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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冰火双姬(五)

星空守塔人 叶明岑 7035 2021-04-05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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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门龙鸣已经在这片树林里呆了半个月,两姐妹把他和蓝ii从天都带到这里后,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了海岸上,剩下的人去到海边的飞船中,说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他不知道为啥身为俘虏的蓝ii都能上船,自己却被留在海岸上。

  期间姬寒女跑出来对着大海哭了一次,不用说都知道是和她姐姐吵架了。他想去安慰一下,结果话不投机,差点被她给揍一顿。他毫不怀疑姬寒女可以揍自己一顿,即便自己是身经百战的星空守塔人。

  姬寒女的姐姐姬火女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十六岁就成为高阶魔法师,曾经西土魔道学院的天才魔法师,即便在东陆武道学院也名声显赫。五大学院每年都会搞各种各样比赛,召唤师个人赛便是最大的开放式个人战斗赛,当年修炼火系魔法的姬火女击败各大学院强者,让所有人记住“烈焰火吻”这个性感又传奇的称号。

  不过让众人遗憾的事,毕业后姬火女并没有成为星空守塔人,而是回到家族中。几年后姬家城烧起那场轰动整个东陆的大火,曾经身为一代人榜样的“烈焰火吻”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带着自己的妹妹加入叛党,沦落为武道学院一级通缉犯。

  姬家城是大周王朝姬王室分出的修炼者一脉建立的城市,二十年那场大火后,这座城市开始没落。姬火女烧城的五年前,妹妹刚出生,长兄姬风儿魔化,杀死其母,然后被其父姬扬杀死。姬火女烧城之后,带着妹妹姬寒女离开。过后姬扬退让姬家城主之位,带着姬家的老一代强者奔赴星空。

  二十年后,关于姬火女的传奇和争论还没有淡去,她就以恶魔的姿态回到这个世界。荒岛一役中,“冰火双姬”带着叛党先锋部队登岛,打了长城学院的先锋部队一个措手不及。战役结束后,各大学院对出现在视野中的叛党成员进行重新判定通缉等级,姬火女从“一级通缉”上升到“特级通缉”。守卫军已经意识到,姬火女虽然暂时没有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危险,但却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如果任其在叛党中继续成长,将来的危害不可估量。

  如果把姬火女和姬寒女捉回去,能不能将功补过?南门龙鸣刚生出这个念头,就感到浑身一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倒挂在海滩的岩石上,下半身被冰冻,上半身被烤焦,中间则是半生半熟,食肉虫在那里争相啃食。

  二十多年前就是高阶魔法师了,如今的姬火女说不出到底有多强。

  在遥远的年代,为了区别修炼者的强弱,有人制定了一套非常详细的等级划分。但当科技和多种衍生职业出现后,详细的等级划分失去了参考和对照意义,就变成了大等级划分。

  比如在修炼前期武道者,以前可以分为感力、探脉、填穴、贯通、武人五个等级,后来这五个等级统一称为“低阶”,低阶武道者的定义为“建立初级源力循环系统,可用内力强化身体”。

  详细的等级划分变成大等级划分时,大等级中还有三小等级划分,比如低阶可以分为低阶一重天、低阶二重天、低阶三重天。而到现在,现在小等级划分也没了很大的比较意义。因为即便一个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凡人,如果手握一件高科武武器,完全有可能杀死高阶修炼者。

  现在的修炼者只有低阶、中阶、高阶三个大等级之分。所以即便南门龙鸣和姬火女虽然都是高阶修炼者,而且南门龙鸣属于可以用炼气凝聚成武器,是高阶武道者中的佼佼者,但他知道自己跟姬火女还是差远了。

  二十多年前的召唤师个人赛,他挺进了二十强才被淘汰,在修炼方面可以说有很大的天赋。但姬火女,怎么说……当年她只用了三招就击败了第二名。

  讲得通俗点,她是个天才。

  天才是什么?是一百多年前被科武学院派去地球造灯泡的科技师爱迪生说的“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灵感”?不不不,那只是忽悠地球人用的。事实证明有些人拼了老命,也没有其他人随便搞搞有收获。后来科技师爱迪生自己都觉得那话扯淡,于是加了后半句“但百分之一的灵感最重要,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还重要”。

