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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一朵朵的在天空炸开, 舒姝发现此时似乎美人会注意到她,人躲在薛鉴的斗篷下,却也能藏得严实。
她仰脸看着夜空中的灿花, 脸儿忽明忽暗。
她还在等着薛鉴的回答, 甚至心中已有些急躁,看着他优美的下颌弧线,想要开口相问。
“殿下……”
“很快就结束了,”薛鉴道, 他好看的脸被烟花映亮,“带你去皇宫吧。”
舒姝任由他牵着, 踏着城墙的青砖, 到了台阶前与他分开, 她还是和上来时一样, 跟着廷安在暗中下了城墙。而薛鉴则与一些官员商议着什么。
重回马车上,舒姝倚着车壁, 手里玩着那把雕花角梳, 手指抠着梳齿, 发出“翁”得一声。
没多久, 薛鉴掀了车帘, 从外面进来:“去皇宫了。”
舒姝没说话,她就看他今夜会不会给她答案?
薛鉴的马车进出皇宫很容易,说什么大内森严, 却也不过都在他掌控之中。
一路走来, 所有宫人垂首退至一边,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薛鉴去的地方是新帝的寝宫, 偌大的宫殿中, 宫人早就退了个干净。
舒姝不明白薛鉴为何要带着她来这儿, 她稍稍掀了下兜帽,看着站在软塌边的新帝。那个孩子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儿带着惧怕。
那是先太子的幼子,薛章,才四岁,比舒询还小一岁。
“皇叔。”薛章叫了声,稚气的声音让人心疼。
薛鉴走过去,低头看着还没有自己腿高的孩子:“皇上,去坐着吧。”
薛章嗯了声,听话的回头,有些笨拙的爬到榻上坐正。
薛鉴看着眼乖巧站在门边的舒姝,转而走去薛章边上,为孩子整理着衣襟。
“皇叔,我……朕自己来。”薛章的小胖手赶紧抓上衣襟。
看得出薛章很怕薛鉴,一双圆圆的眼睛时刻看着他。
薛鉴站直身子,瞥了眼这四岁的孩童,淡淡道:“皇上初登大宝,又逢新年,该做些什么。”
“皇叔明示。”薛章开口,软糯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殿。
“大赦天下吧。”薛鉴薄唇一动,轻飘送出几个字。
只这几个字便让舒姝的内心炸开。大赦天下,这是说父亲不用死了吗?
她双手紧紧握着,不自觉的就紧张的抠着手心。耳边仔细的听着薛家叔侄谈话。
那边,薛章只是四岁稚童,有很多事情还未知道,心中更不知大赦天下是何意:“就按皇叔说的办。”
“明日朝上,皇上便颁旨吧。”
“皇叔,”薛章怯怯的开口,“朕的娘亲,能见她吗?”
“皇上该以国事为重。”薛鉴说话毫无情绪。
舒姝叹气,一个四岁的孩子见不到母亲,独自住在这空荡地方,心中应当很害怕吧。
她偷偷看过去,见着薛章的小胖手抓着薛鉴的袖子,叫了许多遍的“皇叔”。明明是一家骨肉,偏偏如此冷漠,皇家真是天下最无情的地方。
舒姝刚好看见薛鉴的背影,他身姿笔直的像一株青松,对于薛章的祈求并不回应。
“来人,照顾好皇上。”薛鉴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不再看几乎掉泪的薛章。
一名内侍弯腰垂首进来殿中,急急地步子去了薛章身旁,挡住了小小的身体,尖着嗓子到:“皇上,请您到内殿。”
薛鉴脸上没有表情,头顶的金冠让他更显得冰凉,他迈开步子往殿门走。
“皇叔!”薛章带着哭腔喊了声,“娘亲是我的亲人,年节都是和亲人一起过的。”
薛鉴不为所动,只是微眯了双眼,大跨步的迈出殿外,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台阶上。
舒姝赶紧跟上,提着不方便的裙摆追着一直前行的薛鉴。他的脚下很快,专挑些荒凉地方走,却苦了她紧紧跟随。
也不知道跟了多久,才见他站停在一座宫殿外,双手背后看着那没有一点儿光亮之处。
那座宫殿应是许久不曾有人住,周围也无宫人走动,像是废弃一般,狰狞的躺在黑暗中。
舒姝站在不远处,看着久久不动的男人,好似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她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几丝寂寥。
她以前听说过,宫中有一处废殿,名曰“倚光宫”,明亮璀璨之意,住着正是薛鉴的母妃,邓淑妃。想必这处就是了。
先皇极为宠爱邓淑妃,所有好的东西全往倚光宫里送,只是红颜命薄,还是早早的陨了。
舒姝奔波半天,累得倚在树干上,头上垂下的珠串扫着她的脸颊。她现在也算等到了答案,父亲不会死,可是会怎样安排呢?真的会还他自由身吗?
