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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chapter 166 高阳之死

神君如此多娇 夏清茗 5258 2021-04-0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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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知,当我推开那扇门时,看到了什么。”萧濯的眼神仿佛染上了最为凌厉的寒霜,震彻人心,“我看到,南正阁上下,尸如山堆,血流成河。”

  她大概一生都忘不了那场景。

  总萦绕着清冽浅香,尽管栖身朝堂,却如同世外桃源般清净的一个地方,她上一回走进这里,园中的木槿开得正盛,身着白衣的侍童手捧书卷,来来去去地走动。

  可眼下,所有人都成了狰狞的尸体。

  庭中的荷花池被血染得沉红一片,池边几株寒兰被尸体压得东倒西歪,血水沉积,至今还未能流尽,又逢入夏,这院中的气味格外腥臭。

  女官已经受不住,扶着柱子吐得一塌糊涂,最后吐不出什么来了,便一直干呕。

  萧濯这几年在外,亦见过不少死人,可眼前的惨况,仍令她脑中嗡响。

  她一连迈过数具尸体,直奔内舍。

  而后,她在待客的花厅中,发现了身中数剑而亡的高阳止。

  “高阳大人死了?”温恪不由得为之一惊,随后沉默了下去,思量了片刻,道,“高阳大人之死,与我有关?”

  “此事发生后,陛下便派人围住了南正阁,由我与平弘王彻查此案。”萧濯将仵作的陈词递给他,“尸首已经让人验过了,杀死高阳大人与南正阁中其他人的凶手,剑法高超,目前能如此十步杀一人,却不露行迹的,青阳国上下,不超过三人。而其中,与南正阁这等官家之地扯上瓜葛的,唯有一人了……”

  温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怀疑,是我?”

  “我与陛下的武艺,都是你教的,寻遍青阳,也不见得有人能胜过你的剑法,这只不过是一处疑点,尚不足以动你。”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牢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真正让陛下都护不住你的证据,是当时在火盆中拣出的几片奏章碎屑,以及挂在房梁上的一条青色流苏。”

  青色流苏?

  舜汮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探,果然空无一物。

  她心头一阵发凉,那条流苏是温恪送她的,平日东奔西跑的她不常戴着,然而那一晚,她一时犹豫,便将它系在腰间。

  若是直言,她跟踪他前去南正阁的事,必然是瞒不住的。

  况且,此时就算说了,也只会让事情愈发复杂。

  一旁的温恪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萧濯:“这又如何?”

  “高阳大人出事前,曾递了一封奏折,但之后却并未呈道陛下手中,那几片碎屑显然是焚烧奏折后留下的,你可知是谁截下了那封奏折?”

  他缓缓闭上眼:“是我留下的。”

  萧濯目光一冷:“……你可知被找到的那些碎片上零零散散的内容中,提到了先帝遗旨和你的名字!你可是去找过高阳止!”

  他的目光澄明如镜,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濯:“是,我的确拿着一封奏折去找过高阳大人。高阳大人受人蒙蔽,藐视先帝遗旨,实乃大不敬,我身为右丞,自当劝诫一二。”

  “那又如何!”萧濯突然间怒上心头,“朝中有多少人怀疑过那三道遗旨,皆被你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这一次又是高阳大人——若是你心中无愧,怎惧那些流言蜚语?还是说温恪,那三道遗旨另有乾坤……”

  他静静凝视着她怒不可遏的双眼,沉默了半响,无声一叹:“亲王殿下若要这么想,臣,无言以对。”

  “你!……”

  “阿濯!”舜汮实在听不下去了,“那个什么高阳大人死在了自己的府邸中,与阿恪有何干系?便是阿恪真的去找过他,也不见得就是他下的手。阿恪的性子,旁人不知,你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怎会跟着旁人怀疑他?不过是找到几张纸片,如何能断定此事是阿恪所为!”

  此事虽有诸多疑点指向温恪,但她最是清楚,那天夜里,她是看着他踏出南正阁的大门的,他离开时,那高阳止分明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他下的手?

  “阿汮,你不知这几日,此案已经闹成什么样子,并非我跟着旁人胡乱怀疑,是不得不怀疑!”

