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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薄的风吹过树梢上的枝叶,却始终吹不落爬在树干上的蚁虫。烈日炎炎的骄阳将地晒的有些干燥,有些地方已裂了些许的缝隙。这凶狠的架势,好似是有多大的仇恨。
睡饱的宁九儿从榻上起身,换了件衣衫后坐在桌前。她撇了眼泛着苦的药碗,一脸的嫌弃。昨夜的头疼的厉害忘了反抗,那后味让她差点吐出来。现下想起还下意识的排斥,若不是昨夜困的要死,她绝不会如此自残。
宁九儿听着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过头望着掀开帐帘端着药碗而进的简亦繁。她的眼皮微跳,这架势不会是要再来一碗吧!
她抿了抿嘴,拿起空碗冲着简亦繁示意道:“药我已喝个干净,你看。”
“大夫说凉药无药性,我重为九儿熬了碗。现下温度恰好,九儿还是趁热将药喝了。”简亦繁也不打算戳穿宁九儿,反倒是将药碗递到宁九儿的手中道。
宁九儿不由的干笑几声,军中看病的老头怎这般的不着调。她低着头望着那飘散的热气带着苦味,心中顿时波涛汹涌的直想要将药全都扔了去。可眼前这人却不离开,让她连作案的功夫都未有。
简亦繁坐在宁九儿的身侧,看宁九儿视死如归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从怀里将蜜饯掏出放在桌上,准备在宁九儿喝完药时递与宁九儿。
而他身侧捧着药碗的宁九儿,却是一口也喝不下去。宁九儿似是挣扎了好久,将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如此往复,偏生一口未喝。本来热气腾腾的药,现下已转温。
简亦繁轻叹了口气,为宁九儿出着主意道:“九儿不妨闭眼,一口而尽。药味还未传到味蕾,便是感受不到苦意。”
“哎。”宁九儿一脸的苦闷,举起药碗望着碗中的药水。心中几万个不乐意,可瞧着架势左右逃不过。她低着头试着简亦繁的法子,端起碗仰着头一饮而尽。
趁着苦味还未来得及蔓延,宁九儿匆忙一口吞下。药的后味简直难以形容,她刚开口简亦繁便将蜜饯塞在她嘴里。那股苦味便慢慢消退,仅剩的甜味开始在嘴中蔓延。她的肚子里传来的温热,证明着药水来过。
简亦繁将两个药碗叠在一起,将蜜饯塞在宁九儿的手心,温润道:“九儿若是觉苦,吃一颗便好。我去将药碗送过去,九儿好生歇着。”
宁九儿望着起身的简亦繁,目送着简亦繁离开。她手中的蜜饯还算上味佳,不一会便吃的没有几个。反复掂量着手中的蜜饯,还不够下次吃的。想着过会去乐至多买些,免得那股后味再传来。
她无比庆幸方才将药倒了去,不然一想到她要喝上两碗,心中都有些后怕。这里的大夫简直要命,开的药苦就罢了,所言更甚。她默默的暗叹了把自己的运气,真是差的离谱。好在有简亦繁送的蜜饯作陪,才不至于如此难捱。
宁九儿将手中的蜜饯包起塞在怀中,起身掀开营帐望着头顶的太阳。今儿早也没听到那齐齐的脚步声和操练声,莫非真是睡糊涂了?宁九儿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揉了揉肩膀望着经过的巡逻兵。
她探着脑袋望着朝她缓缓走来的简亦繁,冲着简亦繁招手示意道:“简亦繁,这儿,我在这儿呢。”
“怎出来了?莫不是九儿觉得闷?乐至离此处不愿,我们正好可去转转。”简亦繁站在宁九儿的身前轻笑着,眉梢中尽是宠溺。他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恰好与宁九儿并着肩。
宁九儿正有此意怎舍得拒绝,握着简亦繁的手腕出了军营之中。
两人没走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到县城之内。守城的将士,好似是夏堇那边的人。县内人来人往,倒还如往昔一般。叫卖声,一波接一波的响在两人耳畔。故地重游的宁九儿不由的想到那晚的街灯来,眸中透着些许的怀念。
她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低着头望着两侧摆着小摊上。带着简亦繁站在卖着小灯笼的摊前,自个儿愣着神。摊位上的小灯笼各式各样,不同形态的灯笼上被描摹了不同的色彩,唯一与那晚灯会差别的是大小。
灯会的灯笼大,而摊子上的极为小巧。一盏才有大拇指的长度,做工极其精美。她捧着一盏,望着掌心的小灯笼发着呆。小巧而精美,实在是可爱到令人放不下。
简亦繁从怀里掏了些银两递给小贩,帮着宁九儿挑了十几个如此的小玩意,顺时将宁九儿手中的小灯笼也收在其中。小摊子老板倒是贴心,送了个篮子给两人。
宁九儿仰头望着偏西的太阳,眉头微弯道:“简亦繁,我想再买些蜜饯。我们再往前转转,多逛会好不好?”