所以心中依旧存着不安,想着薛鉴接下来会怎样。
那边,男人折身回来,宽大的衣袖在黑夜中招展。舒姝缩了缩脖子,她知道现在薛鉴的心情应该不太好,说不定又像在天牢中一样,拿她出气。
她不由就往后退着,惧怕始终刻在她的心中,就算表面遮掩的如何完美,她还是怕他。
“姝姝,过来。”薛鉴道了声。
舒姝双手握着,往男人方向过去,嘴唇紧紧地抿着。
“殿下。”
“跟我回去。”薛鉴拽上舒姝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舒姝抓上裙裾,迈着步子小跑,以便跟上薛鉴的步伐。
回到马车上,舒姝已是气喘吁吁,洁白的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她收了裙裾,安静的坐在角落。偶尔会看看坐在正中不说话的薛鉴。
薛鉴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孤独,一身华贵身上,冠上的硕大珍珠,腰间的翠玉佩带……
舒姝心里感叹,他是有了至高权利,可是有些东西他不会有。他没有家人关心,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就连年节都没人陪他,甚至拉着她这个罪臣之女陪他。更不用提什么亲朋好友,以至于年节走动也无处可去。
因为没有温暖,他就越来越冷酷,他觉得人不幸就该是正常的……他是拥有了天下,可是他没有家。
“姝姝,”薛鉴转头看向角落,“你困吗?”
舒姝一愣,她刚才心中真的忍不住恶毒着,甚至诅咒他。可他这样平和的说出几个字,是她没想到的。
她笑着点头,靠去他身边,依偎着枕在他的手臂上。
“你爹不会死,”薛鉴感受着柔弱的身躯靠着他,伸手握上她的手,“这就是你等的答案。”
舒姝轻扇眼睫,柔声道:“谢殿下。”
“凛州,”薛鉴又道,手中揉着那只手儿,勾着她的手指,“让他去那边吧。”
“凛州?”舒姝在脑中寻找着这处地方,薛鉴的意思是将父亲发配?“那是什么地方?”
“南方,一直往南。”
“蛮荒地?”舒姝松了自己的手臂,从男人身上离开,“野兽?瘴气?深藏丛林中的异族,是那个凛州?”
“是,”薛鉴强硬的将离开的人重新拉了回来,他喜欢她的软,眷恋她的暖,不愿松手,“并不需要他做什么,那边有地方住,他可以看看书。”
“看书?”舒姝念叨着。
“就这样定了,上元节后就派人送他去。”薛鉴道。
“凛州?”舒姝算着从京城去到那里的路程,水路,旱路,父亲可能吃得消?
若是有一日她离了京城,可否带着家人一道寻过去,从此一家人团聚……
“困吗?”薛鉴看着心不在焉的舒姝,多年来的第一次年节是她陪着的。
舒姝摇头,她哪里还睡得着?父亲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马上要和他远隔千里,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这也算一个好的结果了,薛鉴既然承诺了,父亲去了那边也不会受苦。这样做,或许是不想父亲再和他的那群学生……名册?薛鉴手中还有名册!
舒姝心中乱了,她对上薛鉴的双眸。父亲远离京城也好,让他彻底放下,回归田园,也避免薛鉴再起意对付他。
她掀开窗帘,想要让外面的冰冷清醒一下自己,却看到了后退的高墙。
“我想下车。”舒姝回头询问着,“就一会儿。”
“去吧。”
马车停下,舒姝掀了门帘下去。她往回跑了几步,最终站在高大的门外。
大门两边挂着两盏旧灯笼,散发着惨淡的光芒,没有新春年节的一点儿味道,这里正是天牢所在。
她走到门前,眼睛不眨的看着,好像要穿透门板,看见里面牢房中的父亲。
舒姝双膝跪地,双手叠在一起,对着大门磕了个头。她的额头贴在手背上,鼻尖能闻到冰冷地面的腥气。
“爹,年节安康,姝姝给您拜年了。”她脆脆的声音道,“我相信,咱们一定可以团聚的。”
女子久久的做着伏地跪拜姿势,柔弱的身形使人怜惜。廷安跟在一旁,将眼光别去一边。
而马车上,薛鉴细长的手指松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冷气。
他嘴角习惯的讥讽着,不过这次他笑的是自己。所有人,都有他们在乎的人,也被人在乎着……
轻嗤一声,就算那样又如何,只要他动动手指,想毁掉什么都可以。
回到捧月楼,已经接近凌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也渐渐偃旗息鼓,像疲倦了的孩子。
两人站在三层窗前,看着东方渐渐发亮。
“天亮后,带你去个地方。”薛鉴抱住身前的人儿,不管怎样,他还有她,她是他的。
舒姝懒懒嗯了声,眼皮几乎粘到一起,小脑袋来回晃荡着。
薛鉴伸手扶着她的脸颊,让她枕着自己的手,原来她就这样睡过去了。他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让她从他的身上滑下去。
地平线上现了一丝光亮,黑夜开始被慢慢驱逐,新春终于到来了。
姝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赶紧抬起手臂,发现身上的衣裳完完整整。头脑还晕沉着,眼睛也使不上力,虽然睡着了,但是合衣而睡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透过蒙蒙的纱帐,她支起手臂拖着自己的脑袋。此时床上只有她一人,薛鉴应该是去朝堂了,想必这时候,薛章已经颁旨大赦天下,那么牢中的父亲知道了吗?
