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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君家小女 七麓雪 7881 2021-04-05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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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多时,有原府的下人进来,原二夫人起身道:“花厅里席面上了,唱戏的台子搭在了北面的高台,咱们这会子出去,一块热闹热闹去。”

  堂屋内一阵欢声笑语,靠里的几桌贵妇人,各自三三两两挽了聊得来的,笑吟吟地往外走。

  锦盈与原英年岁相当,谈笑着落在了最后,茗玥与楼蔷想寻个好位置听戏,赶在人流前面出了堂屋,落了单的丁家柔姐儿,便与原婷走到了一处。

  门廊处翠蝶百花帘子方被挑起,萦白便笑着上前行了礼,道:“姑娘,方才瞧见大姑娘出来了,我在这抻了半天脖子,还以为你会与她一块做个伴呢!”说着,上前帮她抚平袖摆上隐约的褶皱。

  锦盈手心一凉,笑着转头对着原英说道:“英姐儿,你先去帮我占个好位置,我的发髻有些乱了,去收整一番。”

  原英还以为她是去净房,不好意思明说,掀着肉嘟嘟的唇瓣回道:“那更衣房在哪,你又不知道,我陪你去。”

  锦盈笑道:“这里是宴客的花厅,那更衣的客房能有多远,你遣个丫头与我就好...”又故作神秘,纤手合围,“你挑个离戏台远一些的位置,那些台本子我都不懂,若是有人来与我交谈,岂不是丢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

  原英双目一撑,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之感,“我差点忘了,你也不喜欢这些,成,你交与我,定寻个能打瞌睡的角落与你。”说罢,玉手一抬,指着旁边打站的小丫头道:“你,带着盈姐儿去趟更衣房,小心当差。”

  小丫头笑着应下,见了礼,便引着锦盈绕过花厅朝北面而去。

  待过了一壁晴雨色的石山,刚上了褐色石板铺就的小路,锦盈忽道:“呀!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一面说,一面低头四下寻找。

  小丫头正在前面带路,闻听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艰难转过身来,果见锦盈左耳垂处空悬着几缕青丝,不由得脸色惨白一片,目光扫过四周与来时的小路,惊恐道:“这...这可怎么办?方才一路过来,姑娘没觉察到吗?”说完这句,又恐惹了锦盈不快,忙找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就是想着,这位姐姐也在的。”说着,颤颤指了指萦白。

  锦盈笑道:“你别紧张,这耳坠子是我自己丢的,同你原也没什么关系,真有人问起,你照实说就好了。”

  小丫头听了眉间雪消,眸子清亮如昼。

  今日能得在客人面前当差的,也是平日里有几分体面的,此刻绕哪家女眷出了任何事,不论缘由,定是她们当差的疏漏,一顿板子是跑不掉了,小丫头见锦盈好说话,也就放下心来,“那我帮姑娘找找,姑娘站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回来。”

  锦盈点点头,“你循着原路仔细找,务必帮我找到。”

  小丫头忙不迭地点头,边退边道:“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的。”

  待她离开后,锦盈笑着转身,掌心蜷缩握了握,“出什么事了?”

  萦白目光扫过四周,见无一人靠近,这才道:“奴婢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寻了原家一个下人带着去净房,耽搁的时间长了些,奴婢出来时,已然看不到她了,只得凭着记忆摸索往回走,谁知,走了错路,绕到了来时的那条两旁栽种青桃树的小回廊上,就见到大姐儿的贴身女使铃碎,一个人悄悄沿着来路往外走,奴婢一时好奇就跟了一段,见她走了两回错路,终于摸到了垂花门处,奴婢想着许是大姑娘有东西吩咐她去取,便想自己顺着原路回来,谁知,却见到那铃碎没走近垂花门,仗着那座鹭鸶影壁遮身,悄悄转去了侧门,奴婢又跟了两步,这才看到那通到外院的侧门开了一角,从外面闪进来一个小厮,那铃碎如同做贼一般,引了他急匆匆到了杏子林,奴婢走回来想了一路,手心里都是冷汗,又不能冒冒失失进去叫姑娘出来....”萦白觑着锦盈煞白的脸色止了口。