“恩。过了永安便是京都,要不了几日便能到。京都之行定是耽误不了,若是仲兄他们有事去不了,我们到时日自行先去。”简亦繁看出宁九儿眼中的惋惜,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灵山与乐至的灯会都是九儿所喜欢的,不能让九儿两个都留有遗憾。颜兄与怀姑娘也快赶来,到时去完少林一道回趟凤阳,也算给简叔叔个交代。至于洛兄与何姑娘,简亦繁想他们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宁九儿心中一乐,如此甚好。本来就在群英山耽误了不少时日,她生怕赶不到京都。灵山传闻颇多,孰真孰假实在难辨。倒不是她信谁,不信谁的问题。主要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师父定然也收到灵山派的消息,抱着他的大红鸡往这边赶。若是碰到,便更好了。宁九儿心中一片释然,晃荡着握着简亦繁的手腕,似是心情甚佳的模样。
简亦繁用不着侧头相看,已然知晓宁九儿的心情。
路边的小贩将灯笼齐齐挂上,天也转至暮色。地上的影子杂七杂八混淆着,谁也认不出谁来。乐至的城门前再远几里,便是颜家军的营帐。
主账内的颜自章早已将那本老旧的兵书收了去,他正等待着夏堇的到来。摇曳的烛火泄露着他的心事,他的眉间却无丝毫不耐之意。可能颜自章早已习惯了等待,就如当年等待景子孺归来时,一等就是十多年。等来的却是他举家离世的消息,想来还不如不知的好。
沉默良久的帐帘终是被人掀开,谭旭护送着夏堇走进帐内后便将帐帘放下。他站在帐外,给两人留些叙旧地方。王爷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老爷子说吧,朝堂,景家还有旁的。
帐内的颜自章听着声响,他抬起头望着来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夏堇眉梢上的笑意骗不了人,那股算计时才会挑起的剑眉,小兔崽子还如从前一般。倒是他,老到不中用了。
夏堇走到颜自章的身躯,抱拳行礼道:“末将夏堇,参见将军。”
“哼。老夫等你这崽子许久,别妄想屈身行了礼,老夫就得原谅。”颜自章低着头,故作深沉的翻着桌上的书卷。那双眸子却有意无意的撇向躬身在前的人,打量的意味十足。
夏堇自个直起身来,坐在颜自章的对面。他拿起茶杯为两人斟满,挑着眉望着书卷上内容轻笑道:“颜将军想要末将如何,末将顺从便是。军令难为,末将又岂敢违背。”
“老夫用不着猜就知起义军的领头人是谁,还一个个都瞒起老夫来了。还让小谭来了说一大堆的废话,老夫一看啊,就明白你小子八成是想要夺位。老夫千里迢迢来京都却因皇子之争,想想多有不值,这份损失你可得赔老夫。”颜自章竖起眉毛,一本正经道。
“末将知错。不如这样如何,待到将京都拿下之后末将为将军下一道圣旨。特赦边关,除大夏处于水深火热之际外将军可永不回京。历代守在边关直至大夏灭亡,将军意觉如何?”夏堇轻握手中之杯,饶有深意道。
他垂着眸子望着杯中的自己,如此重磅他就不信砸不动老爷子。
颜自章放下书卷秽浊的眸中是各种的算计思量,终了还是将书卷拿起,颇为轻描淡写道:“不妙。老夫守边关已大半辈子,即便是再守也无太多意义。如今该是你们后辈的天下,自我儿之后颜家彻底退出边关,更会远离京都再也不参与朝堂之事。”
“即便将军能放得下那百万兵马,百年之后的子孙未必放得下。更何况千万的守将心早已归属颜家,若是再换人怕是再起波澜。将军若是怕颜家重蹈师父灭门的覆辙,末将到时自会此宝剑与令牌各一个。上可斩杀天子佞臣,下可令万千兵马。”夏堇从未想过老爷子舍得放弃边关,忍不住好言相劝道。
现今的夏堇只想将颜家留住,毕竟边关需要人手。如今大夏的群臣早已被夏箜挥霍的不剩几个,若是边关再出乱子更是难以应付。他还未坐上天下的宝座,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他来收拾。颜家军对夏堇而言,就好比是一个能抗击的利剑。
“让老夫细想一二。”颜自章眉头竖起,望着桌上的两人的影子道。
景家灭门确实是颜自章心中的一根刺,但活着的人仍要收拾残局。边关他虽放不下,但也不愿子孙后辈被皇家牵扯。如今夏堇代替的景家军,他们两家再次合并,攻取天下。可天下早已残破不堪,朝中人也无多少可用之人。
就连百姓也受到了波及,若是不及时安抚下一个起义军便会出现。
这些,夏堇能搞定吗?颜自章审时度势的深思着,毕竟事关重要由不得儿戏。
夏堇倒是安静的等待着,他不急,也有的是时间。百万之师,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怎么也得下点功夫和心思。加上老爷子本身就是一道盾牌,只要老爷子在还愁百姓不顺从于他吗。夏堇举起茶杯轻抿了口茶,静候着颜自章的答案。 凤引九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