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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跟着哥哥流浪,从这座城市走去那座城市。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会发生什么,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勇敢的面对明天。
我们在西土呆过最久的一座城,是一座名为桑泽西尔亚的海边小城。在当地,“桑泽西尔亚”寓意为“快乐之都”,因此人们又把这座小城称为“乐都”。
生活在乐都的人都很快乐,而这些人的快乐都源于纯朴的善良。人们信奉西尔娜女神,传说中代表善与乐的神女。
我和哥哥进城的时候,有个老人看我们衣衫褴褛的,就问我们的身世,我们如实回答。他听完后,把干瘦的手放在我和哥哥的额头上,用虔诚的语气说:“西尔娜女神会保护你们,给予你们爱与辛福。” 我和哥哥也装模作样想把手放在老人的额头,却发现我们摸不到,只好放在他的胸口,学他说道:“西尔娜女神会保佑你,给予你爱与辛福。”我们说完就笑着跑开了,老人看着我们的背影,也露出慈祥的笑。
我和哥哥来到海边,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大海。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如一块与天相接的宝石。我们在沙滩上跑着笑着跳着,海水打湿了裤脚,又打湿了头发。累了,我们就躺在金黄色的沙子上,感受着沙子的温度传到身上,贪婪地吸允着清甜又带点咸味的海风。
傍晚的时候,海边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手里拿着一袋袋东西。我问哥哥他们在干嘛,哥哥说我知道个鬼呀,你问西尔娜吧,我又不知道西尔娜在哪里,只好罢休了。
我和哥哥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好奇的看着这些人。
人越来越多,天黑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些什么,然后人们纷纷把自己的袋子打开。什么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吃的玩的用的,全部堆放在一起。不一会儿,升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摇曳,触及之处皆是人们欢享安乐的脸。
人们围在火边,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男孩女孩们眉目传情,老人们跟孩子述说西尔娜女神的故事。最重要的是,好多吃的啊。我和哥哥像小狗一样把舌头伸得老长,口水滋滋留下,像川流不息的小河。
这时,一个满脸胡子,样貌粗鲁的大叔发现了我们,朝我们走了过来,脸上露着狰狞的笑。
“哥哥,我们要不要跑?”
“我想跑,但不敢跑,你看见他手上那把刀没有?”
我把目光移向他的手,确实有一把刀,心顿时一塞。
“我们一转身,那把刀就飞过来了!”哥哥的声音低低的。
我已经想到了刀穿过我的胸膛,把我钉死在墙上的场景。
“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专门吃小孩子,他可能要来吃我们了。”哥哥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们好吃吗?”我不但声音颤抖,腿也在抖。
“好吃!好吃!都是好吃的!”大叔的声音打雷一样响,说话间,浓密的胡子一动一动,像被风掠过的牧草场。
我们这才看清了大叔脸上有一条疤,因此笑容看着有些狰狞。
“孩子,过去一起吃,都是好吃的!”大叔又打雷了。
我和哥哥看着大叔在我们头顶挥舞着双手,吓得一愣一愣的。
大叔也看看自己的手,才发现捉着一把刀。他连忙把刀插在腰带上,歉意的笑了笑,然后用油腻的手拽着我和哥哥,把我两拉进人群中。
直到一位漂亮的夫人把一盘切碎的烤羊腿放在我和哥哥眼前,我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有点顾虑,这些人会不会先在食物里下毒,把我们毒死才吃我们?我正想征求哥哥的意见,只见哥哥已经向前扑去,不顾一切地吃了起来。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没有防备心,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小心……我也扑了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我和哥哥吃了一碗又一碗,漂亮的妇人不断给我们端来吃食,嘴里说吃慢点吃慢点。我和哥哥一边点头,一边把各种各样好吃的往嘴里塞。
我们在这把肚子塞得鼓鼓的,像怀胎十月的少妇。我们躺在沙滩上,双手双脚张得大大的,大口的吸允着掺夹着肉香味的海风。
月亮出来了,一半浸在水中,一半在海面上洒着柔和的光。我不由得唱起了歌,越唱越大声,空灵的声音传出了好远。哥哥很惬意的听着我唱,听了一会儿,他突然跳了起来。我闭上了嘴巴,也跳了起来。
我是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唱歌的,因为我一唱起歌,脖子上的挂坠就会发出紫色的光,别人见了会抢。有一次别人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想捉住我,哥哥拉着我的手跑了三天三夜,才躲开那些人的封锁。所以后来我只能在深夜唱歌,听众只有哥哥。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是只想唱给哥哥听,我还想唱给很多人听,希望有很多人听到我美丽的声音,然后给我掌声。
很多年之后,我强大如神,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唱歌。每当有月光的夜晚我都会唱,走到哪唱到哪,有多大声唱多大声。很多人都听到我的歌声,全都夸赞我唱的非常好听。
可是那时候的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没有了那些虚荣心,我只希望我的哥哥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也许他下一秒就会听,也许他永远不会听到。但是在漫漫长夜之中,寂冷的月光之下,我的歌声永远不会停止。
哥哥跳了起来,用身体护住我。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很显然也看见了我脖子上发着紫光的挂坠。可这些人眼中没有一丝恶意,片刻的寂静后,有人鼓起了掌,接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有人喊:“再唱一遍!”
声音像打雷的大叔也喊:“再唱一遍!”
大叔的妻子、那位漂亮的夫人也这样喊。
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哥哥愣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唱吧。”
后来,小城中有一位去过东陆的老人告诉我,我唱的歌是东陆的语言。
那天晚上,我站在海边高高的岩石上,大声的唱着歌。紫色的光包裹着我,我的前面是人们带着笑的脸,再前面是被夜色怀抱的小城;我的后面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再后面是从水中跳出的皎月。我这样高唱道:
“月亮挂在星河中
洒下的光柔和似水
我在高高的树上唱歌
星星在天上飘来飘去
那是会发光的萤火虫
让我们一起大声的唱歌
你在叶子上睡着了
风吹起了你的头发
发丝上的香气飘向远方
我想说爱你
……” 星空守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