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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下地……不想下地……”听到这温和的安慰,大玉隐忍的眼 瞬间滚落出来,大滴大滴地滴在补丁摞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上。
“你咋就不想下地了?”吉祥大娘抬手扶着她的双肩安慰着她,却也是越发觉得奇怪,“你有啥话就跟大娘说,别怕哈 。”
“吉祥大娘,我不想走……不想回陈家村……”泪如泉涌的李大玉抽噎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来,这断断续续的话配合着她全身颤栗的样子,看得李小乔都险些跟着哭出来。
“大姐,你怕……好了以后,陈家村的人会把你接走?”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大玉心理的症结,于是坐到吉祥大娘身边试探地问道。
“嗯,我不想再回去,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地方……”
大玉没有血色的唇瓣不住地抖动着,闪着泪花的眸子看了看她,泪珠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李小乔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向林氏递了一个眼色,扶过她纤细如柴的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
大玉微微怔了怔,便 伏在她的肩头哭了起来,骨瘦如柴的身子轻轻颤栗着,让她的心也跟着酸涩的颤栗起来。
这时候的女子身不由己命不由己,就像一根根漂浮在洪水中的稻草,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却没有任何能力自救。
等大玉哭够了,李小乔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从大玉身边撤出来,站起身将地方让给了吉祥大娘,嗯,她得好好擦擦她的衣裳了。
“傻孩子,你看这是啥?”吉祥大娘看着林氏抹着眼泪把那张用白棉布写的和离书拿来,小心地展开来亮到了大玉面前。
大玉的脸上带着大片的泪花,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那一大块白布黑字,最终把注意力落在了角落处最显眼的一个大红色的印迹上。
“这是……”她疑惑地蹙了蹙秀气的眉毛,眼光从吉祥大娘身上转向林氏 ,又从林氏转向正拿着一块破布衣裳的李小乔身上。
“乔儿,这是啥呀?”望着李小乔众人忽然间变得笑眯眯的样子,大玉一头雾水地问道,“我……我不识字呀……”
“这是你跟陈家村那人的和离书。”李小乔早就猜到大玉不识字,于是将破布丢到一边,凑过去扯着那破白布一字一句地朝大玉解释道,“大姐你看这个红印子,就是咱们县太爷亲手盖的章。有了这个就代表你们已经和离了,他们再也不能把你带走了。”
“和……和离……”大玉直直望着那个红印的眼帘倏然 颤了颤,才收起眼泪的眼眶里蓦地又滚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来,弄得林氏也跟着又抹起了眼泪。
“你看你这孩子,咋又哭了?你可别多想啊,我打听过了,这和离可比休书好多了。”看着大玉这副叫人心疼的样子,吉祥大娘赶紧拿手去给大玉抹眼泪,“休书是说你有错,这和离书可就是说你是个好好的姑娘家,你没犯啥错。”
然而她越说大玉的眼泪就流得更凶,最后竟然将那块和离书捞进怀里,抱着它呜咽起来。
她哪里是觉得和离了不好,被陈氏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要是能给她一纸休书,她就觉得上天厚待她了。
“大姐,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哭完了,往后 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李小乔忍不住再把她瘦弱的身子揽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
随着她的话,大玉果然哭出了声。那声音虽然仍旧压抑着,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娘,乔儿,吉祥大娘,这是怎么回事?”不知哭了多久以后,大玉终于止住了哭,满是泪痕的面止露出一个带着惊喜的笑容。
吉祥大娘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当即把那天李小乔是怎么交代陈家村的郎中说大玉得了恶疾快死的,还有怎么叫小孩子说在村里见鬼的,又是怎么拿到休书的,怎么盖章的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这可都是乔儿的功劳。”望着听得一脸惊叹的大玉,吉祥大娘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要不是他,咱们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
大玉再次把那方和离书展开,水汪汪的眼怔怔望着角落里那方红色印记,半晌之后里面才绽放出一抹喜色有些梦幻一般地望向众人:“这真是……和离书?”
得到众人肯定的眼神后,她眼底那抹惊喜之色渐渐变成了狂喜。
“大姐,咱们现在是不是能下地了?”李小乔终于如释重负地扬了扬唇角,朝大玉挤了挤眉毛道。
“嗯。”大玉清瘦的脸上浮现一抹羞臊之色,在李小乔打趣的眼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吉祥大娘和李小乔一人一只手臂扶着她下了地。
“走,尽力地走。”看着大玉穿着粗布补丁裤子的腿颤颤巍巍地落地,李小乔也带着几分紧地出声鼓励道,“活动活动能让你好得更快。等你好了以后,我跟娘就带你到镇上去玩,我请你们去万香斋吃好吃的。”
听到自家弟弟对未来的光景的描画,大玉有些紧张而发白的脸上慢慢现出一抹希望的光芒,迈下的步子也越来越稳。
里间的炕头上,李志诚那方方正正的脸上虽然没啥表情,但是看着‘大儿子’扶着大女儿走路的画面,眼底也隐隐泛出一抹水光来。
而边上的林氏看到这一幕却几乎要激动地要落泪了。
“唉,我家大玉好了,大玉好了……”
如今乔儿能挣钱养家,大玉又完好地回来了,她们一家人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么?
“娘,大姐好了以后,咱们再吃一顿饺子吧,大姐还没吃过咱们包的饺子呢!”小玉站在一边看大玉走路,小脸上带着喜色,扯了扯林氏的衣角忽然突发奇想地说道。
“我看是你这小馋猫想吃吧!”林氏闻言面色微微抽搐了一下,蓦地笑出了声来,指着小玉的鼻子笑嗔道。 农门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