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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
说到名字,谁都有。可在我幼年时代的庄户人家的孩子,除了拥有一个乳名以外,大名暂时是没有的。我上面的哥哥和姐姐在上学前就取好了名字,而我,因为生下来时就不受大家的喜欢,到六岁了还没有一个大名,大家整天“秋姑、秋姑”地叫着,倒忘记了应该给我取一个像样点儿的大名。
没有大名的我还是在岁月的流逝中悄悄长大,姐姐因为母亲生病照顾家里而耽误了上学,重读了一个二年级。按照我和姐姐间隔的岁数,我到了上学的年龄。那几年的秋季开学前,暑假还没有放时,学校就会安排老师出门家访,统计适龄儿童的数量,所以,每到一个生产队都要登记名字,出生年月,有无天赋。记得那天下午,雨过天晴,我和弟弟同几个伙伴在田坎上野,一群背着书包的大孩子簇拥着一个叫黄老师的来到我家外面的大田坎上,一个大孩子说:“陈春香的妹妹还没有上学呢?”见说,黄老师就大声地问从屋里闻声出来的母亲:“你女儿多大了?”“快七岁了。”母亲回答。“叫什么名字?”黄老师又问。母亲有些犯难了:“还没有取大名呢。”黄老师顿了一下,但没有打算打退堂鼓的意思。他问了哥哥和姐姐的名字后,黄老师沉思了一会儿,等他再张口说话时,我的名字就有了:“要不这样吧,叫陈春秀吧。”母亲听了很高兴,我更高兴了,因为有了名字,我就有上学的资格了。
学校登记了我的名字以后,我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想到就要像哥哥和姐姐那样去上学了,我激动得做什么都是笑眯眯地。只是新名字对我而言确实是太生疏了,等到有人叫“陈春秀”时,却不知道在叫谁。
我盼着到学校上学的日子,可学校没有盼到,生产队里却办起了幼儿园,我的名字首先出现在生产队办的幼儿班里。上了几天幼儿班,我觉得幼儿班没哥哥和姐姐学校有意思,就不愿去了,等到学校报名时候,家里还是没有让我上学的意思,我跟着报名的人流来到学校里,在一个叫杨淑兰的老师那里排队报名。轮到我时,我生怕老师就不给我报名,赶紧如炒豆般从一数到了一百,流利得毫无瑕疵。杨老师抚摩着我的头问:“你的家长呢?”我红着脸摇摇头,知道我没有家长陪着,老师还是给我报了名。
我到学校报名的事儿经过大队传到了父母的耳朵里,父亲很不高兴,母亲却高兴得不得了,她说:“你想读书是件好事,长大了,不要像我一样,扁担大个一字都认不到!”因为上学了,“陈春秀”三个字经常被老师叫,被老师贴到学校的表扬栏里,被校会上表彰……我也习惯了我的名字。后来,我离开了学校,我又用学校学得知识把我的名字出现在全国的报刊杂志上,成为一个被人尊敬的新闻工作者和自由撰稿人。 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