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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风雨十年鸽子岛

热血冷锋 疏梅淡影 7241 2021-04-05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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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辽阳回来后,上官婉儿就一病不起,高烧不退,蒋铭真和两个孩子细心的在床边照顾,上官婉儿时不时的在昏迷中喊着封飘萍的名字。蒋铭真看着上官的情形很是担心,这孤零零的鸽子岛上无医无药,人这样下去迟早要烧出毛病来。恰巧,蔡凯扬带着一些日用品和食物来岛上看望他们,见上官病得如此厉害,蔡凯扬想了想对蒋铭真说:“铭真,你别着急,我这就下岛回师部,我把师部最好的医生叫来让他给婉儿看看,你放心吧,我这就走,今天晚上赶回来!”

  蒋铭真看着蔡凯扬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蔡凯扬笑了笑说:“铭真,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能理解,我和老封虽不是像老邱和老贺那样,抗战时就在一起出生入死,但是我毕竟也是他的老搭档,老战友嘛,我们一起也走过那血雨腥风的日子,老封的为人我很了解,我相信他,也坚信他会挺过来,只要我现在还有这个能力,我就会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们,现在老贺是不行了,他已经被停职在调查中,老贺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们,所以就别担心了,我看婉儿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再加上这几日奔波劳累一下子倒下了,没事,我这就叫人到岛上来给她看病!”

  蒋铭真感激的点头说:“我哥哥和老邱要不是有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也恐怕早就……唉!谢谢您蔡师长!”蔡凯扬笑笑说:“那我走了,你照顾好她,晚上我一准回来!”

  果不其然,天傍晚时,蔡凯扬带着一个女军医拿着药箱再次返回岛上,封凌霄和邱天晓一直站在小岛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岸边,等他们看见一艘快艇驶过来,封凌霄边让邱天晓去喊蒋铭真,蒋铭真听到邱天晓的喊声从那间石屋出来,看见蔡凯扬领着军医下船,蒋铭真赶忙迎上去,蒋铭真刚要说话,蔡凯扬忙介绍说:“这是我得一个远房亲戚,姓东方带着她妹子和两个孩子来找我,只因老家闹了灾,万不得已才来找我,我又不能把他们留在部队上,没办法只好先安排在这里,又赶巧了,她妹子一路风餐露宿受了风寒病倒了,所以请石军医来上岛给看看!”蔡开阳说着冲着蒋铭真使了个眼色,聪明的蒋铭真忙搭腔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石军医了!”

  蔡凯扬接着介绍说:“这位石在石军医可是我们师里最好的医生了,东方妹子你就放心吧,快让石军医进去给婉儿看看吧?”

  蒋铭真感激地点着头,石军医看看蒋铭真再看看蔡凯扬笑着说:“蔡师长,您还瞒着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什么远房亲戚,她应该是蒋铭真蒋大姐,我以前见过她,沈阳刚解放时,我见过她,那时我在东野医院您忘啦?”

  蔡凯扬看看石在,蒋铭真也仔细打量着石在,石在笑笑说:“蒋大姐,我早就听说过您的故事,深入虎穴,以东方大哥的代号在剿总司令部沈阳特派公署,沈阳解放前夕,你们地下党舍命盗取城防图,乔装打扮出城,为沈阳的解放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蒋铭真看着眼前这位优雅温静的军医笑了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得一提!”

  石在摇摇头说:“当然值得一提啦,没有你们哪有今天的新中国啊!可是你们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有家难回,有国难报!这真是叫人心寒啊!您放心蒋大姐我一定治好你妹妹的病!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找我,不要让俺们师长打掩护了,俺们师长是个直性子不会撒谎,一撒谎准被人家看出来,是不是啊?蔡师长!”石在说着看了看蔡凯扬。

  蒋铭真猛然发现石在看蔡凯扬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爱恋和温情,蒋铭真微微一笑说:“谢谢你,大老远地麻烦你!”

  蔡凯扬却说:“都别客气了,看病要紧!”

  上官婉儿在石在和蒋铭真的照顾下渐渐好转,烧也退了,人也开始有了精神头。打那以后,石在只要是没事,就会到岛上来看望他们,还时不时的给封凌霄和邱天晓带些好吃的、好玩的,蒋铭真由此对石在甚是感激。

  蔡凯扬也经常把打听到关于封飘萍等人的消息传递给蒋铭真他们,当上官婉儿得知封飘萍和邱剑锋等人已经被下放到劳改农场去劳动改造了,几次嚷嚷着要去看看他们,都被蔡凯扬拦住了,蔡凯扬看着她说:“婉儿,你不要担心,老封他们有辛生照顾着,不会有什么大事,这要不是上面有人说了话,现在恐怕还在监狱里呢,这回到了劳改农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起码不会再挨打,只是干活而已!也自由多了,每天就是下地干活,写写材料,你还不知道你们家老封,写东西对他来说那不是轻而易举嘛,他们让写就写,老封心里有数,知道怎么写!”

