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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在武昌被李自成威胁,左良玉排挤后,一路气势汹汹挥戈江南,大军向长沙挺近,却被洞庭湖挡住去路。
令人问卜神灵,却为大凶之兆,当下大怒,指引二十万人马准备登船,直抵长沙。
千余艘战船横排洞庭码头,绵延十几里,一眼看不到尽头,人头攒动之间,旌旗飞舞,号角齐鸣。
浮桥之上金戈铁马,隆隆之声不断传开,间杂着马嘶人吼,向战般甲板渐渐挺近。
“呜--呜--呜--”
突然间狂风大作,大风略过桅杆呜呜的啸叫声,盖过大军的号角声。撕啦啦扯碎船帆,不带任何商量。
转眼间大军叫声恐怖传来,船体倾斜士兵纷纷落水,狼狈地扑腾地渐已浑浊的湖水之中。
张献忠抬眼看去,原本万里晴空,此时已被浑浊的黄云代替,平静的湖水此刻浪涛滚滚,里许外高约过丈的大浪,如涌动于湖水之中的长城,排空而来,似要吞噬岸边弱小的生命。
刚刚还豪气干云的张献忠,此刻依然毫不畏惧,愤怒吼叫道:“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胡天师,给孤王想办法,摆平他。”
“大王,天命不可违啊!”劲风鼓动,胡天师越发显得孱弱渺小,声音中密集着恐惧的颤抖。
“扯淡!”张献忠愤怒道:“他李闯儿能冰渡黄河,孤王为什么不能横渡洞庭湖。都是顶星下界之人,老天偏要袒护他吗?”
“大王,不是这个道理啊!”
“再不想办法,老子便要了你的狗命!”
刚刚还风平浪静,这不是故意给老子上眼药水吗?当着二十万大军的面抽老子嘴巴,老天爷太不长眼了。
“快说!”,张献忠将胡天师一脚踹到在地,大脚丫啪地一下踩住胡天师的胸口,雪亮腰刀已架在胡天师脖颈之上怒道。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胡天师只顾拼命喊叫,哪里能想出办法阻止怒吼的大风与滔天巨浪。
“大王,再着急也得叫他起来说不是,还请大王手下留情。”严锡命安然如山,对盛怒中的张献忠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洞庭湖老子过定了。”刀指洞庭,张献忠眼中就要渗出血来,咬牙说道:“老子不要他结冰,只要他即刻风平浪静,容我二十万大军直捣长沙。”
我要有哪能耐还在你老手下混吃喝,早去找崇祯皇帝要封赏了,胡天师心中想着,哎呦声中站起身形,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连连点头哈腰道:“多谢大王饶命,多谢丞相救命之恩,小的倒是有一方法,不知是否可行。”
“有办法还不快说,小心脑袋搬家。”严锡命羽扇疾挥,拍打胡天师的瘦脸喝道。
望着张献忠雄狮般的身形,胡天师小心说道:“湖面突起狂风,本是水神发怒,本来与大王行军无关,实于当地百姓不尊重水神所致。所以说,大王只是过路的受害者之一。”
“要怎样他才会平静下来?”
“所有战船,每船置一对童男童女,加三牲贡品,至戌时便可风平浪静。”
“只几个时辰的时间,倒可以等。”张献忠表情稍有所缓,沉声道:“童男童女却要千余对,两千多人,倒是哪里寻得。”
“洞庭湖畔渔民众多,并不缺少童男童女,我们只要童男童女平息水神的怒气,而不是将他们当做祭品,这个忙百姓们应该很愿意帮的。”
“也罢!每个孩子来坐两个时辰,给十两银子,锡命与兆麟这便去办,不要耽误大军行程。”
部队中多为武昌带来的十五到二十岁男子,并没有随行家眷,而张献忠手下将领中基本没有孩子。
众人便到洞庭湖畔渔民家中劝说,帮助八大王渡过此难,必得大军眷顾。
尽管天气恶劣,对于贫苦的渔民来说几两银子还是能改善生活的,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这些事都可以商量。
另外张献忠早已恶名在外,就算不给银子又有几个不敢来帮忙的,只要小孩子在船头坐上两个时辰,又死不了人,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童男童女被陆续送至船头,战船却因为风大东倒西歪不能稳定下来,就算小孩子坐在上面,亦免不了掉入水中,丧失性命。
惊呼声不断传来,或家长或士兵来往奔波于船舷之间,只怕孩子落入水中,喂了恶鱼。
“水神一时不得清静,风浪会更大,更猛。除了童男童女,谁都不能登上船舷半步!”胡天师如是说道。
“你是天师,能沟通水神,却要来看我。”张献忠所有希望全寄托在胡天师身上,此时胡天师投来怪异的眼神,张献忠甚是恼火,“火炮若是能叫停下来,你随便打,但是孩子掉下水去,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千多艘战船,如果能连成一片,岂不更加牢固稳重。”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张献忠立刻命令士兵钭战船相互捆于一处,只有些许的摇晃,童男童女立于船上,亦没有问题。
眼见酉时将过,戌时即将到来,却不见狂风有所收敛,胡天师唯恐命丧于此,急忙命人于风头船上摆齐三牲祭品。
瘦削身形猛然越上船头,手中符纸纷飞,木剑指天问地,八卦道袍臃肿鼓动,手舞足蹈之间,口中念词滔滔不绝于耳。
狂风鼓动船舷呜呜作响,扯动经幡撕啦之声阵阵入耳,似乎看不见的恶鬼在抽打巨船响亮的耳光,恐怖的呜咽声叫人胆颤心寒。
“风若不停,老子便先斩了你个装疯鬼!”风势一点不见变小,张献忠心中恼怒,口中更是威胁凌乱于风中的胡天师。
三支粗如儿臂,高三尺三的佛香,尽冒香烟之际,忽而闪动蓝色火苗,于胡天师舞动的身影中时隐时现。
“砰!”
厚达半尺的符文黄纸被胡天师狠命抛向空中。
“噗,噗!”
黄纸飞舞,火苗乱窜,纸灰转眼间遍布船头。
“呼!”
经幡起火,船帆引燃。
“救命啊!”被迎风点燃的黄纸瞬间扑粘在胡天师身上,胡天师道袍被火点燃,随风而起,呼地一声陷入火光之中。
“害人害己,烧死他个老王八。”眼见风不能停,张献忠心中愤懑,大喝一声,谁还敢上前去救。
眼见火势越来越猛烈,整条船都着起火来,童男童女的哭声响了起来。
“不能渡船,船不要了,人也不要了。”张献忠刀指苍天,形如魔鬼,“谁敢救 人杀无赦!”
魔王现世,水火无情,本是好心相帮,却被虎狼恶食,报应无早晚,只因时未到…… 血染明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