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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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人来通传的时候,晏重寒刚练完拳,李绎进来没见到人,问道:“孟棠时呢?”
在昨天听到晏重寒带走他的时候,李绎也知道自己不便打扰,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夜。
“棠时还在休息,已经没事了。”
晏重寒笑容诚恳,“多谢皇上关心。”
他身上还留存着孟棠时的引香,浓重的味道从衣襟领口散出来,怀拥明月,袖拢清风,缱绻情事借此隐约露出一角,却又在光下坦坦荡荡,照得李绎不可见人的心思更加怯缩。
连晏重寒的笑容在他眼里都像是炫耀一般,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么亲密。
李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无法再待下去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此刻却发现事实还是难以面对。
没等晏重寒接着说话,他就匆匆离去,背影几乎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晏重寒垂着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听一声鸟雀轻啼,他从身旁折下枝金桂,慢慢踱步进了房。
午后接到严戈的消息,他们便借口休养提前回了汴京。
岑予月半躺在木塌上,身侧小几摆满了各色糕点,他手里拿着一块酥饼,一反常态的安静,但好歹是肯吃东西了。
四人刚打一照面,严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孟棠时袖口一动,叶索惊鸿眨眼间出手,直冲严戈而来,白光从他眼前极近处划过,鞭身割风凛冽,隔空擦过都有一种火辣辣的疼。
严戈的刀不在身边,在他手下躲避得很是狼狈。
孟棠时从来都一副温润柔和的样子。
大抵相貌精致的美人就像那易碎的青盏白瓷一般,让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端着捧着都怕磕了碰了,就该要悉心收藏,妥帖安放,更何况晏重寒平时护他跟护什么似的,严戈也从没料到他出手会这么狠,闪躲间备受打击,岑予月就算了,他竟连孟棠时都打不过。
岑予月和晏重寒面面相觑了片刻,急忙咳了声:“公子,我没事。”
孟棠时在第一眼就发现他眼角那颗红痣消失了,闻言反问道:“没事?”
孟棠时盯着严戈,“那怎样才叫有事?”
严戈立即诚恳道歉:“是我不对。”
孟棠时收回链鞭,又看了他一眼,今天就算打死严戈,也于事无补,他本来也不喜欢为无意义的事白费功夫。
“严域守,失礼了。”
晏重寒急忙上来牵住他的手,在上司控诉的目光中问道:“手疼不疼?往后还要执笔写字,马虎不得,我先给你揉揉?”
孟棠时回握了他一下,轻声道:“你们俩出去吧。”
等他们走了,孟棠时坐到岑予月床边,笑容温柔,“我已经派人去寻姨母了,腿伤会治好的,我保证。”
岑予月低下头:“师父……姜长老不会管我的。”
孟棠时再次郑重应道:“别担心,交给我。”
“公子,国师就是赵霜寒。”
岑予月压低了声音,“他本名赵西楼,也就是黄龙守。”
所以并非他们猜测的一个组织。
孟棠时皱起眉头,国师一职由崇英帝设立,难道这就是他自建德帝炼造域守符失败后的择道而行之?那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压制手段来保证黄龙守传承。
既然李阜不知道赵西楼的身份,他为何不趁永延帝李蓦死后直接一走了之?他都已经不再忠心皇帝,反而还要留在宫中。
莫非……他根本就不能离开皇宫。
孟棠时点点头,“我会修书一封告诉李绎派人去找赵西楼,不出意外他应该还在皇宫。”
而这个秘密也该重见天日了。
终于有了线索,孟棠时却并不着急,反而仔细地把岑予月衣服上沾的饼渣拈去,扶着他躺下,“严戈欺负你了?”
岑予月笑了笑,“没有。”
“他救了我。”
孟棠时起身又瞥了眼窗外,严戈就在不远处,还不放心地望着这边。
“跟我回去?”孟棠时回头问道。
岑予月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孟棠时便轻轻给他掖好被子,“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他从屋里出来,冷眼审视严戈片刻,礼貌微笑道:“下官告辞了,严域守还请万事小心。”
孟棠时声音轻柔一如既往,严戈听着却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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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
赵西楼嘴角溢血,身上也到处都是斑斑血迹,那柄久负盛名的剑被他随意插在地上,寒光湛然不可逼视,赵西楼元气大损后又和岑予月打了一场,眼下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过去直面他。
直到孟棠时赶到这里,赵西楼才突然睁开眼。
“你们没有域守符,控制你的天子牙璋怎么会被谢几辰拿走?”