  天才应该像大唐王朝第一剑客李白所说的那般“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来干什么”。这句和他的诗一样流传千古的话被带去了地球的游戏《王者荣耀》中,“红色长城Ⅲ”超级工程对召唤师的筛选有很严格的要求,首要条件是用有纯正的华夏人血统,然后通过人生的经历、个人的性格、家庭条件等决定是否召唤,而这款游戏便是后来才加进去评定参数之一。因为王者大陆的导师们发现游戏打得好的人更容易掌握各种战斗技巧,配合队友,并且拥有坚强的心。由此一些英雄的名言也被加到了游戏之中,比如大唐第一剑客李白这句,就是对天才的一个解释。

  像姬火女这种人,天才也算了,还那么努力修炼,就算南门龙鸣脑子被天基动能武器磕到了,也不会傻到去打姬火女的主意。

  姬寒女也不行,他也打不过姬寒女。虽然姬寒女的修炼年龄比他短很多,听说当年姬扬为了保护小女儿,不给她修炼,如果姬寒女真是离开姬家城才修炼的话,具体修炼年龄应该是二十年左右。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人可以在修炼二十年后恍然大变,有些人哪怕再修炼多两百年也摆脱不了低阶这个坎。

  但南门龙鸣却有一种感觉,姬寒女修为不比姬火女差。回想当天的战斗,两人突袭进来,姬火女中了蓝ii一枪才把想逃走的游侠打下来。而姬寒女冲过来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武道者和牧师,然后去追蓝ii,很快就把她带了回来,不受一点伤。

  这个发现让南门龙歌有点难以接受,他可是家族同代中第一人,在学院也是顶尖的那批人,一直是备受瞩目的那一个。可面对姬火女这个天才时,就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但她的妹妹,简直比天才还天才。

  虽然有可能是姬火女没有尽全力,但不难看出,现在的姬寒女比当年的姬火女出众多了。“特级通缉”不应该给姬火女,而是姬寒女,或者两个都给。

  当然,只是一个念头,他并不会真的想那样做,他很明白守卫军对待叛徒的态度。什么狗屁戴罪立功,立功之后,他们当然会对你表彰,可能还颁发个宣章。但罪还是罪,他们会说“功罪分明”,让你得到一些满足,然后再把你关进魔牢,并且昭告天下,叛徒永远不可饶恕。

  叛徒是一个烙印,烙下了就无法抹除。

  但即便可以戴罪立功,他也不会去做。他恨那些人,恨家族里抛弃自己的人。自己为家族做了那么多,荣耀、名声、成就都有了,最后竟然被逐出门户……真是可笑,那样的家族还有什么值得效忠……他不甘心,他要报复,他要让那些人知道抛弃自己的后果!

  又等了三天,战舰里还是没动静,南门龙鸣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但他仍旧不敢去打扰,因为姬火女明确告诉他不要烦她。

  以前在和战友们的闲谈中得知,“烈焰火吻”姬火女外表虽然美丽妖娆,但为人极其淫荡,脾气又暴躁,一生气就会杀人,用火魔法煮沸那人的血,做饮料喝。

  在短暂的相处中,他不得不承认姬火女确实是狐妖在世,性感、妩媚、妖娆,脾气暴躁到没见过,姬火女说话大多是那种调侃的语气,身前前倾,仿佛要非礼人一般,带着淡淡的奇妙香气。但为了生命安全,南门龙鸣还是不敢冒险,只能在树林里继续等待。

  某天黄昏,他在树林中调息内力,忽然听到一声枪响。是蓝ii那杆古朴的拉栓式步枪打出来的,南门龙鸣变成聋子都分辨得出这声音。

  他跑出树林,见蓝ii已经跑上沙滩,姬火女带着熊熊烈火追杀她。那火真是大,有几十丈高,在她身后摇曳,在海水之上舞蹈,将上层的海水煮得沸腾。可火焰并没有烧到蓝ii,分明在攻击范围内……蓝ii蹩脚地回过身放了一枪,打中姬火女的大腿,姬火女“噗通”一下摔倒沙滩上。

  南门龙鸣还在愣愣地看着,忽然听到姬火女尖声骂道:“南门龙鸣你这个呆逼,捉住那个死丫头啊!”

