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教室后门伤感得不行。
她看了一会,去了严乔的办公室,作为一个助教,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干活。
体育组的几个老师都在,看见宁舒:“宁老师,您是来借课?”
宁舒:“我是来帮忙的。”
严乔正式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宁老师现在是我的女……”
宁舒偷偷掐了他一下,严乔:“女……助教。”
体育组组长赶忙拿出手机,对着宁舒和严乔一阵拍:“可以啊严老师,不光抢过人家语文组的课,还直接把人拐到了体育组。”
这些照片将和上次拍的抢课视频一起,作为体育组内部交流教材。
宁舒想到语文组组长那张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脸,替自己解释道:“这不叫拐走,这叫帮忙,帮助。”
她走到严乔桌前,公事公办:“严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严乔让宁舒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指了指屏幕:“需要写一个运动会总结陈词,八百字就行。”
“这个是体育生训练方案,关键点已经写好了,需要串成一篇文章,好交上去审批。”
“这是体育组年度总结报告,还没开始写,资料在附件里面。”
体育组组长喊道:“严老师,刚发给你一篇新版广播体操规范,麻烦修一下错别字和病句,今天下班前交上来。”
别的体育老师也在喊:“我这儿有篇学生体育运动规范需要整合一下。”
“我写给林老师的情书,总觉得差了点韵味,麻烦严老师帮忙看看,是不是古诗词引用不恰当。”
“我小学三年级的儿子上周末的作文被老师打下来了,让重写,严老师你帮忙看看,回头请你吃饭。”
……
宁舒转头问严乔:“你到底请的是体育助教,还是语文小秘书?”
严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天阴天,风又大,你别跟我出去上课,在办公室干活吧。”
他弯下腰,低声对她说:“干我的活就行了,其他人的不用管,他们在逗你玩呢。”
宁舒:“上午第三节课是六班的体育课,我得去看看。”
严乔点了下头,趁别人都出去了,想弯下腰亲她。
宁舒把他推到一边去了,红着脸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在学校里面不能这样,影响不好。”
严乔看看宁舒的嘴唇:“嗯,听你的。”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头有点晕,量了量体温,果然有点发烧,怀疑是之前的感冒没好透,昨晚又吹了冷风,烧才会上来。
不然他不会这容易就放过她,她不让亲他就不亲了吗,未免过于天真。
他不想把感冒传给她。
严乔出去上课,宁舒帮他处理了一部分文件,看差不多到六班的课了,赶忙跑了出去。
六班的学生们一看见宁舒,直觉不好,宁老师这是放假都要来抢体育课吗。
体委谢成成哭丧着脸嚎了一声:“宁老师——”
其他同学也都垂头丧气,人群整齐发出一声叹息。
宁舒站在严乔身侧,声音洪亮:“大家打起精神来,老师今天不是来抢课的,是来协助严老师给你们上体育课的。”
谢成成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严乔:“真的吗!”
严乔点了下头:“好了,集合,报数,准备热身。”
同学们精神抖擞地排好队,开始逐一报数。
“一、二、三……”
宁舒打断了他们的声音:“今天我们来换一种报数方式。”
学生们有点意外,宁老师平时最喜欢盯着他们学习,不占体育课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没想到会主动提出来带他们玩新的东西。
宁舒:“今天的报数方式是,《春江花月夜》,一人背半句,作者名和朝代不用背,背不出来的罚跑操场。”
严乔笑了起来,向六班的学生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有人小声在队伍后面说道:“严老师,您怎么不管管啊,这可是您的体育课。”怎么能忍得下去让别的老师兴风作浪。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严老师,雄起!”
其他人开始起哄:“雄起,雄起!”
都这样了,严老师肯定不好意思不雄起。
严老师:“我听宁老师的。”
学生:“……”说好的宁老师只是助教呢。
宁舒笑了笑,把手背在身后,在队伍前面来回走着:“第一位同学,林婷,开始背吧。”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万……哦不,千万里。”
……
报好数,开始热身,热身内容就是跑步。
跑步的时候必然要喊口号,宁舒想了一下:“知识改变命运,拼搏改变人生。”
六班的学生是拒绝的,甚至感到绝望,然而他们不得不喊,最后像看猴一样被别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的人围观。
宁舒还嫌他们的声音不够响亮:“早上是不是没吃饭,要不我去广播室给你们借个喇叭?”
