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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路,教会路,你怎么这么远。”张三炮继续开车,手中的点45手枪把前风挡残存的玻璃敲掉,免得渣子飞出来对眼睛造成威胁。
呜~~~~~~,伴随着警笛声侧面又来一帮警察,今天不管怎么着所有的人都跟他们干上了。鬼子、条子、特务都忙着在各个路口设点堵截,有线电话都被打爆,接线员一时难以应付。要感谢这个没有警用步话机的年代,否则他们就是每人一挺M249也难以脱离重围。
龚雪菲打光了汤姆森的子弹,翻身从后备箱里抓过武器箱,将里面的弹药都倒在后座上,装上一个弹鼓道:“别管怎么拐照南走就行,没多远了。”
说罢,跟张东强对着后面的警察一个长点射。这帮红头阿三们也不笨,见对方火力猛便放慢了速度只是远远的跟着,不过他们作为租界的治安力量也有冲锋枪,居然还是斯塔克的M36即仿造的MP5,这样两拨人展开了对射。
张东强瞪眼道:“机枪,趴下。”说着埋头闪身。
对面拦截的特务操纵一挺捷克式对着KMC打起了连发,张三炮缩着身体偷眼瞄着前方,庞大的车体轰然撞过铁丝网围着的木质栏杆,硬生生穿过了这道岗。
二十发毛瑟79子弹大部分叮到了KMC上,这么近的距离特务们也不是白痴。KMC被打得水箱崩裂白烟四起,热水淋漓着拖了长长一截。
激烈的枪声响出去了几里远,这时街上早就没了人。繁华的十里洋场也突然寂静起来,人们惴惴不安的从门缝或者窗前瞅着外面的动静。一辆冒着热气的豪车库哧库哧的往前开了一段,停在一栋大楼旁。
龚雪菲明白KMC已经被打废了,多亏了坚实的车身,她打开门翻下车,警觉的持枪对街边、楼上扫视了一遍,有几个脑袋都知趣的缩了回去。远处的特务们正吹着哨子往这里跑来,张东强也一脸鲜血的爬出车,努力将张三炮从驾驶位置拖了出来。
“你们怎么样?” 龚雪菲背对着他们,对着200米外的特务就是一记长点射。
“炮哥受重伤了,我胳膊挂花。”张东强把张三炮的手恩在伤口上。
龚雪菲回头见靠在轮胎上的张三炮胸口一片血红,便拉起张三炮的胳膊道:“快走,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张三炮用力挣开道:“我不行了,别管我,你们快走。龚小姐,我对。。对你说。。。”
张东强皱紧眉头知道他要留下遗言,便承担了掩护,用S12冲锋枪压缩特务们的距离。
张三炮嗫嚅道:“当年。。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康,,司令是个好人,跟着他错不了。。。。。。。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龚雪菲对着增援的鬼子扔出一枚手雷道:“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挺一会,我们突围。”
再看张三炮已经停止了呼吸。
龚雪菲咬牙起身,此刻她如同一只愤怒的母豹,拾起张三炮手里的枪对车后面的鬼子打空了子弹,又用冲锋枪接连点倒几名凑上来的特务。拎起手包拉着张东强闯进了旁边的大楼,却没看上面的牌子写着“盐业银行”。
当他们气势汹汹进入大楼的时候,带枪保安跃跃欲试看样子想抓捕他们,龚雪菲对天花板扫了几枪:“我们是国军执行任务,都给我让开后门。只打鬼子特务,谁找麻烦子弹可不长眼。”
人们也识趣的闪开道路,突然有个储户闪出身道:“两位长官,我刚才看见你们跟他们拼杀,中国人就应该有血气有骨气,你们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这是我车钥匙,就是后面的别克,穿过大楼就可以看见。我带你们过去。”
张东强接过钥匙,看了看龚雪菲,她也点头同意了。
那人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南洋来的华侨,来上海做生意,以前经常给国军捐款,不知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走出大厅,龚雪菲听他口音便已经知道不是江浙人,所以也信了8分应道:“我们是37集团军的。”
那人喜道:“太巧了,没想到这样见到英雄部队。我真有幸,能帮到你们。”
走过几道门,张东强顺手将门上了插销,龚雪菲只是点头,紧张的扫视着被吓楞的银行职员,问道:“你不担心回头鬼子找你麻烦?”
那人道:“我很快便离开上海,再说我有英国护照,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盐业银行作为享誉全国的中资银行,内部装修豪华不说,建筑也是相当结实占地极广,特务们到了前门,后门也没那么多时间围住。银行职员看着满身鲜血、杀气腾腾的两人挎着冲锋枪直闯而入,都面面相觑呆在那里不知怎生才好,还都以为是来抢银行的。
三人疾走至后门,龚雪菲阻止他道:“大恩不言谢,还请教先生姓名。”
张东强不等华侨回答便道:“长官,我一个人走吸引住特务,你留在这里。”
龚雪菲于心不忍却别无他法,对他低声道:“你突围后去贝当路上的648号裕和贸易公司,找总经理告诉他37GA,他会帮助你。”
张东强答应一声,随后对天扫了半梭子:“所有的人都趴下。”
整个大楼再没站着的职员。
张东强跑出后门,迅速发动了车子。龚雪菲问华侨道:“你知道总经理在那里?”
