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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试试看总是不知道的。

　　——王奇

　　王奇正在翻看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写着所有从汪建发给他的手机短信上誊写下来的娱乐场所的名字。凡是他已经去过的地方，他就用笔在那些名字后画个小叉。他看着那些尚未打叉的名字，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将是一家名叫“夜难忘”的酒吧。王奇边走边向路上的行人打问，夜里十点钟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夜难忘”酒吧。

　　推开那像蝙蝠翅膀一样的木门扇，王奇走进了酒吧。这里灯光迷离，烟雾缭绕，每个人的样子都看不真切……王奇已经去过很多这种地方了，但还是难以习惯这样的环境。这海滨城镇的酒吧里还弥漫着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特殊气味——一种腥腥的、海水的咸味，王奇感到有点恶心，他向灯光较亮的吧台走去。

　　吧台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衣、深灰色马甲，留着小胡子的调酒师，他用疲倦的眼神看了看王奇，有气无力地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王奇坐在高高的圆凳上。圆凳表面很小，他那肥硕的臀部大部分都悬在空中，远远看去，像是屁股下长出了一根长长的钢柱。王奇想自己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十分可笑，他用充满自卑的口吻对调酒师道：“给我一杯啤酒就好。”

　　酒吧里正在播放充满迷幻色彩的电子乐，王奇心神烦躁地喝了大半杯啤酒，尽量装作很随便的样子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许雯的女孩？”

　　留着小胡子的调酒师白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之前在王奇去过的那些地方，每当他一进门就这样直接开口询问时，要么是被恶语相向，要么是被轰出酒吧，要么就是被冷眼相对……几番下来，王奇也学聪明了，先叫杯啤酒，再慢慢套话。

　　但眼前这个调酒师显然不吃王奇这一套，王奇自讨没趣地又啜了口啤酒，酝酿着准备采取“第二套行动方案”。

　　“嗳，能不能叫个小姐陪陪我？”

　　小胡子打了个响指，一个侍应生走上前来，小胡子翘起下巴指了指王奇，示意侍应生道：“带这位先生去雅间。”

　　“先生请这边请。”侍应生礼貌地伸手引导，王奇吃力地从圆凳上移下，随侍应生来到了一个由纱帘遮掩的雅间。侍应生撑起纱帘，将王奇请入其中。雅间显得很拥挤，鼓鼓囊囊的王奇像一团橡皮泥一样嵌进了座位，膝部顶在桌下，肩部也贴在了墙壁上……好不难受。

　　“先生请稍候。”侍应生转身离去。

　　王奇心神不宁地等待着。这些天来，他白天睡觉，晚上出没于这些光怪陆离的声色场所，却毫无进展，一无所获。他固然还没有想过要放弃，但终究还是感到有些气馁，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等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女人掀开纱帘走进雅间，坐在了王奇的对面。

　　王奇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女人。她神态自如，想必是阅人无数吧……开玩笑，从事这个行业的，见识能不多吗？王奇想。她穿着一种像是旗袍的服装，不过下摆短的吓人，三分之二的大腿都露在外面，两边开衩高至腰部。白底、浅蓝色的印花……不知为何，这曝露的服装竟还让王奇感到了一丝素雅。也许是那女人自身散发出的气质罢。这女人有些年纪了，也许不好用漂亮来形容，但也是风韵犹存——体态丰满、仪容诱人，绝不是小姑娘能轻易学来的。

　　就在王奇观察这女人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王奇。良久，还不等王奇开口，她就点上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道：“胖子先生，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吧？”

　　也许是她的态度很平易近人，王奇也放松了下来，他竟然还开了句玩笑：“你叫我胖子？我可以不可以向你们老板投诉你侮辱顾客呢？”

　　那女人放声大笑，还不小心呛了口烟：“哈哈，那请便啊！用不用让我帮你叫个年轻姑娘，换我来陪你？”

　　她边笑边咳，也许是动作太猛，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从桌上抽出一张面纸，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道：“不好意思……”

　　王奇以为她是认真的，赶忙劝道：“别别别，不用给我换年轻女孩，我不喜欢年轻的，就喜欢……”

　　她用面纸拭着眼角，饶有兴趣地问道：“就喜欢什么？”

　　王奇厚着脸皮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那女人再次大笑起来，王奇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茫然地看着她。大约半分钟后，她捻灭了手中没抽两口的香烟，用手平抚着胸口，止住了笑声道：“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客人，稍等我一下，我去补个妆。”

　　待她再走进雅间时，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姿态：“你要是不想让我叫你胖子，那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我叫王奇，”王奇竟然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你呢？”

　　“我叫尤丽。”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得了吧，你一看就不像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何不省省力气说点真心话呢？”

　　尤丽好像能看穿王奇的所思所想似的。

　　王奇显得有点着急，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你的名字的确很好听啊！”

　　“嗯……好吧，那先谢谢了。现在，你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了吧？”

　　王奇舔了舔嘴唇，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许雯的女孩？”

　　“你是说客人还是……”尤丽转念一想，指着自己问道，“你是问我的同事里有没有一个叫许雯的人？”

　　王奇点了点头说：“是的。”

　　“这可得让我好好想想了，我们这儿姑娘可不少呢！”

　　尤丽蹙着眉头想了许久道：“你知道我们很少用真名的……”

　　王奇插话道：“那你怎么告诉我真名了呢？”

　　尤丽显得有些猝不及防，红着脸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告诉你的就是我的真名呢？”

　　“凭感觉。”

　　“那你的感觉就是错的……喂喂，我说你还想不想找许雯了？”

　　“想！想……”

　　“我刚才说，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很少用真名的，但是我刚才仔细地想了想我那些同事的真实姓名……”

　　王奇急切地追问道：“嗯嗯，然后呢？怎么样，想到什么了吗？”

　　“然后就是……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们这里没有叫许雯的人。”

　　王奇显得极其失望地垂下了头。

　　尤丽有点不忍地看着王奇说：“喂，介不介意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这个许雯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找她？她是你的……意中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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