终于热好身,做好课程规划中的体育锻炼,迎来了最幸福的自由活动时间。
男生们一哄而起,跑去体育室拿球。女生们三两成群,坐在操场边聊起了小八卦。
个别学习比较认真的学生,比如周思瑶、苏潘阳等,正在树荫下看书。
宁舒很满意,特地过去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讲解的地方,走近一看,刷数学卷子的、做生物练习的、背英语单词的,就是没有看她的语文的。
宁舒坐在周思瑶身边,探着头往她单词本上看。
周思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老师。”
宁舒:“没事,你继续看,我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
周思瑶合上单词本,跟宁舒聊了几句:“宁老师,您跟严老师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宁舒转头往严乔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白色运动服,站在篮球场边,学生把篮球扔给他,让他打球,他接过来,却没加入。
宁舒红着脸,小声对周思瑶说:“没有,别瞎说。”
周思瑶旁边的林婷说道:“那宁老师您得抓进紧了,我今天早上看见十班的叶老师给严老师送早饭,是亲手做的便当。”
宁舒想起来,好几次年级开会,叶老师故意往严乔身边坐,一会问他这个,一会问他那个。
宁舒拍了下林婷的肩膀:“老师交给你个任务吧。”
几个女生竖起耳朵,听见宁舒说道:“跟你们别的班的好朋友说,宁老师和严老师已经见过家长了,彩礼都给了,过完年就结婚。”
周思瑶笑了笑:“您刚才不是还说没在一起吗。”
林婷问道:“过完年就结婚?”
宁舒:“见家长和彩礼是真的,过完年结婚是假的。”她亲自散发出去的流言,就算要为此负责也无所谓,不过结婚的话,最好还是高考之后吧。
宁舒抬头往篮球场上看了一眼,她的彩礼正在打篮球,运球上篮的姿势十分帅气,不愧是她的彩礼。
宁舒走到操场上,看见女孩子们一边往篮球场看,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她从那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中听到了宁霜的名字。
宁舒皱着眉走了过去,还没得及问,看见从教育局开会回来的陶主任从车上下来,连办公室都没去就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看起来气得不轻。
宁舒走过去问道:“陶主任,您怎么了?”
陶主任看了着篮球场,又看了看正在悠然晒太阳的严乔,带着宁舒走过去,一边低声说道:“你没听说吗,严礼早恋。”
宁舒这两天不在学校,消息滞后,什么都不知道。
宁舒拉了陶主任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天宁霜还让她介绍她跟严礼认识,不可能今天就谈恋爱了。
陶主任拿出手机给宁舒看:“我的眼线发给我的,你自己看看,怎么可能有误会。”
宁舒看完,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严礼和宁霜?
不可能,要真有这事,她第一个不同意,宁霜那个样子,哪里配得上礼礼。
照片拍得真真切切,地点是学校的小竹林。
本来,男生女生出现在一块,稍微靠得近一点就说人早恋,不合适。
但严礼不一样,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阳光,骨子里其实是个冷的。
是那种会微笑着跟路上遇到的女生打招呼,但绝不会跟人说话超过三句的人,更别提在小竹林里说话了。
根据陶主任以往的经验,但凡单独过去的男生女生,十对有九对在谈恋爱,另外一对是在谈分手。
宁舒稍一思索,严礼为什么愿意跟她去小竹林,肯定是宁霜用了她的名字,说她是她的妹妹。
严礼一定是为了她才愿意跟宁霜去的小竹林。
宁舒对陶主任解释了一下。
陶主任把严礼叫到篮球场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小竹林那种地方你也敢跟一个女生单独去?”