  此时朝阳劲升,满天纵跑的天光仿若隔着层层叠叠的薄雾,又似金鳞下的鱼腹,软的几乎一触即泯,这样温暖的晨光,却无法驱散锦盈此刻浑身的冷意。

  “那杏林位置在哪?”她沉着眸子问道。

  萦白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是从青桃回廊往西约摸走了一炷香左右,过了红漆的蛮子门,经绕过那座名为空竹轩的小院,嗯...再往南一小段,过长廊之后不远就是,连着滴碧湖,林子不小,很好找。”

  锦盈在原地来回踱步,眉枝微折,“那杏林几个出口?”

  萦白又想了想,讪讪地摇摇头,“时间太短,奴婢也不敢靠的太近,只知道北面这一个。”

  锦盈点点头,如墨的瞳仁突然涣散一片。

  “姑娘?”萦白唤她,“要不要告诉夫人,若是不小心原家的人闯了进去...”

  锦盈摇摇头,“夫人今日来做客,家中不能不留管事的,所以尔珍和织画没带出来,怀蝶和妙涵倒是都在,但这种事能出面解决的最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可向妈妈的身份体面,原家请客,这会子花厅又多得是人伺候,向妈妈定然是被请去好生喝茶了,咱们就算寻了夫人,也没有客人在主家的园子里抓贼的道理,寻不到好的说辞,若是再不小心扬开了,只怕唐家、原家面子都别要了。”

  “那....难道就由着他们....”

  锦盈厉声喝道:“自是不能!听你说,那杏林位置多半靠近外院,现在那里多少吃酒的男客,若是不小心惹了眼,更是落到身上一盆大大的污水。”

  萦白点点头。

  锦盈脸沉如水,忖了忖,小声附到萦白耳边,道:“你去找原三姑娘,让她遣几个粗使婆子,拿了捆绳.....”

  萦白听完,抬起头来,“这,能行吗?”

  锦盈心里定了主意,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苍白,向前踱了两步,握着拳头,道:“不行也得行!杏林那我自己去。”想了想,又道:“你把身上装赏银的荷包给我。”

  萦白见锦盈打定了主意,只得咬牙应了,道:“姑娘小心着些,别真被人瞧见了。”

  两人又嘀咕了几句,对了说辞,分了两路。萦白往回走,锦盈往西去。

  锦盈一路低头,口中念念有词。还别说,这条路虽然偏僻,还真遇到了几个人。先是一行七八女使,梳统一单螺髻,手持承托,排成一列慢慢走来。待近了,一个身着碧色袄子的,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笑盈盈打量着锦盈询起了话,锦盈笑着与她说了自己的‘窘况’,那女使倒是颇为尽力,立刻从中拨了几个下属,一块帮忙寻找,她本也想留下一齐,花厅那边又紧着有人来催,锦盈便笑道:“姐姐赶紧过去吧,有这几个人帮忙一块找就够了,那边正热闹着,可少不得人伺候。”

  那女使想着东西丢了也不是短时间能寻到的,且丢的又是轻巧之物,于是只好一面道歉,一面禀咐几个小丫头仔细着点,忙不迭地带着余下的人去了花厅。她走后,锦盈随便指了几处,赏了几个铜板,小丫头见她形容精致,衣蔽华美,想也是哪家的闺阁女郎,便笑着帮忙寻摸起来。

  锦盈悄悄过了蛮子门,朝着萦白所说的杏林而去。

  雨水前后,杏花开得正浓,白为傲霜,红为缀露,姿繁花娇,美不胜收。

  向内走了一小段,便远远看到了高高的杏树下,蹲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橙杏瘦脸,清秀的眉眼,以手倚着下颌,眼珠子咕噜噜直转,一脸的警醒。

