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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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吹拂过苍兰岭上漫山遍野的兰花,幽兰香气被吹入金云洞中,混合着丹药的清苦气,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已是日暮时分,天边霞光万里。
小仙童为洞内掌起了灯,橘色的柔光落在小案几边对坐的两人。
“仙翁,您输了!”
千月落下最后一子,抬眸望着他。
胥邈皱眉认真看了看棋盘,又抬头看了看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还真是!丫头,你有点本事啊!比你师父的棋艺好多了!”他比划了个大拇指,啧啧称赞。
“仙翁过奖了,晚辈只不过摒除杂念,专心下了这一盘棋。”她也实在是没有它法了,若是不认真对待,怕是就不止下这一盘棋了…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嗯,静得下心来,不卑不亢,亦动亦静,棋品也不错!配扶离那小子,很好!”他连连点头。
“仙翁,您可知道我师父究竟去了哪里?我,我很担心…”
“既然你认真陪我下了一盘棋,罢了。”他笑呵呵捋了捋白须,扬手一挥,两人的面前便立即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座人烟稀少的山林深处,青色的竹屋雅致幽静,一声素衣的清雅男子正在窗边提笔画着什么。他的面容平和,只是清瘦了许多,眸中也没有了神采奕奕的光芒,如蒙了尘的珠宝,只剩了当初那种浅淡的疏离漠然。
千月只觉呼吸一滞,心便猛烈地疯狂跳动起来!
几个月未见,他…憔悴了许多、苍白了许多!
胸中蓦地一痛,她不再多言,朝胥邈认真拜了拜,“仙翁大恩,千月感激不尽!晚辈告辞!”
说罢,叩首三次,便起身朝外急速冲了出去!
小仙童望着她破空而出仓促焦急的身姿消失在天际,回头对仙翁撇了撇嘴,“仙翁不是答应了天尊,什么都不会对她说的吗?”
胥邈挠了挠头,“有吗?哎呀,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答应他了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哈哈哈…”
说罢,他朝外遥遥传音,“你俩以后没事记得常来陪我下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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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月急急落在远山深处的竹屋前,望着那座孑然立在斜阳余韵中的竹屋院落,原本急促万分的心,突然就紧张怯懦起来。她站在院外几丈远,腿就像被定住了,半步也不敢靠近了。
呼吸混乱不堪,心中不可抑制闪过许多凌乱的念头……
他怎么样?他好不好?他会不会…原谅我?我曾经说了那么重的话,一次又一次伤害他的心!他会不会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见到他,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我…其实我是不是不该出现?
那点微不足道的勇气一点点消失殆尽,她甚至想悄悄躲去一旁,只要远远地看见他就好了。呆立着望了许久,终是硬撑着一口气,缓缓走近,推开院落的竹篱小门。
院子内收拾得很干净,梨树下摆着桌椅,飘落下来的花瓣随意散落在桌椅面上,被风轻轻一吹,飘飘荡荡打了个卷又轻飘飘地落回了地面。
目光转向竹屋。此时窗门紧闭,屋檐被如火的夕阳染上了一层热烈的绯红色,窗沿下的风铃随风叮当作响,清脆好听。
虽然只是一处简单的竹屋,却被他装点布置的雅致美好。不论身处何方,不论是何处境,他总是能从微小中发现美好,为生活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他就是如此温暖美好的一个人。
她的眼眶有些潮湿,压制下来想要落泪的冲动。轻颤的手敲了敲门,然后屏息静气的等着。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她等了片刻隐隐察觉出不对。此时已是落日时分,门窗紧闭,屋内还没有点灯,这说明——
屋内没有人?
她心中一紧,再也顾不上什么,用力推开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浓烈的夕阳随着被推开的木门顷洒进屋内。她就着残阳之光,迅速将屋内扫视了一遍。
没有人…
心重重地跌了下来!
她踏进去环视了一圈。屋内很整洁,整洁到根本不像有人住的痕迹,窗边的桌子上甚至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若是他住在此,绝不可能让这些物件沾染上尘灰的!
她蓦然一滞!
他走了?
他走了!
这个念头猛地撞击她的心,令她几乎瞬间窒息,手握紧旁边的书架,方能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为何走了?他何时走的?他可是察觉到我会来,不想见我,所以匆匆走了?
