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君家小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福禄走后,李爷将刘琛主仆的话重新在心里想了一遍,当下决定尽快启程回北地。
他原本带着人在江南行事,因事已成,便想悄无声息的北去,留在洛阳城中的北地暗探通过秘密渠道向他汇报了洛阳内的近况,他这才知道唐家的人离开了陕南府,于是想了办法进城,与手下汇合暗中制定了这么一条计策,想要拿回遗落在唐家五女手上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在洛阳都城附近动手,行事太过冒险,只是遗失的那件东西太过重要,一旦落入认识它的人手中,恐会影响到本朝的在南地的盟约之人,是以他这才想冒险一试。
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如若能从女孩口中问出那件东西的所在,能取回来最好,如若问不出来,那就带着女孩一起回北地,只要东西不出现,于他便没有太多影响。
重要的是那件东西所代表的意义,而并非那件东西本身。
谁知,无意间晋王这群人搅了进来,他虽不是军中名将,但也清楚军中连弩的杀伤力,四支连弩齐发,只怕他的人不死也会伤了一半,如此一来便等同于以命相搏了。
他豢养出来的死士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可轻易折损,是以他只能先行放弃之前的计划。
福禄出来带走唐家护卫时,卢冠山也跟着出来寻了淼氏说话。
“.....这么说,他们同意放了我们?”淼氏有些难以置信。
卢冠山侧头看了锦盈一眼,慢条斯理道:“是,多亏了这位姑娘之前的话,唐府护院和即将追来的府兵,再加上官府和我们这些人,他们不可能不忌惮。现在的情势对我们有利,他们的身份也确实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两位等下跟随我们出门,待与你家护卫汇合后,再一起进城即可。”
淼氏点点头,弯腰拜了一礼,感激道:“如此,就谢谢卢先生了。”
卢冠山捣手回礼,口中应了声“客气”,又转身回到了正房内。
听着房中又讨论了一会儿的功夫,棉布帘子被挑开,李爷和刘琛前后脚走了出来。
之后果然一切顺利,李爷带着丁孝闲先行出发,刘琛派了闻墨染和两名连弩高手在相距约莫半里的地方随护。
直到此时,下了一整日的冰雨终于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间,闻墨染将丁孝闲带了回来,刘琛让四平将淼氏和锦盈安置在了马车中,其余人则骑马而行,朝着洛阳城中的方向走了不远,便看到了唐家被捆成团的护卫们,被人随意丢弃在林中,用绳索将他们与树木扎的很是牢固。
闻墨染跳下马,从腰间取出一把银色匕首,将众人身上的绳索绞断,对着面露赧色的刘贺抱了抱拳,又飞快的纵身上了马。
“二太太,五姑娘....”刘贺显得很是狼狈,神色中又带了几分扭捏。
锦盈点点头,“先不说了,回了府中再说。”
主辱臣死!
刘贺的忠心没有问题,显然放弃抵抗的时间太早了,又想让人暗中通信给城内的唐府,这样的方式对于寻常的贼子或许管用,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一群死士。
投降、传讯,也不看看对方实力如何!
锦盈心里叹着气,却也不欲多加责怪,只用眼神示意他先行赶路回府要紧。
刘贺虽然自责和羞愧,但眼下确实不容他掉以轻心,当下恢复镇静,将侥幸剩下的几名护卫重新整合队形,分别护在了马车四周。
锦盈掀开帷裳一角,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名少年的背影有些发呆,只见刘琛正襟危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双臂绷直,修长的十指微微弯曲握着马缰,腰背挺得笔直,远远看去飒爽矫健,体态轮奂,虽然今日易了容,脸色有些发黄,但五官和眉眼未改,不仅于他的俊俏没有丝毫影响,反倒平添了几分青衫文士才有的瘦削和淡然。
锦盈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之前见了这家伙三次,一次羞赧的像个大姑娘,一次又冷静的像个冰块脸,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与太子交谈,言语中透着几分轻松和随意,那种状态与城中勋爵权贵家公子哥的性情一模一样,而这次....锦盈思考着,此时正好看到刘琛微微侧倾了身子,放低自己的高度伏在一个鬓边发白的男人身旁,倾听着什么。他似乎对那人很是敬重,两人唇角蠕动,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话说间两人目光不时地睃过马车周围唐家几个护卫的身上,少年的神色肃穆且坚韧,有着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才有的刚毅和胸有成竹。
锦盈想,他的神情与以往都不同,没有以前的冷静和随性,举手投足间是这个年龄少见的静然,难道之前他所有的性情都是特意表现给人看的,第一次他面对的是母亲和朝中权臣的女儿,适当的流露出了少年人才有的羞涩,第二次是被自己打扰之后,他脸上的神色明显带着不悦,只是仍然冷静到让旁人感受不到他的喜怒哀乐,面对太子....太子之位是一特殊的位置,他与之交好,也愿意为之尽力扶保于他。
只是,他真的只是为了兄弟之情或是共同的利益吗?