  蒋铭真也跟着说:“婉儿,咱们现在在这个岛上是蔡师长安排的,除了石在医生没有人外人知道,现在咱们还不能离开这个岛上,你知道,当初我哥哥为什么让刘猛把我们送到这,就是为了我们能躲过这一劫,好好照顾孩子,你要坚强点,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有个说法的,天理昭昭,这满天的乌云总有散去的时候!而我们这时候要是离开岛那不是给蔡师长添麻烦吗?孩子怎么办?谁来管?谁来教育他们?”

  蔡凯扬点着头说:“是呀,铭真说的对,为了孩子也要忍!”

  上官婉儿看看二人说:“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我就是不放心飘萍,他哪会干农活啊?再说了他那身子,浑身都是伤,在农村再受潮他那些旧伤就又要发作,还不得折磨他啊?我……”

  “婉儿,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你说的这些都会发生,可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了解哥哥,他是一个坚强的人,这些困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定会挺过去的,再说了还有老邱和那大哥,还有辛生在,他们都会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

  蔡凯扬忙说:“对对对,他们能照顾他!”

  就这样,蒋铭真和上官婉儿带着两个孩子在这孤零零的几乎与世隔绝的鸽子岛上一住就是九年,这九年里,吃喝一切几乎都是靠蔡凯扬和石在两人的帮助,后来蔡凯扬被停职,但也没断了对他们的照顾和帮助。

  此时的封凌霄和邱天晓已经长成大人了,封凌霄出落得和当年的上官婉儿一摸一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高挑,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俨然就是上官婉儿的化身。邱天晓也长得眉清目秀,高大英俊,上官婉儿看着两个孩子对蒋铭真说:“铭真姐你看你们家天晓,长成大小伙子啦,真像他爸爸,你看那眼睛和邱大哥的一摸一样!”

  这九年里,封凌霄和邱天晓一直都在跟着蒋铭真学习文化课,蒋铭真几乎把平生所学都一股脑的到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争气,一个学得快,一个学的刻苦,弟弟和姐姐比着学,蒋铭真为此也感到无限欣慰。

  孩子们心里什么都明白,在妈妈们面前几乎不提爸爸的事情,就怕两个妈妈伤心,两个孩子每日都到海边拣些被海水冲上岸的小鱼小虾,补充家用,封凌霄大邱天晓两岁,邱天晓从小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一步不离左右,每次封凌霄出去也都会带着弟弟,懂事的封凌霄每次带着弟弟出来就会跟他讲:“天晓听话,以后不许在跟妈妈吗要好吃的,咱在这岛上哪有什么好吃的啊?每次妈妈都把好吃的留给你,你还嫌少,蔡叔叔现在不能经常来岛上,那就得靠我们自己,你知道吗,妈妈不是告诉我们嘛,要学会自力更生!我们要自己养活自己,不能只靠蔡叔叔的接济!”

  当时的邱天晓还不明白什么是接济,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于是封凌霄就一点点的给他讲,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邱天晓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家事,知道了爸爸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妈妈的苦楚和隐藏在心底的无限伤感和深深牵挂。

  一九七七年十月,天气已渐渐转凉,鸽子岛上仅有的几棵树木,叶子也几乎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向天空。

  昨天晚上,一场暴雨过后,海上掀起几米高的海浪,海浪把鸽子岛几乎冲刷了一遍,大清早,邱天晓就起来了,谁也没告诉,他拎着一个鱼篓便出了门,他知道,像昨天晚上这样的海浪会把很多鱼虾冲到岛上的,今天要早早的去捡些回来,兴许还能有些活的鱼虾,那才叫新鲜呢。

  邱天晓拿着鱼篓在岛上四下转着,找着,当他抬头看向远方时,他看见有一艘大船在向他们居住的这个鸽子岛驶来,邱天晓知道,每次蔡叔叔或者石阿姨来都是快艇或者是搭乘渔船,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轮船呢?

  邱天晓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头,他看见那艘大船乘风破浪,已经离着鸽子岛越来越近了,邱天晓顾不得那么多了,扔下鱼篓转身往回便跑,边跑边喊:“姐姐,姐姐!”

  此时,封凌霄出门找邱天晓也看见了,她看着远处跑过来的邱天晓问:“天晓怎么了?那船是不是来咱鸽子岛的?”

  邱天晓点点头说:“肯定是,姐姐快告诉妈妈他们!”

  封凌霄点点头,和邱天晓二人飞快的跑回石屋,一进门二人便喘着粗气说:“妈,不好了,有一艘大船朝着咱鸽子岛来了!”

  蒋铭真和上官婉儿一挺也是一惊,蒋铭真看看上官婉儿说:“肯定是出事了,这样,婉儿你带着孩子们到岛后面的那个小山洞先躲躲,我去看看,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上官婉儿忙说:“铭真姐,还是你带着孩子们走,我去对付他们!我看他们敢把我怎样?”邱天晓看看两位母亲大声说:“我们哪都不去,妈妈你们不用担心,天晓可以保护你们,他们谁要是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们拼了!”邱天晓说完四下寻摸着,看着墙角的一根鱼叉,邱天晓一把抓起来说:“姐姐,你带着妈妈他们先走,我去看看他们!”