  南门龙鸣顿时反应过来,体内的内力泵出体外,顿时金光护体,手中凝聚出一柄练气大剑,迎上蓝ii。蓝ii对他放出一枪,南门龙鸣将科武蕊化成一面金属墙壁挡在面前。可是并没有传来子弹与金属的碰撞声——子弹偏了半丈远。

  南门龙鸣一脸懵地收回科武蕊,发现蓝ii竟然朝她冲了过来。她双手捉住枪杆,把狙击枪当做剑一样劈过来。她用练气大剑横档,一声金属碰撞声后,她又劈过来三下,然后跳出两丈远。

  南门龙鸣也退出一丈,然后活动手指关节……太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杆枪竟然能与他用炼气凝聚出的巨剑对劈。而且还没折断,每劈一下,就传来一股寒气。

  “你他妈的……是不是把姬寒女给吃了?”南门龙鸣无厘头问道,发现她正在装子弹。

  对的,她离开自己,是为了装填子弹,但她手忙脚乱,子弹刚塞进去又掉了出来。

  她似乎急了,又冲过来以枪当剑对着南门龙鸣一股脑劈下来,南门龙鸣被动防御,直到双手又被冰得麻木了起来。他并没有发现,那杆枪的表面覆盖有一层寒冰,正是这层寒冰保护着枪,所以和炼气大剑对劈对砍没有折断。

  她又跳开,终于装好了子弹,拉动枪栓。南门龙鸣没想到蓝ii还有这样强悍的近战能力,他偏头看姬火女,发现她还趴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姬火女见他看她,立即瞪眼怒道:“看我干嘛!打死那死丫头啊!你这个废物!”

  蓝ii忽然停下攻击,南门龙鸣暗叫一声不好。刚才只是一瞬间的分心,蓝ii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她的速度太快了。南门龙鸣正要回头,后面传来枪身,他突然捂住屁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蓝ii用枪口抵着他屁股放了一枪,就转身跑进森林。他想去追,却听到姬火女在背后大喊:“南门龙鸣……我不行了,快回来救救我!”

  他看着蓝ii的远去背影,恼怒地一跺脚,回去看姬火女。姬火女已经在沙滩上滚成一团,一直喊疼。南门龙鸣用科武蕊帮她取出大腿上的两颗子弹,她才不再喊叫。

  “快带我进飞船,”姬火女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我妹妹她……”

  他扶着姬寒女进到飞船,刚打开飞船的们,就看见一具尸体躺在那里,尸体上盖着一一张白布。南门龙鸣注意到那几条白布没遮盖的黑色头发,可姬火女却爬过去伏在尸体上,一直妹妹妹妹地喊,然后又是哭,却始终没有掀开白布。

  “妹妹,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最后,姬火女咬牙说道。

  她手掌上涌出一堆似火非火的物质,火红色,质感介于岩浆与沙砾之间。她把那些物质洒在尸体上,物质扩散开来,燃烧着。身体在火焰下发出“嘶嘶”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香味。不一会儿,尸体变成一堆灰烬。

  做完这一切,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大腿,默默抽泣起来。

  这回是真的悲伤,即便是无情的南门龙鸣也感受得出。真正的悲伤不会哭得那么惊天动地,可能只是不断流泪,或者呜呜地发出声音,还有那种给人的感觉……是无法伪装的。

  她在悲伤,在痛苦。

  这个当年打败一代人的天才魔法师在悲伤,这个曾经火烧姬家城的叛徒在悲伤,这个带着叛党大军攻进魔牢的特级通缉犯在悲伤……伴随烈焰而生的女孩,也会悲伤吗?

  他蹲下来,碰碰她的身体,“你妹妹没有……”

  她忽然抱着他,在他耳边用极其低微的话语一字一顿说:“我妹妹……死了。”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她柔软湿润的唇已经贴上来。

  他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红日西海落,夕阳浅红色光晕下,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海水中藏着天空中细碎的云彩。战舰启动了,它在海面慢慢的飘着,像一头孤独的蓝色鲸鱼。它在慢慢地走,好像舍不得什么,走出了好远好远,才沉入海中,只在海面上留下阵阵涟漪。

  蓝ii——姬寒女跑了回来,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对它挥手告别。

  她在沙滩上走了很久很久,不时看向大海中。她渴望那艘船会掉头回来,只要它掉头回来,自己就会毫不犹豫跑上去,卸下所有伪装。她会告诉姐姐,我跟你一起上战场,为了你我可以杀人。我们一起上战争,我亲手杀人,杀多少人都可以。

  可是没有人回来接她。

  她只好独自离去,离开沙滩,进入森林。又离开森林,随便走在一条路上。当一个人无所依靠时,走在路上最有安全感。她把她唯一的伙伴——那杆古朴的枪背了起来,右手用魔法化出一把冰刃,然后用力往左手手掌刺去。

  血在流,她咬着牙。不能哭,继续走。

  她又往左腿刺了一刀。

  她一声不吭,瘸着脚走。

  她需要编造一个谎言,她需要找到回去的路,她需要鼓起勇气面对新的生活……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第一次进入她的脑海。 星空守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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