华侨道:“在三楼318室。我叫陈新昌。”
插住的几道门接连被攻破,龚雪菲拉着他前往318室,却被陈新昌拒绝道:“你上去,他们来了,我告诉他们车被抢劫。”
龚雪菲只好径自上楼,跑到二楼便听特务们吆喝的声音,陈新昌早已经躺在了地上做胆小状:“救命啊,他们抢了我的别克车,救命啊。”
特务们冲出去果然见一个别克车的尾巴,纷纷跑去街角招呼同伴开车去追,后面的鬼子却嚷嚷:“严密搜查大楼,不能放过一处疑点。”
龚雪菲放低身体已经找到了318室,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顺便锁上门。
屋里办公桌前坐着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见到满身血污的龚雪菲却没有惊慌,站起来道:“小姐,你有什么事。”
龚雪菲顾不得跟他废话:“你是不是总经理?鬼子在追我,快把我藏好,不然我们一起玩完,我的人也会找你的家小。”
男人皱了下眉道:“鄙人正是总经理任振采,请小姐随我来,出卖国人的事我也做不出。”
任振采办公室隔间自有机关,让龚雪菲躲进暗道,说道:“只要不发出声音,就是着火这里也安全得很,鬼子来自有我应付,请稍安勿躁。”
暗门合上,龚雪菲便只能听到外面朦胧的声音,却不见一丝光线。她有些疲倦,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抱着汤姆森仔细倾听动静。
她思索着汤姆森里还有二十来发子弹,却没了备用弹鼓,加上PPK还能跟鬼子有一拼之力,只是PPK要留一发子弹给自己,免得被捕遭受畜生们的侮辱。这次来上海本以为有惊无险,没想到人生就是充满了种种奇遇,如果当年没有接受潜伏国军的任务,会不会有另种结果,塞外的交通站是否还存在她无从过问,但如今的工作给她的成就和经历远非那个药铺能及。康咏筠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员,更不是特种兵,也就是遇到了我,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外面传来几句日语打断了她的思路,连忙侧耳倾听。
“任经理,太君问您有没有看到两匪徒进来,他们是极为凶恶的破坏分子。”
“枪响之后,我便躲在屋里,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如果需要我会让大堂经理和其他员工做配合。”
“太君问能不能看下您的办公室?”
“当然可以,这边请。”
鬼子军官虽然礼貌却也仔细的在任经理办公室检查了一遍,见屋角整洁,地面干净,没有可藏人的可疑之处,便礼貌的告辞。
任振采把鬼子和特务送出门,一路上对银行的狼藉表示着种种痛心,开始喋喋不休的骂着那两个人。76号的特务们听着直咧嘴,兄弟们死伤二三十个还不算报废的车们,你这掉了几块瓷砖,碎了几块玻璃和花盆算个屁啊,真他么的资本家,我呸。
既然有线索说开着劫持的车跑了,那个华侨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悲情,于是鬼子们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外围,他们还是不愿去得罪这些大资本家,上海滩还是需要他们的融资去维持灯红酒绿。
龚雪菲自己也受了伤,只是她没有声张,此刻伤口疼痛起来,握枪的左手也微微颤动。伴随着脚步声,暗门徐徐打开,她举起枪看到是任振采的老脸,才垂下枪口:“他们走了?”