  蒋铭真忙喊着:“天晓你给我回来,回来!你这孩子你不能冲动啊!”

  邱天晓嘴里喊着:“妈,你不用担心,我能保护你们,他们不敢动我!”便冲了出去,蒋铭真和上官还有封凌霄跟在后面追出来,只见邱天晓气势汹汹的端着鱼叉奔着已经上岸的几个人便冲了过去,蒋铭真在后面大喊着:“天晓,住手啊,不能胡来!”

  邱天晓自顾自的往前闯,差点和来人撞在一起,来人看看邱天晓哈哈一笑说:“你小子像头野牛似地,这是要和谁去拼命啊?拿着鱼叉干什么?”

  蒋铭真追上来一把拉住邱天晓拽在自己身后,看着来人说:“有什么话冲着我说,有什么事我顶着!不要难为孩子!”

  “铭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了?”来人看着蒋铭真说,蒋铭真一愣仔细看看来人笑起来:“原来是你呀,老蔡,你看这闹得什么事呀?都怪我,怪我一时没认出来你,你怎么这…这军装?”

  蔡凯扬上前一步说:“这军装怎么了?哈哈!我才不到三个月没来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蒋铭真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你这军装上的领章还有这帽徽…….”

  蔡凯扬点点头说:“我的嫂夫人,我是来接你们的,接你们离开这小岛!”

  上官婉儿看看蒋铭真,蒋铭真看看蔡凯扬,蔡凯扬挥挥手说:“来人,把带来的衣服给他们,让他们换上!”蔡凯扬看着惊讶的蒋铭真和上官婉儿继续说:“铭真你快和孩子们洗洗,把我拿来的新衣服换上,给孩子们换上,我给你和婉儿带来的新军装,你们也换上!咱们轮船上再说!”

  上官婉儿听了这话感觉一阵眩晕,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蒋铭真和封凌霄赶紧扶住她,蔡凯扬上前一步问:“婉儿,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

  蒋铭真看着蔡凯扬,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摇晃着问:“老蔡,你快说,你快说,是不是我哥哥还有老邱出事了?是不是啊?”

  蔡凯扬挣开蒋铭真的手说:“铭真,你冷静点,你瞎琢磨什么呀?我是来接你们,陪着你们一起去接老封他们的,他们的问题查清楚了,文化大革命结束了,他们自由了,你听明白了吗?”

  蒋铭真和上官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人相互看看,上官婉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喊着:“苍天呀,这是真的吗?老天啊,你可算是睁开眼了!老天啊,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们在这岛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天啊……”上官婉儿放声大哭,跟在蔡凯扬身后的人见此情景无一不跟着落泪。

  蒋铭真慢慢扶起上官婉儿说:“婉儿,起来吧,咱们下岛,跟蔡师长去接他们!”

  封凌霄搀着上官安慰着说:“妈妈,别哭了,咱们就要见到爸爸了!”这时,石在也过来搀着上官,蔡凯扬回头喊道:“把他们领上船回锦州!”

  不到四十分钟,轮船在岸边靠岸,刘猛老远就喊着:“嫂子,铭真姐!”

  封凌霄和邱天晓看见刘猛高兴地喊着:“刘叔叔,刘叔叔!”邱天晓回头对蒋铭真说:“妈你快看,刘叔叔也来接我们了!”

  上得岸来,蔡凯扬命人把他们直接用车拉到当时锦州最好的浴池,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洗了热水澡,然后又给每人理了发,换上新衣服,蒋铭真看着自己合体的军装感叹道:“十年了,十年没穿军装了!”

  蔡凯扬看着上官婉儿,再看看封凌霄笑着说:“嫂子,你和你这大闺女在一起,冷不丁的一看还真分不出谁是妈妈呢?哈哈!虽说经历这十年的苦难,但是你一点都没老,真的,依然是那么年轻漂亮!等老封看见你们没准多高兴呢,这么大的闺女了!”

  上官婉儿忙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接他们啊?这真的不是做梦,蔡大哥你可别糊弄俺们娘几个呀?”

  蔡凯扬哈哈一笑说:“这我哪敢啊?嫂子,先吃饭,吃完了饭,咱们今天连夜动身,明天就能到了!”

  蒋铭真和上官婉儿拉着手,看着两个孩子兴奋的样子说:“不知道老邱他们见了孩子还认识不?”

  上官婉儿摇摇头说:“肯定不认识了,那时候才这么高,现在那,都在长成大小伙子大姑娘了,上哪认得啊!”

  蔡凯扬和刘猛带着他们来到锦州最好的饭馆,要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一直跟在蔡凯扬身边的石在张罗着大伙坐下,蔡凯扬看着他们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们边吃边聊,我把事情讲给你们听!” 热血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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