  锦盈心口堵着气,又不能太冒进,只得不停地换了杏树遮挡身体,一步步朝着她的方位腾挪,再向内一小段,便有气若游丝的嘤嘤泣哭声飘入耳中。

  “我自然也是念着我们的情谊,可我不能辜负姨娘,若是一走了之,哥哥的前途就全毁了,姨娘...总不能让姨娘为了我的任性添了一条命吧,爹爹的脸面没了,我底下几个妹妹又怎么办?”

  锦盈嗤笑,腹中讥讽一句:你还记得你有哥哥妹妹姨娘老爹!

  又有男音绕耳,含着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我也知道难为了你,可你还记得当日在天泉寺的榆林,我向你起的誓,这辈子唯你不娶,本来是想正正经经地请了媒人到你家中去,可如今,我们两家地位悬殊至此,我就是舔着脸去求娶一百次,怕是国公爷都不会应准。我们家是商贾不假,可我也已考了秀才的功名在身,只是再往上,必要经州、府两处,由那的官吏勾写填名才可,那起子小人视我父于无物,巴不得屈辱了我与家父,用来奉承上面那位,我纵使有满腹的才华也无处施展,且就算能过了乡试、会试、殿试成了进士又如何,还不是那两种选择,要么再考庶吉士,从六品生生熬着,要么到地方履职,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苦熬十年八年也不过个五品,我想想就觉得磋磨,大好男儿何苦要在这上面寻摸出路。”

  锦盈几乎要跳起来骂街,扳着白白的手指头,生生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这才压下心头乱窜的怒火,又避着向前走了几步,听到那男音越发阴鸷沉闷,“近日我已搭上了新的贵人,来日保管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你听我的,你与我散散心去,令兄如今婚事已定,无论如何也影响不到他,唐府如今也是世袭罔替,荫恩不绝的勋贵之户了,脸面自是丢不得,为了这亲礼能够如期进行,你就算一日未归,家中定然也是将你的离开捂死在内宅之中。等今日你回去后,我便到你家后巷的角门等你,你用我教给你的办法,只要买通看门的婆子,换了女使的衣衫,落日之前,装作采买针线的样子,定能出得来,我们到寺里等上一日,我再送你回去,就说是流民作祟,我救了你,就跟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般,也不算说谎话,想来你父亲也不会怪罪于你的。到时候家中自然也说不得什么,我们也能遂了厮守的心愿。”

  杏林深处,女子娇哭不止,如芙蓉泣泪,枝枝震颤,“不行,真的不行,我嫡母持家虽宽,但你说的办法未必能成,真若能成行,我也不能这般,父母恩养我一场,这种事如何使得,今日便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来日,你多保重,我定为你早晚添香,祝祷于你。”

  锦盈心下略安,又露出小半个头,提着裙摆悄悄向前走了两步,男音再起,这次魅惑尽消,裹了几分冷意,“你就算为了他们好好留在唐府,谁又能知道你心里的伤痛,来日委曲求全,谁又能疼惜你几分!唐国公眼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庶女,唐夫人更是恨你母女入骨,就算是唐老太太,心里盼的也不过是唐府能辉煌百代,兴荣更替,若是有朝一日你的婚事能做唐府的基石,稳固唐府嵌深不止,唐老太太会如何取舍?孝、悌、忠、义,百行孝先,唐国公又会如何?会为了你力排众议,只在乎你的婚姻幸福?你想想林家,若不是机缘巧合被识破了,你早已嫁入了狼窝。”

  锦盈刚起的脚尖不由得顿在了原地,不得不说,这厮虽然诡辩与无耻,但这话却还真的有几分道理,她手指摩挲着钝锯齿状,浅褐色的杏树树皮,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做小伏低。

  她算看出来了,唐老太太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估摸着应该是不喜欢唐锦盈真身的生母,她不过是被捎带上的,所以眼下她的虚以委蛇显得尤为重要,只要唐老太太不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又能规行矩步,再不喜欢也要顾着几分双方的脸面。

  她吸了口气,落回肺中,又提着裙子向前进了两步,来到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杏树后面,深处突然传来了低抑的呜咽,“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心里也盼着咱们能在一处的,可我不想让他们对我失望.....”