心中痛到难以呼吸,她无措地在屋内搜寻他留下的痕迹。
屋内陈设很简单,就像玉虚宫中他几十万年不曾变过的房间一样,只有简单的桌椅书架摆设。桌上只留有笔墨,书架上放了一沓画纸。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得那么厉害,然后取下那沓画纸。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匆匆翻了下去,泪便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模糊了她的眼,打湿了手中的画卷,也打湿了画中的自己!
厚厚的一沓画卷,每一幅、每一卷、每一笔,画的全部都是她!
肆意欢笑的、委屈可怜的、撒娇俏皮的、大快朵颐的、正面侧面背面,她的每一面,她的每一个表情……
全部全部都是她!
她抱着那沓画纸,心痛难忍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你为何要走?你究竟去了哪里?
脸埋在画卷内,泪将画中的人都全部模糊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更加轻微的不确定的声音…
“千月?”
听到这声,她的身体猛地怔住,脸从画卷中抬起来,近乎呆滞地往身后望去。
不浓不烈的斜阳从门外洒进来,那个素衣身影站在门口,夕阳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圈柔和而耀目的光芒,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她却半点也移不开目光了,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像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思念太过,产生幻觉了?
望着她一寸寸转过来面容,他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他所受到的震惊半点不比她少,身形几乎被定在门口,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她竟来找我了吗?
他不敢想太多,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了她的意思。目光却是再也无法移开半寸,紧紧盯着她的面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错过了她一丁点细微的表情,似乎想要探究出她为何而来。
终是无法抑制胸中汹涌的情绪,他哑声开口:“千月,你是来看我的吗?”
扶离紧张地望着她,看见她有些木然地拍了拍她自己的脸,然后伸出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嘶…”她发出一声吃痛,然后呆滞的神情突然裂开了,露出了类似于劫后余生、失而复得般的庆幸,目光紧紧盯着他喃喃道:“不是幻觉,没有做梦,是真的!”
他愣了愣,刚开口说一声“千月”,便觉怀中一热!
她已经扑进了他的怀中!
“我终于找到你了!”哽咽着说完这一句,就像是被打开了泪腺的阀门,她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
扶离有些无措,低头望着她埋进自己怀中的脸越哭越凶。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想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干净,她越哭越大声,汹涌泛滥的泪将他的衣襟几层都全部打湿了!
“千月,发生什么事了?”他心痛难忍,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眸中却是也忍不住湿润泛红起来,“别哭了,乖!”
她如此放肆地哭了许久,直到脑仁都抽疼了起来,才终于哽咽着慢慢平复了下来。却是仍旧把头埋在他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
“千月,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来?”他轻声问,声音中仍是止不住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你为何要走!为何要不告而别!”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像是生怕他会离开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万一你遭反噬而亡。”
“我每天想你想得像发了疯一样,上天入地找你!你为什么走得如此决绝,半点机会也不给我!”
听着她哽咽的话,扶离呼吸几乎停滞了。他没有听错?她说…她想他?!
“千月,你…?”涩哑开口,他垂下眸子望向她。
她心中又后悔又委屈,鼓起勇气抬头与他对视,“不要走了好不好?再也不要躲开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处处为了我,我却次次伤你的心。我后悔极了,恨不得将自己狠狠捅上几刀。可是,能不能请你不要离开我?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他呼吸不稳,胸中起伏不定似卷起了的惊涛骇浪,“你是说…?”
“扶离,我爱你!我还是很爱很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你还愿意要我吗?”
他浑身一僵,眸中却似被倏然点亮万千光芒在其中闪耀,胸中浓情再也克制不住,如波涛汹涌翻滚起巨浪震撼着他的心!
望着她哭红肿的泪眼,心中酸楚不堪,也心动不已!失去了思考一切的能力,他根本无力抵抗,猛然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忍不住颤抖!这一个期盼已久却以为永远不可能再来的吻!这个深爱的、终于失而复得的人!
她心跳剧烈,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迎上去,极为动情地回吻着他。
几万年的时光,仿佛只有此刻才是真实的!
扶离——她爱了几万年的人,此刻终于真真正正属于她了!
心潮澎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他吻到她的眼泪,心中一惊,连忙放开了她,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你…”
她望着他潮湿红润的唇,心动不已,手上蓦然用力,将他一把拉了回来,重新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唐突,我喜欢你这样!” 成为大佬们白月光的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