任振采道:“是的,我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大门,请放心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会进来。”
龚雪菲走出暗室道:“多谢你就我一命,我们会感谢你的。”
任振采道:“相信小姐是为抗日拼杀,那么鄙人也便是抗日,所以不必挂怀。小姐能否告知鄙人隶属那支部队,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龚雪菲扬眉道:“任经理怎么知道我是军人。到这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37集团军参谋部的,来上海有秘密任务。”
任振采喜道:“竟然是威震海内外的37集团军,我真是有幸。鄙人阅人无数,这军人气质是侠客或者帮会的人模仿不来的。”
龚雪菲认可了他的说法,打起仗来她那种作为军官的干练和临危不惧也便显示了出来,她想了想道:“任经理,能否借我辆车,我不能在你这里久留。我会把车放在一个可靠地地方,打电话给你去取。”
任振采立刻道:“这当然可以,鄙人可以把车借给小姐,只是实话说目前在租界,盐业银行是相当安全的所在,街上有大批的军警特务,恐怕脱身不易,不如暂且留在这里等街上消停了,鄙人亲自送小姐出门。哦,小姐你还受了伤。”
龚雪菲从包里取出手帕,咬牙闷哼一声,从肩膀拔下一块汽车玻璃放进衣兜,然后用手帕捂住:“皮肉伤而已。好吧,我就多打扰一会,天黑再走。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我进来时候你没锁门。”
任振采看她如此刚烈,自己都觉得疼,佩服道:“小姐真是穆桂英再世,枪声响成这个样子,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物,所以一扇破门锁不锁也没什么区别。”
随后龚雪菲在他的房间里休息,怕自己睡着让任振采煮了杯咖啡,加了两勺白糖,站在窗口用小勺搅着监视院中的情况。任振采提出派人送些刀上药和纱布之类,却被龚雪菲婉言谢绝。
她喝咖啡的动作让任振采认定这是个高级军官,因为带进了个人习惯性小动作,勺子很少碰到杯壁,先闻了闻香,然后吹一下浮沫,再喝一小口品味下。。。。他暗下决心借此机会与37集团军搭上关系,别忘了康司令不仅仅是个国军将领,还有庞大的海外产业,如果跟盐业银行合作,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无异有了个强援。
看到龚雪菲的爱马仕手包和菲拉格慕靴子,他更坚信龚雪菲身份非同小可,甚至可能是康司令的身边人。于是清清嗓子道:“长官,我对康司令仰慕已久,今日能够帮到长官,完全是缘分,鄙人一直渴望能为抗日出力,但是身边豺狼环伺,每日穷于应付,无暇脱身。没想到竟得此机缘,还请长官转达鄙人对康司令的仰慕之情,今后康司令在上海的事情就是我任某人的事,只要能帮到的,必当尽心尽力。”
龚雪菲坐在他大班台前的皮椅子上,为缓解疼痛点支烟道:“不要叫我长官,但是我会帮任经理转达口信。多谢任经理了。”
就那么干坐着也无聊,龚雪菲便让他打开收音机听下广播,希望能得到上海最新的消息,但只有汪精卫政权的投降论调,只好扭到中央社的广播:“国军在长沙取得此次大捷,海内外爱国人士倍感鼓舞。。。。。。”
任振采期间问了些集团军的问题,龚雪菲都在不泄密的情况下做了回答,任振采还是继续叫她长官,因为只有在中枢的人才能回答的如此透彻。
好容易等天黑,银行也歇业关门,龚雪菲才些许放了心,任振采接到助理电话告诉他司机已经准备好,他看了眼龚雪菲便道:“让阿四先回家,今天我自己开车,我心烦想一个人去走走见个朋友。”
基本等人都走光了,任振采跟龚雪菲悄悄的下楼,披上任振采的风衣,又找了个礼帽,龚雪菲力求乍一看像个男人。
奔驰轿车驶出银行车库,躺在后座的龚雪菲直起身说道:“麻烦你送我去霞飞路上的伊莎贝尔餐厅。”
一路无话,街上还是有盘查的军警,但是任振采凭借他的牌照轻易过关。到了餐厅,总不能跟出租车似地放下人便走那太失礼,任振采便热邀龚雪菲吃个便饭。
为了保险他们选了个包厢,香草焗蜗牛,安格斯嫩牛排,西红柿芝士金枪鱼沙拉,很快端到了龚雪菲的面前。任振采本来想点红酒,她只要了苏打水。看她有滋有味的吃着,任振采不禁佩服自己眼光,还美滋滋的想:“这下捡到宝了,看人家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
其实是龚雪菲觉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没力气怎么拼命。
盘子被打扫干净,侍者按她吩咐送上一份提拉米苏。任振采从西装里取出一个信封道:“小姐为大事不幸蒙难,我理应尽份薄力,这是300英镑程仪,还请小姐笑纳,另外里面还有2000英镑的支票,是可以跟汇丰等英国银行通兑的,算是鄙人给康先生捐助的一点军资,也请代为转交。”
送礼任振采也是做过拿捏,给龚雪菲太多,会令人反感说我缺你钱怎么地,给少了那是自己扣门还不如不送。
龚雪菲也不客气,收起来庄重道:“多谢任先生为民族大事做的贡献,我一定会将先生的拳拳之情转达。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在厕所看了下伤口,开始肿胀有气性坏疽的迹象,身上各处关节也出现了疼痛,浑身无力并发热,知道伤口发炎自己在发烧。喝了几口冷水,然后换了个嗓音给美国领事馆打了电话,用暗语让麦克赶到这里。
等了15分钟不到,麦克带着几名身穿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员来到餐厅,他自然穿便装单独进去,接应出了龚雪菲与任振采。
飘着美国星条旗的凯迪拉克轿车很快消失在街角。
麦克一把搂住龚雪菲的肩膀:“感谢上帝,龚你终于脱险了,我在街上找了你整整一个下午,谢天谢地总算接到你了。”
龚雪菲支持不住开始眩晕,推开他道:“让我。。。休息下,再去找东强。”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