赵西楼静静地听他说完,呼了口气,眼神沧桑,像是在怀念什么:“你很聪明……”
不用孟棠时再套话,他直接道:“它是谢几辰拿走的不假。”
赵西楼嘴角扯出一丝讽笑,“但控制我们的……从来都是皇帝的贪欲啊……”
他是三朝国师,景兴年天子近臣。李阜很信任他,因为他看起来是永延帝留下的那批旧臣里攻击性最低的一个,没有实权,整天守着叩仙台,靠故作玄虚装出来些仙风道骨,李阜却还是喜欢跟他寻仙问道。
他不止一次找赵西楼打探前朝密事,赵西楼知道李阜是在找黄龙守,他也不打算告诉李阜,甚至随意暗示了几个人,李阜果然找机会下了手。
他喜欢这种把天子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荒诞感觉,在他面前,众生不过都是草芥,还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赵西楼也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这都怪那帝王那祖传的疑心病啊。
乾化年间封启周四将,昌平帝分封四域守又暗中设黄龙卫于汴京以牙璋制衡。后在建德、崇英却又开始忌惮黄龙守,用域守符压制失败后架空暗卫,转封为国师,逼服密药不得离宫。
后来到了永延帝,知道了宫中有这么个人,简直睡不得一个好觉。他师父便是永延年间的黄龙守,知其杀心,便没选徒弟里聪明的那个,而是要他继任。
剑仙之名能令帝王暂时按压,虽然惧怕,但也更加忌惮了,私下借江湖人手想要控制他。死前还想杀他还儿子安稳江山,反而棋差一步,还未交付黄龙守密事,先被他一点剑意打断了气。
有了权力,又想为制约它再设立另一股权力,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总想着一定要牢牢握稳手中的权柄,死后儿孙也不移寸许,天下哪有这般得意的事情?
赵西楼算是历代黄龙守里最失格叛道的一个,唯一的一丁点忠诚,也是在景兴帝死后,他以血启封牙璋,传密信召夷东域守罗访岳。但他也不是为了李阜,毕竟四皇子是个更好糊弄的草包。
启周传承至今,那么多规矩也该由他换一换了。
谁知长达数百年的权力架空,如今的汴京黄龙守连一封信也不能顺利出京了,谢几辰诈他,在大军压城时他才知道被谢几辰耍了。
他虽然不聪明,可知道的足够多,可笑谢几辰跟李阜一样,到死也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啊,聪明有什么用呢?他的剑那么快,快到这些人在眨眼间就没了任何用处。
“过度制衡则天下皆为棋子啊……”
赵西楼缓缓起身,他从十方塔基座上下来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孟棠时一动不动。
四周侍卫纷纷警惕地围上来,见他没有拿剑,忽然有一个大着胆子一刀刺向他后背,赵西楼却也不躲不避,猩红血液涓涓如流水。
他仍旧看着孟棠时,似乎什么也无法让他停下来。
其他侍卫见状纷纷动手,赵西楼身中数刀,再也支撑不住,瞬间摔倒在地上,他好像不知道痛苦,神色异常安宁,带着即将解脱的平和,在眼里微光消失前,他突然又朝着孟棠时轻轻伸手,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笙儿……”
孟棠时止不住后退了两步,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间心绪不稳,耳边嗡鸣阵阵。
赵西楼两只手的尾指都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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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老赵就是废了姜泊笙的那个仇人,当然他其实也救了姜泊笙,不然这么重的伤还没等孟槐序捡到他就凉了。
孟槐序:你可真是个好人,救我老婆又救我儿子,谢谢谢谢。
小晏:谢谢谢谢。
赵西楼:?为什么是你们来发好人卡
孟槐序:因为我老婆昨晚累着了还没起。
小晏:我老婆也累着了没起呢。
孟槐序(瞬间倒戈):?晏重寒你是什么狗东西 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