  铃碎见声音大了起来,不由得起身朝里走了几步,再一转头,却见锦盈已到了她的身后,如惊鸟入林,铃碎刚想放开喉咙大喊,锦盈团好手中的帕子,一把塞了进去,遏住她纤细的后颈,冷声道:“看清楚了,是我!听着,等下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悄悄进去里面将大姑娘请出来,然后带到席上去。我已寻了原家的人到出口,若是再晚一步,你知道后果!”

  铃碎眸子淬出惊恐,瞪圆的眸子里泪水夺眶而出,因发不了声音,只得连连点头,锦盈伸手将帕子取出,向后退了两步,“还不快去!”

  铃碎缩着脖子,两眼通红,拔腿就朝着杏林深处跑去。

  锦盈另寻了棵粗壮的杏树,像只小鹿一般缩头躲在后面,见婉凝主仆肿着眼睛提裙跑了出来,她急忙往深处躲了躲。

  又过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探头探脑地从里面往外走,锦盈此时是蹲着,因此映入眼角的先是一双杭绸缎面灰底蓝花的厚底鞋,再是一截大环棉印有圈点、锯齿纹花边的冰蓝色粗布衣裾,锦盈心里哼了一声,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好歹将鞋子换一下。

  再抬头,这才看清眼前匆匆而过男子,眉眼如遥远的浮云,纾缓镇静,并无预料之中的慌乱和挣扎。

  忽然,杏林南面的入口,传进来一阵宣阒声,越来越近,锦盈心下一凛,只见白石江并未改变方向,仍是朝着婉凝方才离去的方向慢慢而行,她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心跳如鼓。

  她方才是从北面入口而来,南面是回外院的必经之地,锦盈藏在林深处,小心计算着,只盼着婉凝主仆动作再快些,原英遣得婆子能比南面那群人更早赶到。

  锦盈躲在一棵几人合抱的百年杏树的后面,只听到北面一阵阵闷闷的怪叫,又挟着七八个婆子的粗粝闷斥,中间隐约还有棍棒类的利器敲击在肉身上的声响,只是沉闷如钟,应是被套了麻袋,正在挨揍。

  锦盈捂着嘴轻笑几声,又侧耳听了听,见那白石江只一味说是走了错路,并非故意溜进内院来,也未提及婉凝的名字,这才心弦一松,顺着那动静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与她所料一样,南面在听到北面入口的声响后,窸窣的脚步声果然蜕了去。

  只是事情却在这时起了变化,林子东边隐约有踏断杏枝的咔嚓声传来,一声又一声,步子迈得飞快,锦盈暗叫不好,转身就想往林外冲去,只是步子迈了两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杏林四面均被花墙团团砌合,如今南北两个入口都有人在,根本不容她胡乱冲撞。

  原府与唐府内部虽千差万别,但大体布局一致,都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北面是女眷赖以生存的内宅,南面是以男人为主导,迎来送往的外院,既然杏林建到了蛮子门与垂花门之间,想来也是想让两方众目具瞻,自然在北面为内院留了门,也在南面为外院留了门,只是今日是宾宴,原家外院处的那扇门绝对不会不派人留守,按理说不会有男客进来才对。

  听到杏林中的动静,南北两面自然派了人进来搜林,一面踏步而近,一面呵厉不止。

  锦盈一时慌了神,心中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提着裙子向东冲了几步,心道:被一个人逮住总比被一堆人逮住的强。

  遂撒丫子往东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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