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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找事,便是事找人,也是当该有事。且说这日,店家里还有几个食客,在最右边的室里喝酒,大约相似于今天的包房。
一个精干短小的三十余岁男子正给一名高壮武士敬酒,高壮武士道:“今日这酒,麻得好快。”这人已有八九分醉意,其他几人五六分醉意。
这时,从外面小跑进来一个小子。高壮武士停下酒,问:“花猫,茶叶取到没有?”
花猫道:“茶未到手。”
高壮武士道:“早知如此,真该听荼五哥的,何必费事,快来喝酒!”
花猫笑道:“茶未取到,但随时可取。却有一桩好事,千载难逢!”众人忙问是何好事。
“我去天尺茶庄,店主不在,没取到好茶,正要回来禀报,还是麻烦荼五哥,却见茶庄里有一个小妇人,极有颜色,就是可以当下酒菜的那种。”
一人道:“叫秀色可餐。”
高壮武士道:“这小地方,有何绝色美人?”将信将疑。
花猫道:“将军不信,自去看了便知。若非绝色,打断我腿。且从穿衣打扮看,像是楚国人。”
高壮武士道:“楚国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又一人道:“若真是楚妹儿,又有绝色,自然是给将军送的礼物来!”几人笑。
有事千里也相会。
这又高又壮的武士,不是别人,正是这一带妇孺皆知的瞫氏部相氏寨相善的侄子相胤。
此人,虎背猿腰,弓剑娴熟,风流倜傥,官拜盘瓠湖舟师五百长,颇有战功,曾在一次战事中短暂休整期间的非正规比武中胜过郁侯部巴蓬、巴信等高手,为虎安伯赢得一时的面子,称为丹涪水第一高手,因其格斗中能同时两手各执一短剑,绰号“双剑虎”。
相胤此时酒醉,听了花猫之言,撩拨起那点色心,眼色迷离道:“去看看,胡说打嘴。”
几人歪歪扭扭出了酒店,到茶庄门口,相胤偷眼一看,正可见那女子正面。
见她跪坐,头发乌黑,梳成数条辫子,比一般楚国小女孩的两条有所不同,一看便是喜欢打理头发的女子,穿齐膝青色短衣,下缘作成裥褶,右眉心有一颗若隐若现红痣,手中正半捧起茶盏,纤纤指尖在盏缘上轻弹,如雨后春笋在微风中轻动,估计是茶盏有些烫,浑身散发着仙气飘飘令人心醉的处子之美,有倾国倾城姿色。有巴登徒子词一首为证:
华池神鸟徙巴郊。乌云遮藕,鹅子生琼瑶。樱唇榴齿秋水盈。朝霞映雪杨柳腰。
玉笋纤纤捧凤膏。燕肥环瘦,增减恰尽妙。动若惊鸿翩翩来,殷瓦周砖闻风倒。
相胤浑身酥麻了,骨头都酥碎。
原来相胤此人,是瞫氏部无人不知的著名武士,却有个比多数男人还要害得更重的毛病:好色。
再加其仲父兼实际上的养父相善身处高位,阿谀奉承之徒投其所好,声色犬馬诱之,尝过了偷香窃玉的甜头。
相善常戒其胸怀大志,不可为女色所误。后娶郁水盐卿巴富之女为妻,其妻貌美贤慧,生了个女儿,因此收敛了一段时间,后来渐渐把那娇妻如花美貌看得菜色。
先时,瞫伯为报其父相德在峒口的救命之恩,让他跟瞫剑习武,稍长到山师做了小头目,后来夷城之战立下战功,又兼武功高强,有意提拔他,任了舟师五百长,意为将来的丹涪水屏障。到了盘瓠湖舟师营中,他开始还遵规守距,时间一长,难免寂寞,有不良校尉,刻意引诱,旧病复发,偶做些沾花惹草的事,并无大的过失,在当时巴国贵族,也不算什么大过。
十来日前,军营中有几项物资需去枳都采办,本是由小校萝兜去办,这人是管财物的,常弄酒出来悄悄喝,是相胤的酒肉兄弟,怂恿相胤同去。主将朴延沧见这几月停战,便同意了。
于是相胤带了几名武士,其中有一起打过仗、一起嫖过娼的好兄弟二人,一人混名花猫,一人混名鹊马儿(青蛙)。
到了枳都,见那里的人衣冠华丽,花猫羡慕加嫉妒的口气道:“枳都比盘瓠湖里,到底是个花花世界,这身皮皮,好生宝器!不如各去买一套便衣,才好从容自在。”
正事完毕,几人自然要去花天酒地一通。
这一日,刚从枳都回转,准备顺路取些天尺茶叶就返舟,因此便装上了岸。
因萝兜在荼氏部族有个好友,叫荼甘,大排行第五,喊荼五,是荼氏部族的武士小头目,二人正是一丘之貉,少不得要联络他。
不消说,荼五闻讯赶来,道:“将军大驾光临,我去禀报寨主。至于茶叶,何须去天尺茶庄,我准备了就是,包比茶庄的好十倍。”
相胤道:“军务在身,时间也紧,不必打扰他老人家。天骥若在,可请来一叙,我与他是好兄弟,战场上最扣手,上次若非樊云彤那猴屁股脸仗势欺人,楚国名将屈鹞肯定是我们两人的。”
荼五道:“他到山上茶园去了。”
好客不能容说走就走,荼五尽地主之谊,请到龙乡客家用食用酒。
常言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相胤本是天性中有那束花花肠子,酒性上来,把持不住,一时忘了仲父训示。令几人闪过一边,醉熏熏道:“真个可人!如何才能够到手而又不嫌麻烦?”
鹊马儿对相胤太了解了,见他面对绝色美人性致不得不提起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想方了,道:“简单,抢去快活几日。”
相胤虽醉,在军中时间长了,仍有所顾忌,道:“不可胡来!若被仲父晓得,又是一阵痛打。还是巧取为妥。况且,若事稍泄,传到伏牛山,也失泰山大人的体面。”
荼五也是同路的人,没有多想后果,道:“最近茶庄客人稀少,茶庄后江岸有一条毛路,不如虏到附近六方坪去,那里有一个演武校场,场边一排草木棚,是演武时休息的地方,这几日正好是休武期间,断断不会有人去。这样,就省得惊了旁人。而且,没有必要害她性命,事完之后,她的同伴也容易找到她。”
鹊马儿道:“何劳几位兄弟动手。我有个发小,混名黄蟮,刚才上渡头时打了个招呼。
“此人是个混混,最擅长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几年前勾结盐匪去三苗寨惹事,被盘大美人捉住,要沉入盘瓠湖,正好我随朴将军去拿盗,他认出我来,求我救他,我向朴将军和盘美人求了好大个人情,才将他痛打一顿放了,他因此欠我个大人情。
”以为他从此洗心革面,另谋高就,却不知何时来了这里,看他行止,仍是在做不地道的营生。我去渡头找来,让他绑到六方坪去,神不知鬼不觉。万一有人看见,也是强盗所为,岂不妙哉。
“更何况,绑的若真是楚国人,谁管闲事?”
几人以为有理。
鹊马儿又道:“不过,这里毕竟是渡头,人多眼杂,只可智取。我去去就来。”
荼甘道:“将军喝得多了,我同花猫先送到六方坪去,安顿整齐。你们在路上接应黄蟮,我安顿好就来带路,记得到了岔路口走右路。鹊马儿兄弟,如果有朦脸的黑皮皮,多拿几张来,万一有人认出,总是不妥”。
萝兜道:“那条路我去过,我去岔路口等。”几人分头行动。 乌江战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