摇摇头:“花朝节很热闹,但我见着叶珩上神了。”

  “……上神怎么会在那?”他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将一书卷搁在他面前。

  “这是上神给你的?”他可没在焉渊宫见到过这本书。

  她点点头。

  在那座桥上看见叶珩时,她就梦懵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该行的礼,该道的客气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他只是走过来,将这本书搁在她手里,便消失了。

  若不是手里还捏着书,她甚至要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会儿叶珩看她的眼神,怎么都挥之不去,明明温恪就在她身边,可那一眼,却让她觉得,叶珩更像她的阿恪些。

  这是怎么了……

  “上神这会儿应该在储瑶宫,怎么可能跑到北荒来?”风华虔拿起那本书来看了看。

  《上古经》的手抄本,还是上神的笔迹,世间独此一份。

  再看看一脸怔忡的舜汮,他真不知这事儿该怎么说才好。

  “阿汮,你对叶珩上神,究竟是怎么想的?”

  舜汮皱起了眉:“我从前自然是希望能同他撇清关系,桥归桥路归路的。”

  “现在呢?”

  “现在……”她枕着胳膊发愁,“阿虔,我觉得心里乱。阿恪明明回来了,他就在我身边了,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不踏实,像是心里有个窟窿,怎么都填不上。”

  风华虔斜了她一眼:“那个窟窿眼儿是叶珩上神吧?”

  她正欲辩驳,却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没了底气:“叶珩上神……的确挺让我为难的。”

  “哦?怎么为难了?”

  “你说我好不容易才退了亲,从前连句话都不稀罕同我说的人,隔三岔五地往北荒跑,我想让他走,可他真走了,我又觉得他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阿虔,我是不是又病了,你给我开服药治治吧。”

  风华虔认真地看了她半响:“你这不是病了,你这是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舜汮瞪了他一眼:“说人话。”

  “我换个问题啊。”他叩了叩桌子,一本正经道,“你看见颜玦神女挽着叶珩上神……”

  “没挽着。”她纠正道,“捏着袖子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道:“行,你看见颜玦神女捏着叶珩上神的袖子那会儿,你心里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他挤了挤眼:“比如说失落啊,寂寞啊之类的。”

  她仔细想了想:“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膈应。”

  “多膈应?”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平静道:“大概就是想把武罗枪插在他脑门上的那种膈应。”

  风华虔:“……”

  你这叫“有些膈应”啊?祖宗诶,你真的差点这么干了啊!

  他清了清嗓子:“那温恪呢?”

  “阿恪怎么了?”

  “你找了他这么久,如今找回来了,是个什么感觉?”

  “他能回来,我很高兴啊……”舜汮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案头,“许是记忆有失,阿恪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我也说不上来究竟哪不对,可今日我见到叶珩上神,竟然会觉得他更像是我记忆中的温恪,真是邪门了……”

  他笑道:“你啊,太患得患失了,许是高兴过了头,倒有些不适应。”

  “也许吧……”

  “你自个儿慢慢琢磨,我还得给你的温恪配一味药去,明日让他服了,这魂魄便稳住了。”他起身,踏出了殿门。

  “阿虔!”她突然唤住他,笑了笑,“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帮了我这么多忙。”

  “不妨事。”他勾了勾嘴角,“横竖我近来闲得很,就当是来你这练练手了。”

  说罢,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舜汮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托着下巴看着那盏灯火出神,

  在圣魔宫发生的事,她记得断断续续的,甚至还纳闷自己是怎么把武罗枪召出来的,不过那会儿,她这心里确然有些堵得慌。

  看着颜玦坐在那笑,她就想把那凳子给她抽了。

  啧,最近这火气有些大,回头还是多吃素,修身养性的好。

  “阿汮。”

  但见一袭白衣从门外走来,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叶珩上神?”

  一个恍神,她脱口而出,眼前的人皱了皱眉,惊得她登时回了神。

  她清了清嗓子:“阿恪,你怎么在这?”

  温恪笑着将手中的馄饨搁在她眼前:“从沧澜城回来,你便一直心不在焉的,我看天色已晚,这殿中的灯还未熄,便给你做了碗馄饨。”

  “你几时学的厨艺?”她微微有些诧异。

  “一直都会,只是从前忙于朝政,府中又有厨娘,便不再自己动手了。”他道。

  “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馄饨,那几年还常拉着你大清早跑去朱雀桥下等着第一锅馄饨呢。”回想起在青阳城的日子,她的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刚拿起勺子准备尝一尝,却见这碗馄饨的汤头上飘着一撮切得细碎的葱花,虽说瞧着极为鲜亮可口,可她手中的勺子却迟迟下不去。

  “怎么了?”温恪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好久不曾吃过,有些怀念罢了。”她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安,舀起一只小馄饨,笑着吃了,“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这碗馄饨很好吃,待我处理还手边的事,闲下来了,咱们便去沧澜城摆个馄饨摊,定能赚得不少银两。”

  他伸手替她擦去唇边的一滴汤水,笑道:“好。”

  待吃完这碗馄饨,舜汮便与他聊起从前的事,虽说有很多事他都记不得了,但也乐得听她慢慢说下去,时而点点头,附和于她。

  抬起手,想揉一揉她的头发,却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

  “从前只当你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为了逃婚才到了青阳城,如今不同了,你是帝姬,我是厉鬼,有些事……还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他叹道。

  舜汮一阵莫名,拉住他的手:“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焉渊宫没这么多规矩,你不必想太多。”

  他默了默,忽然问:“你方才所唤的‘叶珩上神’,可是今日在桥上见着的那位仙君?”

  她一愣:“……嗯。”

  “他与我,长得很像。”他只是温和地笑着,“你喜欢他吗?”

