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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璃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惠帝目光冷然不置一言,却似是有兴趣听她继续说下去。
“陛下自然是看过那份折子,敢问陛下它可于国有利,是否可行?”
惠帝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被搁置一旁的那份折子,不动声色,“所以是承认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处理朝廷政务了。”
“沐璃这点儿小聪小慧自然逃不过陛下您的法眼。”沐璃淡然自若弯了弯唇没有否认。
没人注意到,惠帝那细微的小动作,手指无声地点了点御案,“既如此,朕惩治你二人亦是合情合理。”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沐璃端的是矜贵,举手投足间是大气从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张扬自信,天生的贵族,“为君者观六路听八方,以百姓社稷为重,举贤不避亲,唯才是举。沐璃虽是女子,也懂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知民间疾苦,愿为君计,为天下计。陛下是天璃君主,是圣明之君,陛下要的是江山稳固,社稷安稳,目光长远,自会摒弃男女之分,做出英明的决策。”
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见解,其气魄不输当世男儿,岂是普通闺阁女子能比的。若非生作女儿身,日后只怕是国之栋梁,也会是一方翘楚。
不可否认,这个小丫头的处理方式确实是见解独到,于国有利。不过是否可行有待商榷……
江北一事最根本的,最主要的就是除贪腐,整吏治。
山高皇帝远,官官相护,有的时候会被蒙蔽,百姓疾苦无法上达天听。此次江北水患除去天灾,与人祸也脱不了关系,他自然清楚。天灾无法避免,人祸却能防治,从根上就是吏治。
其实他早有听闻,一些地方的大官员被人私底下戏称为“土皇帝”,地方由他们治理,权大势大,上遮天,下避民,以此谋私利,贪污腐 败丛生。只因是地方,他想治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丫头所奏未尝不是良策,倒是可以一试,徐徐图之,将地方的权力收回来。
江北之事,墨流殇先斩后奏灭了王明满门,以雷霆手段惩贪腐,杀鸡儆猴,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让一些心怀不轨者有所收敛,不敢造次。而这丫头却是从根本入手,治标治本。
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信得过的官吏由他任命,直属中央,对他负责,三年一轮换,监察地方,明确对地方治理与监察的法律条文,同时制定严格的监督与考核制度及人事考评制度,以功过设奖惩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
“是你自己一人想出来的?”
“沐璃不敢自傲,此为前人经验总结,加之沐璃的一点儿浅薄见解,实践出真知,是否行之有效还是要真的付诸实施。”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先快刀斩乱麻直击要害,做开拓者,之后方能徐徐图之,循序渐进……”
……
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透过厚厚云层照射下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橙红色的光芒倾洒在大殿上。
惠帝晦暗不明地看着二人,君心莫测,“你确实聪明,耳聪目明,胆大心细,朕的这些儿女或多或少都与你有联系,墨流殇为你毫不顾及,大打出手,亦枫与你也是牵扯不清,听说你与云儿还有玉铭城中世家小姐们也是打得火热,让朕不得不思量,心中难安啊。”
墨流殇刚要反驳维护,就感到手臂一沉,是沐璃扯了他的衣袖,只见她低垂了眸子,不再言语半句。
惠帝目光深沉,散发着帝王的威压,舒缓的语调暗含刀箭的锋利,“朕这几日是忧心忡忡,思虑甚深,不得安寝,沐姑娘可有良策?”
还说什么呢,惠帝已经认准了不是吗,就算说再多,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不过是加重了他的疑心,惠帝也不是为了听他们的辩解,早已给他们定了罪,防微杜渐,管他们如何,是否真的罪大恶极,直接把“罪魁祸首”除去,一切都解决了。
见此情形,墨流殇心中黯然,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当着惠帝的面,与她十指相扣,抬头直视君颜,目光锐利坚定,“这段时间父皇对儿臣的惩戒,儿臣受了,也承了,今日儿臣来此只为请您允了儿臣与沐璃的婚事。如今看来父皇怕暂时是不会同意了,时辰已晚,那儿臣与璃儿便不打扰父皇休息了。”
话落,不等惠帝开口,墨流殇牵起沐璃的手抬步朝殿外走,沐璃顿觉不妥,刚要劝阻,“墨……”
“墨流殇,你放肆!”伴随着惠帝的怒呵,一队御前侍卫步入殿中,将墨流殇沐璃二人围了起来。
接着便传来了惠帝强制的,不容争辩的“挽留”,“听说沐姑娘与云儿有旧,如今入宫不予见面,岂合情理?婉妃可是早已为你准备好了盛大的宴席。”
他冲动了!
墨流殇停下脚步,薄唇紧抿,漠然地看向众人,双拳紧握。
婉妃?是墨若婷墨浩姐弟俩的母妃,一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女人,虽为妃却是颇受惠帝看重,集荣宠于一身,能与皇后文敏分庭抗礼,其城府手段可见一斑。而她之所以能宠冠六宫,还有一个最为重要而不被任何人察觉并效仿的原因,那就是她是惠帝使用的最顺手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婉妃邀请璃儿,换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惠帝扣留璃儿于宫中用来控制他罢了,这是变相的软禁和要挟。
显然沐璃也察觉到了,先墨流殇一步开口,“确实许久不见云儿,分外挂念,沐璃谢陛下恩赐。”
墨流殇不认同地看着沐璃,刚想反驳,沐璃轻轻地勾了勾他的掌心,不禁莞尔,一笔一划写着,组合起来是——我等你接我回家。
就这样,沐璃被留在了宫中,婉妃立时得到消息作出了安排,沐璃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厚舒适的礼遇,安排她在人迹罕至的夕颜殿食宿,还留有两个婢女照看,对于沐璃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与夕颜殿相邻的一座为宫中风格最为迥异的宫殿霁月殿,精致而华美,却无人居住,霁月殿与夕颜殿一起被惠帝当做禁忌。
其原因却不尽相同,夕颜殿曾经大火焚烧而后重建,其原主人是曾经盛极一时,风光无两的叶灵儿,也就是宸王墨流殇的母妃,据传言是叶灵儿死后,惠帝由爱转恨,用以警告后宫嫔妃开辟的另一处冷宫,成为禁忌。
而霁月殿则与其相反,是宫中的禁忌却不一定是惠帝的禁忌,霁月殿是惠帝亲自督造的,每逢闲暇之余都会到这里来看看,甚至一留就是数日,由惠帝安排特定的人打扫,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宫门半步,否则非死也要割掉舌头,挖掉眼睛,变成半死不活的残废,更有甚者是传说霁月殿闹鬼,每到夜深人静时会听到里面有人或是说话聊天或是悲鸣哭泣……
而今日沐璃就得了这样的机会住在了墨流殇母亲的故居,与之相邻的就是传说中的鬼屋霁月殿。
茫茫宫道,宫灯闪烁,苍凉夜色里惠帝坐在御撵上,瞑目凝神,手指敲了敲扶手,未见启唇,低缓的声音幽幽传来,“郑瑞,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骤然听到帝王的声音,郑大监心底陡然一惊,而后抬起头看来夜空,揣度着开口,“回陛下,今儿个是九月十六。”
九月十六啊~我又要来打扰你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惠帝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边的圆月,不辨神色, “郑瑞备酒!” 媚染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