不怪他生气,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里面传开了,年级第一谈恋爱,这是非常负面的示范。
“我没早恋,”严礼手上抱着一个篮球,不说话,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您能别跟宁老师说吗。”
宁舒站在不远处,愈发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严礼果然是为了她才愿意跟宁霜出去的。气得她想去宁霜的教室把她叫出来打一顿。
陶主任弄清楚这件事是误会,苦口婆心地对严礼说道:“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中午,宁舒来到宁霜的教室,在门外看见一堆女生围着她。
宁霜坐在那群女生中间,正在谈天说笑,看起来很得意。
今天早上,她跟班里的几个女生打了赌,说自己能把校草约到小竹林里,自然没人信她的话。
校花追了三年都没追上的校园男神,宁霜何德何能,她长得又不好看,成绩也很一般,扔人堆里就看不见了。
没想到,她真把校草约到了小竹林,这事在学校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了。
一时间,宁霜成了红人,一下课就有别的班级的女生跑过来偷看她。
宁舒把宁霜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沉着脸道:“谁让你去找严礼的,还把人约到小竹林,生怕别人误会不了是吗。”
宁霜浑不在意:“不就是过去说几句话吗,我又不能吃了他。”
宁舒抬起手指了指宁霜,气得说不出话。
一想到严礼为了她,答应一个根本不认识,看起来还很令人讨厌的女生去小竹林,她就心疼,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宁霜让她给她充钱,她给她冲了,抢她的挂件她也给了。
抢严乔给她买的大衣不行,打严礼的主意那就更不行了。
宁霜抬着下巴看宁舒:“姐,你不会是想打我吧,你要是敢打我,妈妈肯定会骂你的。”
一提到徐美兰,宁舒冷静了很多。
看宁舒不说话,宁霜以为自己像往常一样胜利了,露出一丝阴险又得意的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把你赶出家门呢姐姐。”
赶出家门四个字彻底刺痛了宁舒,她往前走了一步,拽着宁霜的胳膊,把她拽到栏杆前,摁着她的头让她往下面看,声音沉冷:“宁霜。”
隔着四层楼高的距离往下看,宁霜终于知道害怕了,声音发抖:“宁舒,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宁舒又把宁霜的头往下面摁了摁:“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疯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根本就不该出生,你不该活着,你生下来就该死。”
“不瞒你说,你三个月大的时候差点就被我掐死了,就差一点,”宁舒掐着宁霜的后脖颈,“就像现在这样,掐死你。”
宁霜被吓哭了,开始求饶:“姐,姐姐,别掐我,也别推我。”
宁舒松开手,看了一眼宁霜:“不跟你开玩笑,以后再敢去骚扰严礼,我会掐死你。”
宁霜像看魔鬼一样看着眼前逆来顺受被她欺负了十几年的姐姐,嘴唇微微发抖:“你是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说完哭着跑了。
宁舒刚才在吓唬宁霜,她不可能真把她从栏杆上推下去,或者掐死她。
她冷静下来才想到,宁霜肯定会向妈妈告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宁舒就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她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的东西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边是徐美兰那边的家,一边是严乔的家,她站在中间,左看右看,被两股互相冲突的力量拉扯着。
中午放学,宁舒特地去教学楼下接严礼,想跟他好好聊聊,让他以后不用理宁霜,好好准备高考就可以了。
严乔站在宁舒身侧,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没事的。”
“怎么没事,礼礼马上就要高考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宁舒气得大喘气,“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对此竟然束手无策,只能吓唬她一下,又不能把她打一顿。”
严乔的表现却很平静:“放心,你收拾不了,有人会替你收拾。”
宁舒转头问道:“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转头看见宁霜哭着往校门外跑去,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
宁舒抓住宁霜的一个同学,问道:“宁霜怎么了?”
那位同学似乎想笑,碍于宁舒是宁霜的姐姐,又不敢笑:“宁霜的头发被人剃了。”
宁舒转头看着严乔,眼巴巴地等他的回答。
严乔:“喜欢礼礼的女孩子不少,其中一个干的吧。”
宁舒的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谁?!”
严乔也不知道,反正只要礼礼不早恋就行,别的女孩子要喜欢他,那也是控制不住的事。
宁舒看见严礼从楼梯上下来,忍不住对严乔说道:“今天礼礼为了我受了很大的委屈,还被陶主任骂了。”
她鼻子一酸:“我以后得更疼他才行。”
严礼走过来,宁舒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糖塞进他的书包里:“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严礼见识过宁舒的厨艺,上次她做面条,两人都没吃,最后吃的外卖。
宁舒跟严礼走在一起,反而严乔坠在后面像个拖油瓶。
宁舒对严礼说:“以后宁霜再找你,别理她。”
严礼:“嗯。”
宁舒目光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动道:“以为别再为了我,受委屈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不要委曲求全。”
严礼:“嗯。”
宁舒继续说道:“好在宁霜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应该不敢来找你了,她的头发被人剃光了你知道吗?”
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