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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背誓者(五)

星空守塔人 叶明岑 4893 2021-04-05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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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牢的门打开,南门龙鸣跳起来捉住监狱的栏杆,立即被一股力量弹飞回去。这间牢房只是一圈钢铁柱子围起来的,铁柱上刻有阵纹,只要他越过地上的界限,就会受到攻击。这座魔牢虽然没有荒牢那般牢固,但足以关住他。

  狼狈的他不敢再靠近铁柱,而是留在原地对来人乞求道:“虎伯师叔,我是无辜的,放我出去!都是南门龙歌的错,我不想做他的替罪羊!”

  “你原本是没有罪的,现在是罪不可赦。你应该配合他们的调查,这样家族还可以把你引渡回来,虽然你从此再也不能当守塔人,但也不会被关进魔牢,你仍然可以为家族效力,在大陆猎杀魔种。”南门虎伯为他的执迷不悟感到无力,“但当你杀死科武学院的魔法师,还有那个凡人的时候,各大学院就已经给你判了死刑。现在外界不断向家族施压,要我们交出你。”

  “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南门龙鸣像受惊的羔羊,“不要把我交出去,我不想被关进魔牢!”

  他又一次忘记了时间,自从那天被父亲一招打趴,他就被关了进来。在黑暗中的感觉真难受,星空中虽然也是黑暗,但远处有星光,视野开阔,不会这么压抑。南门龙歌那个混蛋从小就是被关在这种地方,虽然可以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但也关了将近十年,他怎么还能活下来?

  南门龙歌虽然是自己的亲兄弟,但南门龙鸣觉得他生来就是要克自己的。他多希望当年那个混蛋就在这间小黑屋死去,至少不会像现在死得那么悲哀。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人不会惧怕黑暗,但倘若给他见过光明,那习惯的黑暗就会瞬间变成恐惧。

  南门龙鸣见南门虎伯不说话,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无力地坐了下来,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我从小就很努力,就是为了给家族争取荣耀。后来我也给了家族很多荣耀,可因为南门龙歌被魔种感染,你们却要将我关进魔牢,也许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魔种源还没进入她的体内呢?你们怎么这样子怀疑自己战友的忠诚?这场战争这样打,我们还有什么胜算?”

  “这样战争就是这样的!”南门虎伯终于忍不住对南门龙鸣大发雷霆,“几千年前,我们的先祖不惧怕魔种,我们一次次打退它们,但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战友剑下!我们制造了机器,我们以为机器会永远忠于我们,可它们还是对我们发起了战争!这场战争最可怕的不是魔种的力量,魔种强大,我们也强大,我们和身边的人并肩作战,死而后已,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怕的是背叛啊!你懂不懂,你知道被最信任的人用剑指着是什么感觉吗?”

  南门虎伯和师傅南门虎阳从星空中退役回到家族的时候,南门龙鸣还是个孩子。他听说过一点传言,师傅和师叔,以及其他师兄弟五人一起前往星空,最后几兄弟只有两人回来。他问过师傅和师叔在星空中的经历,他们会告诉自己各种种类的魔种和它们的攻击方式,以及消灭他们的方式,但从来不会说师兄弟之间的事。

  现在他终于能猜测到了一些。或许是背叛吧,不然师傅怎么会那么激动。只有遭受过背叛的人,才知道被背叛的感觉。

  “可我不想死啊。”他无力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铁柱上的阵纹消失,魔牢打开。

  南门龙鸣疑惑地站了起来,“虎伯师兄……这是?”

  “你走吧,”南门虎伯小声说道,“家族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记住,以后你不再是南门家族的人,你是生是死,成为恶魔还是英雄,都与我们无关。”

  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惩罚,但是总好过被永远关在这里。

  南门虎伯递给他一个盒子,“这是一颗高阶灵丹,你先用他疗伤,武道学院的人已经来到仰天峰下,你重伤出去必死无疑,这样或许还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灵丹和生命源液一样,都是炼丹师聚集天地间的源力,或者使用各种珍贵的药物炼制而成。有些炼丹师炼制灵丹的时候会有牧师帮忙,牧师使用生命系魔法牵引天地间源力,炼丹师再用秘法聚集源力特制成丹。

  南门龙歌打开盒子,把那枚像水滴一样晶莹剔透,有着光彩流动,拿在手中感觉有点温暖的灵丹吞下肚子中,顿时感觉千万股暖流从胃部向全身散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盘坐下来,调息内力,疏通经脉。

  武道者每时每刻都会感觉到身体很充实,这是由于体内磅礴的内力在运作。武道者是最熟悉人体结构的修炼者,他们的前期修炼的时候,需要将内力贯穿十四筋脉,填满十四经脉上的三百六十一个穴位,以及四十八个经外穴,形成一个初级的源力循环系统。