伸了一个懒腰,拖着发木的身子,舒姝做到了妆台前。镜中美人妩媚娇艳,一张脸儿洁白若雪,红红唇儿半张着,凌乱开着的衣领露出脖颈下的一片肌肤,带着点点的情.欲痕迹。
好像是听见了寝室中的动静,早就候在外面的婢子推门进来,手中端着铜盆、手巾。
清洗干净,婢子灵巧的手为舒姝挽着发髻,嘴中甜甜的讲着最近趣事,看得出是在哄她开心。只是口音并不像京城这边,可能是外地买来的。
那婢子手中的梳子仔细扫过舒姝的发尾,惊叹着美人的相貌,真如说书先生讲得那般:那女子肤若凝脂,嘴唇如花,行走间像是夏日水间摇曳芙蕖……
“姑娘,好了。”
舒姝回神,这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抬手摸了下发髻间的清粉芍药绢花,似乎显得这张脸更加艳媚。
清晨带着蒙蒙薄雾,初一的爆竹声再次此起彼伏,而王府依旧一番冷清。
明岚来到捧月楼,她别扭的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刚想双手抱拳,转而想了想,做着她几乎已经忘掉的女儿礼。
她双手叠在一起放于腰侧,双膝僵硬的曲了曲:“姑娘,年节安康。”
舒姝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现在的明岚换了女装,很简单,色彩也低沉,人也显得很不自在。
“明岚,年节安康。”她笑着回礼。
“姑娘,不敢。”明岚连忙避开,她只是个侍卫,如何受得起殿下女人的礼?
舒姝似乎知道明岚心中所想,但是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了,不再是舒家千金,要真算起来,她甚至比明岚活的还要卑微。
“明岚这样很好看。”她走过去,寻思着应该送人点什么才好。可是脑中想遍了,却发现身上的一切都是薛鉴给的。
“大哥一定要我换上,说是年节……”明岚一副不自在。
“应该的,”舒姝点头,“因为你是他的妹妹,他是希望你过得好。”
她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明日初二回家,她该去路口烧上几章纸钱,祭奠一下。
“手臂好些了?”舒姝问。
“过几日就会长肉的。”明岚说得不在乎。
此时刚过晌午,舒姝顺着小道,去往那扇她以前出入王府隐秘的小门。只有她一个人,明岚或是婢子,没有跟随。
她的绣鞋踩着石子路,两边的枯草依旧没有生命力。
门边,薛鉴站在那儿,一手背在身后,正看着她款款而来。灰败的景色中,她就像盛开的花儿,渲染了四周。
“殿下。”舒姝去到男人身边,猜不出为何在王府,两人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来到后门,还特意叮嘱她抱着“滴玉”。
“走了。”薛鉴抬手点了舒姝的额头,他伸手将琴接了过去,另一手拽着她向前走。
舒姝看着薛鉴的后背,他今日穿了普通人一样的衣衫,没了以往的华贵,就像是街上那种与人擦肩而过的公子。
后巷中,往前行走了一段,便见着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儿。
舒姝对那辆马车再熟悉不过,每次把她送回宁安巷,乘坐的就是这辆。她抬脸看着薛鉴的脸,他是想把自己送回宁安巷?可今日才初一。
薛鉴低头对上她一双清澈明眸:“偷看本王?”