  “我……”她沉吟片刻,道,“他其实就是我同你提起过的,家中长辈定下婚约之人。前不久,我与他退了婚,他乃是我的前辈。”

  “只是如此?”

  她抿了抿唇:“只是如此。”

  “那便好。”他微微一笑,轻轻抚过她的脸,“我便放心了。”

  在那双眼睛里,舜汮看到了自己的笑脸,明明毫无责备之意,却让她觉得很是难受。

  温恪走后,她独自坐在殿中,看着手边的《上古经》,愈发觉得心烦意乱,便起身出去走走,吹吹夜风醒醒神也好。

  焉渊宫的山头并不高,比不得那些穿云冲霄的山峰,焉渊宫周围的云雾,乃是出自她师父战神刑天的护持大阵。她在这片山林间百无聊赖地走着,也不指望能去往哪里。

  四下一片寂静,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山涧旁。

  潺潺而过的溪水中,倒映着细碎的月光,有时能瞧见几尾小鱼游过,倒还算个清净地。

  她就地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近来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又全是些零碎的线索,梵泠魂魄不稳,聚魂术还得想法子偷回来,有时她甚至想着,还不如在谯明山上多睡几年。

  云苍遥是抓回来了,可一具傀儡,都死了两三百年了,即便给他劈成两截,这事也查不出个头绪来。

  夺魂案倒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阿恪,偏偏哪儿都能想起叶珩来。从前还将人家错认成阿恪,眼下倒好,看着阿恪的脸,都能喊出“叶珩”来了,莫不是这一觉睡懵了?

  叶珩,叶珩……有婚约那会儿还不曾这样过,怎么退了亲反倒这么糟心!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欠了几回人情,这心里怎么就放不下了呢?……

  不就一个叶珩,有什么了不得的!

  越想越觉得烦乱得很,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往水里一砸!

  对岸清光一闪,身着蓝衣的神君刚从云头上下来,就被呼啦一下溅了一脸凉水,错愕地站在那看向她。

  舜汮吃了一惊,霍地站起来,看着他脸上的溪水,顿感尴尬:“上,上神,您老人家还没走呐?……”

  这怎么还突然冒出来了!您是春笋吗!

  叶珩净去脸上的水渍,踏着水面走到她面前:“本想这么回储瑶宫去,却还有些放心不下,便回来了。”

  她干咳一声:“您有何事不能放心的?”

  叶珩瞥了她一眼,神色凝重:“你身边的那个鬼魂是哪来的?”

  她略一顿,道:“您可还记得晚辈曾提起过的那位与您极为相似的故人。”

  他皱眉:“温恪?”

  “是他。”她道,“晚辈在凡间寻了他很久,原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不曾想他尚在人间,前些日子晚辈去堂庭山将他接回,他的魂魄历经十万年,尚有些缺损,眼下正在调养。”

  “你说他是温恪?”叶珩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奇怪,“你如何确定他是你要找的那个温恪?仅凭一张脸?”

  舜汮对于他的反应感到一丝莫名:“晚辈寻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不是阿恪,晚辈心中自然清楚。”

  “在人间徘徊了十万年的魂魄,你信吗?”

  “我信。”她目光笃定,“阿恪的命数是我亲手改的,他死后不能轮回,也是因为我,我答应过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把他找回来。十万年前,我没能兑现承诺,十万年后,他还记得我,于我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晚辈不知,上神此话是何意,难道晚辈养着一个凡人的魂魄,也碍着您的眼了?”

  “你不曾碍着我的眼,碍着我的眼的是那个鬼魂。”叶珩正色道,“无论是谁告诉你他是温恪,立刻让他离开焉渊宫,那魂魄来者不善。”

  闻言,舜汮目光一冷:“上神,晚辈敬您是前辈,您说的话,按理说晚辈应该听从——但唯独这一件,恕晚辈不能答应。”

  叶珩捏紧了拳,道:“他不是温恪。”

  “您从不曾见过阿恪,如何知道他不是?”她义正辞严道。“您身边如今已经有颜玦神女了,晚辈的闲事晚辈自己会处理,您不如多哄着神女一些,省得闹出什么误会,神女又跑到我这北荒哭天抢地,晚辈可受不住。您虽是上神,但这北荒的事,从来都是晚辈说了算,您容不下阿恪,晚辈却是要护着的,无论他变成妖魔鬼怪的样子回来,晚辈都会将他留下。”

  叶珩的脸色愈发难看,只是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他不是温恪。”

  “您又如何能如此断定?”

  “因为我……”他将这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只道,“你眼下不信也无妨,那鬼魂不简单,你留个心眼。”

  他越是欲言又止,舜汮越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她也晓得自己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今日的争执倒是将此事闹僵了。

  稍一迟疑,她对他道:“晚辈自有分寸,天色不早了,上神还是回罢。”

  叶珩阖了阖眼,也知道今日硬让她送走温恪是绝不可能的,再劝下去,也只会让她心生龃龉,此事还需查清楚了再说。

  他招来一朵祥云,临走时郑而重之地对她道:“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

  说罢,便驾云而去。

  舜汮疑惑地站在河岸上,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叶珩的话着实奇怪,似是要对她说什么,却总在最后刹住了话。他如此针对阿恪,也在她意料之外,即便在焉渊宫中养着个鬼魂不大妥当,但也并非什么天理难容之事。

  他所说的那些话,总让她觉得心里膈应着,十分不痛快,这叶珩上神难不成是专程绕回来同她吵一架的?

  这么一吵,本是出来散心的,倒是闹得愈发糟心了。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今日的是那碗馄饨。

  阿恪怎么会忘了,那些年可都是他提醒那掌柜,给她煮的馄饨,不要放葱花的…… 神君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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