  萧濯的骨头都捏得发白了,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可知今日让我抓你的,便是陛下。南正阁乃是酬天之府,高阳止在民间甚有威望,如今青阳城上下疯传,说你乃是妖邪降世,为青阳带来诸多灾祸,在朝中一手遮天,陷害忠良,高阳大人为向陛下揭发你的真身,才会被你所杀。”

  “这等莫须有的传言如何能信!”舜汮记得,这番话似乎不久前在茶楼中听过,当时她不过视为一场笑谈,尚觉荒谬至极,没想到短短几日间,竟然会落在温恪身上!

  “信不信又能如何?”萧濯苦笑,“青阳连年逢灾,王城中尚且瞧不出什么,可其他地方呢?那里的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们想象得到吗?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你就是仙神。这些传言一旦流传开来,根本无法遏制!”

  这世间的流言是如此可怕的东西,有时甚至比刀剑还要锋利。它会一传十,十传百,直至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旁人不清楚,她心里却明白得很。

  那些饱受灾荒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走投无路之中,若是朝中混入妖邪作祟的传言散播开来,会有招致何等后果。

  而南正阁命案的罪名一旦被坐实,温恪必定会成为众之矢地,届时便是女帝,也无力在悠悠众口下护他周全。

  “平弘王查出,高阳大人殒命那夜,有一更夫曾亲眼看见温府的马车停在南正阁门口,这世上,真有如此凑巧之事?”萧濯气到极点,末了竟笑了出来,“那条青色流苏,是先帝赐给你的,举国上下,也找不出第二条来,高阳大人的尸首旁,捡到的奏章残片,你今日也亲口承认那夜确实去过,温恪,你要我如何再信你?”

  她眼中的失望与犹豫,舜汮难以纾解,可这些话有多令人伤心,她却是感同身受。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她拢上斗篷,将脸遮住,离开了大牢。

  “阿恪,你怎么不同她解释呢?”舜汮眼看着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不免难受。

  温恪叹了口气:“她如今在气头上,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只会让她乱了心神。”

  “可,可你并没有杀高阳止啊。”

  他睨了她一眼:“那夜,你也在南正阁?”

  舜汮一噎。

  从萧濯提起那条挂在房梁上的青色流苏时,她便知此事瞒不过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是担心你半夜出门有危险,才跟着的……”

  这谎撒得可忒拙劣了,温恪不禁要笑:“罢了,你跟都跟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那日你去明月楼见的人,是亲王殿下?”

  “嗯……嗯。”她偏了偏头,看着牢门。

  “她同你说了什么?”

  舜汮欲言又止,几番下来,还是没能说出口。

  萧濯的话着实令她震惊,可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怕这会儿说了,他该是更难过了。

  哪成想他转身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为了让陛下顺利登基,我确实曾经将朝中官员一家老小逐出青阳城,永不召回,此事想必亲王殿下早已对你说过了。”他见她肩头微微一僵,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是不是也开始相信我是那降世的妖邪,祸乱朝纲,迫害忠良?”

  舜汮将他从头仔仔细细地看到脚,撇撇嘴:“胡说什么,我可是神仙,你若是妖邪,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能瞧出来。那些凡人怎么说你我管不着,但我是不会相信这等莫名其妙的传言的!”

  温恪眸中似有笑意,如漆夜中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却透出一丝暖意来。

  她微微失了会神,干咳一声,问他:“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在这等着么?”

  温恪沉思片刻,道:“此案重大,南正阁中连个活口都不曾留下,那凶手若是想嫁祸与我,必定事先筹备过,若想查案,并不容易。陛下着亲王殿下与平弘王一同办案,却不知能否查出端倪来,禁军统领秦朔倒是可以私下找寻线索,可眼下你我身陷牢狱,难以脱身,如何能将青阳令交给秦朔……”

  话音未落,只听“喀啦”一声脆响,牢门上的锁头应声而断。

  舜汮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这,这可不能赖我,我就轻轻掰了两下,哪想到它这么不结实!”

  她手中捧着的,正是断成两截的锁身与锁把。

  温恪:“……”

  …… 神君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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