“我才没有。”舒姝垂下头去,他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便一甩鞭子,赶着马儿前行。车轱辘缓缓转动,碾过石板路。
“大赦天下,你放心了?”薛鉴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臂,伸到舒姝面前,“今日还没有换药。”
连同过来的还有一把剪刀,一瓶伤药。
舒姝拾起剪刀,初一再剪一次,应该剪得彻底干净了。她不说话,认真的为他换了绷带。
这辆马车不比薛鉴的那辆奢华,尤其薛鉴占了几乎一半的位置,竟觉得这车厢内有些狭小。
“怎么不说话?”薛鉴抓过舒姝的手,轻而易举抱住她。
“带着这琴做什么?还没有调试过。”舒姝问。
“有人会给调的。”
薛鉴的手指忍不住去捏着舒姝的腰,引来她微微颤抖。
“后日初三……嗯,殿下?”舒姝受不了痒,身子扭着,秀眉皱起。
“初三怎么了?”薛鉴掐着细腰,把人直接带来自己腿上,手指抚上她发间的芍药。
“齐家梅园。”舒姝凝视薛鉴的眼睛。
“对,赌约嘛,本王记得。”薛鉴手指顺着绢花,移到那小巧耳垂,再去描画她的唇儿,指肚稍稍用力划过时,就会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看,她是他的,他如此了解她。
舒姝手儿攥起,别开眼睛,不去看男人嘴边的坏笑:“您记得就好。”
“以为自己会赢?”薛鉴埋首去她的颈窝,牙齿轻轻啃噬。
舒姝不由便勾起身子,腿儿也不觉想缩起,她双手推着男人双肩:“会。”
一声轻笑,带着些许的恶劣,他的手掌握着她的脖颈,嘴中轻声道:“拭目以待。”
“别……殿下。”舒姝软着声音讨饶,肩头上传来微微的麻疼,“我……”
薛鉴抬起头,对着惊慌的人儿勾了勾唇角:“你什么?”
“这是要去哪儿?”舒姝试着想从人身上下来,只是腰间的手臂像钳子一样箍着她。
“好了,路还远,你躺着睡会儿吧。”薛鉴摇头,松了手臂把人放开。
舒姝坐去一旁,伸手拉了衣裳盖住肩头,转过身直接躺下。睡觉也好,不用应付他。
至于去哪里,都无所谓,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如此想着,她闭上了眼睛,身子缩成自己舒服的姿势。
恍惚间,她试到有手指在缠绕她的头发,那是薛鉴。
阳光不错,照着京郊的一片荒凉。
舒姝眯了眯眼静,看着不远处的山门,以及半山腰处隐约可见的建筑。
山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亦有小商贩的吆喝声。初一,很多人会来寺中上香,因为法恩寺是大寺,还是由皇家建成,所以烟火鼎盛,来此的人最多。
“法恩寺?”她侧脸看着薛鉴,心中可不认为他是来上香的,还有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会认出他,即便他穿成了普通人样子。
“庙会,你不是喜欢去吗?”薛鉴亦听见了远处的喧闹声,锣鼓敲打声。
舒姝放下窗帘子,以前她很喜欢去,但是现在哪还有那份儿心思?只是脸上笑了笑。
“不想去?”薛鉴问,他抬手敲了敲车壁。
“公子,您有何事?”一个声音问道。
“去买两串糖球回来。”薛鉴道,低下头扫着衣袖上的褶皱。
舒姝再次掀开帘子,看着那车夫离开的背影:“殿下,你这次出来,没有带人?”
“带了,”薛鉴淡淡道,“你不是人吗?”
“姝姝的意思是,你的手下……”
“没有,只有个赶车的车夫。”
舒姝没再问,他穿成这样,坐着普通马车,其实是想遮掩自己?难道就为来这儿看庙会?可他又不下车。
没一会儿,车夫回来,送了两只糖球进来。
很快,马车又动了,没有去法恩寺的山门,而是沿着一旁的小土路继续往前。
喧闹声已经远离,周围再次变得荒凉。
“到了。”薛鉴道,随着他的话音,马车缓缓停下。
舒姝从车上下来,看着周遭的群山,她脸儿扬起,眼睛被阳光刺得微眯着。
“这是哪儿?”
“法恩寺的后山。”薛鉴站在舒姝身旁,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伸手为她整理一下。
舒姝嗯了声,也不问为何要来这儿,只要跟着他的脚步走就好了。
“上山吧。”薛鉴往前走着,踩上一条不足一尺宽的小路。
舒姝抱着琴跟上,这荒山野岭的会有琴师?最好的琴师不是在宫中吗?
山路难走,脚下的砂石踩不好,就会滑到。因此舒姝走得并不快。
薛鉴折回来,接过琴去,然后拉住舒姝的手,带着她往山上走。
“没来过这种地方?”
“没有。”舒姝嗯了声,她不但没来过,就是想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山路。
风一过,枯草齐齐的往一边倒着。山上的翠柏隐隐的泛出了油亮,丝毫不惧寒冷。
两人又是无话,只是握在一起的手早已经汗湿,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那里。”薛鉴站定,眼睛看去前方。
舒姝顺着看过去,见是一座院子,落在半山腰的凹处,院外有两棵参天的梧桐树。
两人走到院门外,薛鉴抬手抓上门环,轻轻扣了几下。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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