  这个源力循环系统在强化之后,会让人体变成一个吞噬源力的深渊。吞噬的源力经过循环系统转换为内力,修炼者有意识的将这些内力调息到身体其他部分,先滋养五脏六腑,然后到其他部位,再慢慢遍布身体每一个细胞。

  经过内力滋养的细胞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类似于“癌变”,不过是一种比癌变更彻底,且非恶性的变化。武道者身体新生的细胞内的线粒体数量明显增加,细胞核内沉睡的隐性DNA觉醒,新陈代谢速率加快。这些细胞会分化成自愈能力极强的皮肤、韧性极强的肌肉、抗性极强的骨骼、反射速度极快的神经组织……经过了这些变化,人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武道者,凡人眼中的“神”。

  道教有“丹田”一说,他们还将丹田的功能阐述成文:“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中丹田;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其中“火”、“精”、“神”本质都为源力。东陆各大宗教、流派、家族几乎都有自己对修炼之术的见解,其实都是对源力循环系统的不同运用。

  武道者很难受伤,可一旦受伤的话就很难治疗。武道者拥有自愈能力,在自愈能力的范围内的伤势,不用治疗就可以恢复如初,但超过了这个范围,武道者以自己身体构建的源力循环系统就会崩溃。武道者越强大,源力循环系统越复杂,受的伤越难治疗。

  机械师(科技师的一种)喜欢把武道者的源力循环系统比作汽车的发动机,发动机是汽车的核心,发动机损坏意味着汽车报废。对于武道者而言也是这样,源力循环系统崩溃,意味着他们会变成废人一个。

  南门虎臣是一个斗气阶段的武道者,这种人即便在修炼者眼中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在斗气阶段的武道者全力一击下,还处于练气阶段的南门龙鸣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南门龙鸣的筋脉尽断,体内内力四处乱窜,早已流失殆尽。吞下灵丹后,源力源源不断送出,药力生效,奇妙的力量传遍全身,断掉的经脉开始连接,被震碎的内脏开始愈合。损伤的细胞被清除,新的细胞生成,分裂分化,重塑各种组织,一副几乎全新的躯体在慢慢形成。

  半个时辰后,南门龙鸣起身,对南门虎伯问道:“虎伯师叔,以后我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南门虎伯摇摇头,“我们会对外公布,你是叛徒出南门家族的,我们会宣布将你驱逐出南门家族。”

  “荣于身重,”南门龙鸣轻吟南门家族的族训,“没想到这句我曾以为荣的话,竟然会堵住我最后的退路。”

  他又问道:“是父亲同意放我出去的吗?”

  南门虎伯说道:“家主说,你出去后,如果不被捉住,希望你可以在这世间猎杀魔种,这是你赎罪的方式,也是你唯一能为家族做的事。”

  “赎罪……我何罪之有?有罪之人葬在星空烈士陵园,那世间英雄的埋葬之地。”南门龙鸣苦笑,“家族…你又让我如何去爱这个家族?”

  南门虎伯说道:“你总在怪龙歌,你觉得家主当年应该杀了龙歌,可他怎么下得了手?”

  “怎么下不了手?”南门龙鸣怒问,“我亲眼看着我母亲死在他手上,他连和自己相爱了那么多年的人都能杀死,怎么杀不死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东西?”

  “你不懂,家主杀死你娘亲,是你娘亲逼他的。”南门虎伯摇头说道,“早在之前,你母亲就有不安的预感,他猜测到了体内的有不寻常的东西,所以你两个弟弟出生的时候,家主一直守在你母亲身边。你母亲告诉他,如果体内真的有魔种,就下手痛快点,她不想成为家族的累赘。家主很爱你母亲,是他众多妻子中最爱的一个,你以为他杀死你娘亲的时候容易吗?你一个弟弟刚出生的时候魔化,他杀了他,接着你娘亲又魔化,他又杀了她。但面对没有魔化的南门龙歌,他怎么下手?如果是你孩子呢?”

  “杀了。”南门龙鸣毫不犹豫说道,“当年我也在场,如果父亲一声令下,我就会杀了他。倘若将来我的孩子体内有可能有魔种,我也会杀了。”

  “所以现在你体内有可能有魔种,家主应该立刻杀了你,你要知道你和南门龙歌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南门虎伯指出问题的核心,“你太自私了,你只允许自己怀疑别人体内有魔种,却不允许别人怀疑你。你想杀死亲兄弟,并不是因为他体内有可能有魔种,而是怕他连累到你。”

  南门龙鸣一愣,接着争辩:“本来就是他连累我,我这样做有错吗?”

  南门虎伯欲言又止,他看着南门龙鸣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星空守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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