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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冶的红，诉说着那些未知。

　　——王奇

　　“嗞啦”一声，朱红将没抽几口的香烟捻灭在一只精致的烟灰缸里。然后，她戴上了一双薄薄的无菌手术手套。

　　朱红先是翻开了成康的眼睑，他的角膜已经出现浑浊状；于是，朱红将散瞳剂滴进他的眼睛：“瞳孔仍有反应，死亡时间应该是在5~6个小时之前。”

　　成康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朱红用手轻轻拨动他的头，让他的头偏向一旁。王奇这时浑身一震，此时的成康，到底是该用“他”来指代……还是，用“它”来形容更合适呢？

　　“头部，有两处瘀伤，应该是被钝器重击而造成的，”朱红伸出食指和拇指，做成一个“八”字的形状停在成康脑后，她的食指在他的百汇穴正上方，而拇指则指着他后颈左右的位置，“一处瘀伤在头顶正上方，而另一处瘀伤则在后脑勺上。不过，这两处显然都不是致命伤。”

　　韩辉眉头紧蹙着，在成康青亮的头皮上，他和王奇都看到极为清晰的两处瘀痕。可能是由于头骨阴影的关系，脑后的那片瘀痕更深一些，呈现出让人沉闷的紫黑色。相较之下，他头顶的那处瘀痕要浅一些。

　　接着，朱红重又摆正了成康的头颅，她用力抬起他削长的下巴，他的于是便一览无遗地显露出来，那象征着男子气概的突出的喉结，已经再也不会颤动了。

　　这次，朱红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了韩辉一眼。想来他们两人平日里一定非常恩爱，仅从妻子一个简单的眼神中，韩辉就读懂了一切：“看来，他也不是被勒死的。”

　　王奇仍然不明白，他问：“什么意思？”

　　朱红指着成康脖子上那道被尼龙绳留下的勒痕（此时勒痕已呈深红色），说：“只有唯一的一道勒痕……如果他是在被勒死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假象，那么他的脖子上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道勒痕，而是应该有另外一道比较杂乱的勒痕。你知道的，如果凶手采取这种杀人手段——用绳索勒毙死者时，用力是不均匀的，所以会留下不规则的、杂乱的勒痕。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条勒痕相当整齐，明显是吊上绳套时所留下来的。”

　　“可是……可是，”王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刚才不是说成康头部有钝器所致的瘀伤么？我觉得那可能是他被凶手打晕了的证据，凶手会不会是趁他昏迷时，将他直接抱起来吊在了绳套上？又或许凶手是先将绳套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拉着吊了起来？难道没有这些可能吗？”

　　朱红抿着嘴角微微笑道：“不可能的，凶手不敢冒这个险。你想想啊，成康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搬移挪动起来可不是件轻松事儿，万一成康忽然从昏迷中醒来，那凶手不就傻眼了？至于你说的第二种可能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按照你的推理，凶手一点一点地将成康吊起，那绳子作用在成康脖子上的力量也必然不均匀，且不说成康会不会在这过程中醒来，就算凶手成功地吊死了他，那他的脖子上也不会留下如此整齐的勒痕！”

　　听完朱红的答疑解惑，王奇心中不由啧啧赞叹着：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正想着，王奇忍不住凑近韩辉，低声说：“嫂子真细心，在家里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吧？”

　　韩辉“嗤”一声，苦笑着：“良什么母啊？”

　　“哦，对了，你们还没孩子……那至少是贤妻吧！”

　　“贤什么妻啊，” 韩辉更加哭笑不得了，他压低声音在王奇耳边说，“你可别被她的表象所欺骗。你嫂子在生活中与工作时反差极大，她平常可毛糙了，丢三落四的，干什么事都不走脑子……哦对了，她可是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啊！别说咱家里没油瓶，就算是有，我看她也是那种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

　　“咳，”朱红清了清嗓子，用异样的笑容看着韩辉，“我说你们两嘀咕什么呢？”

　　韩辉赶忙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连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王奇被这警察与法医小两口的夫妻组合给逗乐了，他心中暗自偷笑。也正是这时，王奇忽然发觉，自己与韩辉之间的隔阂，正在逐渐消退。

　　朱红吃力地扳动成康的尸体，想要将他翻过身去。她看到韩辉和王奇在一旁傻站着，气不打一出来：“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韩辉这才毛手毛脚地冲上前去。

　　朱红大喊一声：“慢！”她白了韩辉一眼：“先戴手套。”韩辉忙不迭地戴上手套，王奇也凑过来想要帮忙，却被韩辉和朱红异口同声地制止了：“你就别来添乱啦，在一旁看着就好！”王奇吐了吐舌头，看着他们将成康的尸体翻了个过儿。

　　“背部、腿部出现了大片尸斑，死亡5、6个小时后才会出现这样的融合式片状尸斑。这跟刚才估计的死亡时间差不多，算是验证吧……好了，再把他翻回来。”朱红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韩辉于是又哼哧哼哧地将尸体重新翻回了正面。这次，朱红根本没动手。

　　在这阴冷的停尸房，韩辉的额头上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气喘吁吁地呼着白气说：“他会不会是被毒死的呢？”

　　朱红摇摇头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在你们来之前，我只是刚刚完成了对尸体的外部检查，还没来及对尸体进行过解剖，这不你们就来了……”

　　韩辉无奈地耸耸肩：“还赖上我们了……那你现在就开始‘剖’呗！”

　　朱红走向远端的工作台，端来了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解剖用具，一应俱全。朱红、韩辉、这次甚至连王奇都穿上了手术衣、帽。他们戴好口罩，朱红伸出双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头，然后她从托盘中拿起了解剖刀。

　　顺着成康的颈、胸、腹部的正中线，朱红右手紧紧地握住解剖刀，她用食指的拇指肚扶住刀背，稳稳地落下了刀……刀刃过处，有几乎晶莹透明的血珠渗出，看起来好像是粉红色的。她就这样一气呵成，解剖刀由成康的肚脐左侧绕过，直达**以上耻骨联合边缘的上端。1/3的刀尖埋没在成康的肌肉中，切开了他的皮肤及皮下组织。

　　解剖刀薄薄的刀刃泛着寒光，令王奇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在那锋利的刃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眼皮一阵狂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涌动，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这种血腥场面时的情景…… 零乐章之谜情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