天家无情,锦盈从后世而来,也算读过史书的,古来多少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都尚且为了皇位厮杀不止,更何况太子只是他的堂兄。
这其中难道不会有他自己的私心?
想到这,锦盈忽然觉得有些伤感,这么个大帅哥,要是有一天被皇帝发现不安于室,直接被派兵剿了,那多可惜啊!
她不由得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侠女的心态,要是自己能帮帮他就好了。正胡想着,冷不防刘琛突然回过了头,目光朝着马车的方向逡巡,两人正好碰了个对着。
刘琛一怔,女孩急忙红着脸放下了帷裳。刘琛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如同星子璀璨的眸子顿时多了几分无声的笑意。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自问情绪已然做到了收放自如,在不同的人面前可以释放出不同的性格。只是前后见了这姑娘三次,偏偏每次都是在自己措手不及的情形下。
第一次在封地见到这个姑娘时,自己正在应付执掌兵权的大司马将军家的公子,那时他正在发愁如何在让对方不怀疑自己实力的情形下将对方所托之事查清楚,不知道这个公子还带来了一个妹妹,他被叫进门时,母亲和家中年长仆妇都在,他一向在母亲面前谨慎至孝,是以常常让自己显得懵懂和单纯。自己在外面做的事情,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分毫,一来母亲的性情有些糊涂,知道了恐生事端,二来也不欲多增加她的担忧。
第二次是在林府,那日的前一日他刚刚奉召入宫,皇伯父和蔼宽善,直言他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待姐姐成婚后,便让他多在洛阳留几年,好选个淑善的王妃一同回封地。
说是以全国之力被供养在都城之中,可藩王就是藩王,他不回到封地,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就永远都只是一只羔羊,他若想强大,想自保,就必须离开这个布满皇帝耳目的地方,回到远离朝廷中枢的地方去发芽抽枝,直至长成参天大树,使得朝廷再也无法随意拿捏他的生死。
他不是反感娶洛阳城中的姑娘,只是皇帝眼皮底下的官员大多是闻风起舞的好手,最会察言观色,皇帝的心思他们摸的最是清楚。宗人府和礼部为他甄选的王妃备选人,想必通通都是皇帝属意之人,家中无权无势,女子要么平庸蠢笨,要么过于圆滑机警,于他无半分情感不说,怕是到时候他又要费尽心思的避人耳目才能找到机会做自己眼下正在完成的事。
所以皇帝为他选中的枕边人不会是贤内助,更多会是另一种等同两个邦国之间外交的监督和监视,他当时绞尽脑汁也未寻到合适的拒绝方式,姐姐的婚礼又眼看将至,他只好动了将他的人召进洛阳都城的念头,人多自然主意也多。
而女孩当时与白石江那厮的对话刚好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可以让皇帝暂时放松对他的警惕,又能以养伤为名出城将他的人马带进来。
而他唯一要避过的就是守在城门的洛阳卫统领沈南孙的盘查,只要他到时候不在城门,他的人便能安然进城。
而第三次则是他与太子在原家做客时,这个姑娘主意很大,胆子却很小,虽然爱惜自己的名声,处处小心谨慎,可仍然对自己的家姐抱着最大的善意,为了让她从一段根本毫无意义的感情中全身而退,宁可自己深陷险境,眼看自己即将曝漏于人前,吓得几乎魂不守舍。虽然看似处处精明,其实却很是胆小和怯懦。
也不知道这姑娘将来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她的夫婿能不能看透她这份刚毅之下的软弱,别真的以为她的主意大,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君家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