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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河师部跟军统之间的电报一直联系不断,每一封电报都要经过康咏筠的审阅,而送电报来的不再是龚雪霏,甚至不是副官李孝生,而是电讯科长。只因为电报关系重大,军统驻沈阳、长春站的站长都涉及其中,保密工作格外重要。
林保志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行李什么的也没什么可收拾,作为中校军官有些个人物品,一些比较有意义或者有价值的全部都交给了康咏筠。剩下的就是沉思总结,等待出发。
2天过去了,他从激动中冷静下来又有些无聊,后勤的工作统计报表很多,吃过晚饭,在帐篷里凑着油灯审阅下属送来的弹药分配情况,嘴里还嚼着新鲜的黄瓜。
“林长官挺滋润啊,后勤就是好啊。”刘万安低头钻进来。
“呦,刘排长呵呵,快请进,吃根黄瓜算哪门子滋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坐,勤务兵,把缴获的日本啤酒给刘排长拿一瓶来。”林保志一看是师长的警卫员前来,就知道任务到了。
刘万安连忙制止:“别别,也给我根黄瓜,啤酒可不敢喝,师长非抽我不可。走吧师长有请。”说着从他桌子上的盆里抓起根黄瓜吃了起来。
林保志不敢怠慢,招来下属将报表转交了,然后整整衣服跟刘万安走向师部。
进了康咏筠办公室门,只见屋里已经站了一排人,都穿着作战服水洗的有些掉色一看就是一线部队的。他脚后跟一磕立正道:“报告,林保志奉命前来报到,让师长久等了。”
康咏筠正在擦P226手枪, 活动下双手,然后用最快速度将手枪装了起来,一拉枪机,“亢机”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你来的正是时候。刘万安,我的速度是不是比在蒙古山沟的时候慢了许多。”
刘万安说道:“是慢了,一点而已。”
康咏筠笑道:“拍马屁,唉,好久不练了。我想说的是,功夫一日不练手生,把你们派出去,要记住不能因为脱离作战环境就放松警惕,作战技能不要就此遗忘。”
“是,师座。”众人都立正应道。
“保志,你不同,你要保养下双手,不能有枪茧,人也要吃胖点,这次给你们的经费很充足,多吃点好的。这是任务需要。”康咏筠道。
林保志看下双手,举起来示意道:“报告师座,属下就在后勤,枪法虽然没落下,但是枪茧没有的。”
“那就好。”康咏筠从身后的文件柜里取出一摞信封搁在桌上:“按照姓名取各自的信封,里面有各自的任务。”
等待片刻,他继续命令道:“看完了以后扔到屋角的盆里。”
让林保志淋上点煤油点火烧了。康咏筠接着掏出瓶酒来,一共6个队员,摆上一个大碗斟满:“这碗壮行酒大家一起干了,祝你们马到成功,6个人,六六大顺吗,呵呵。”
喝完大曲酒,顿觉一股热力从肚里传到脚底,康咏筠又祝福了他们几句,然后众人敬礼离开。
卡车已经在等了,林保志什么也没带就上了车,其他五个同伴拎着大型作战背包一起跟着上去。林保志在屋里时候发现他们很面生,再看他们几个的背包就知道不是普通步兵连队里的。
为了防止暴露没有开灯,卡车行进在公路上,周围是黑色的丛林,车厢传来一股清新的青草气息。
“几位兄弟,看着都有些面生,不过从今往后都一起出生入死了,咱们互相介绍下如何。我叫林保志。”他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林长官,下官王先敏,少尉。我们几个都是骑兵团巴团长的手下。以后负责你的安全,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海涵。”王先敏应该是几个人的头,先做了介绍。
“嗨,什么照顾不周,倒是我跟诸位共事荣幸之至,谁不知道骑兵团都是浴血奋战,一板一眼拼杀出来的汉子。以后就靠诸位了。”林保志黑暗中一抱拳。
五位战士急忙谦虚一番,随后做了自我介绍,他们五个完全是按照小型战斗小组配置来的。全部受过特训可以使用任何轻兵器,以及迫击炮、掷弹筒。王先敏作为组长负责统观全局,潘建涛是狙击手兼副组长,田野为步枪手兼侦查员、朱宣为步枪手兼火力支援手、苏晓俊为机枪手兼爆破手。
卡车在颠簸中行至临近午夜到达樊城野战机场,一架双翼运输机在等待他们。机场除了几盏昏暗的灯光,保持着寂静。卡车经过重重检查后放行,到了机场,一名军官登上车厢,用手电照了照随后要求出示证明文件。林保志拿出盖了师部红花大印的文件,那军官仔细检查后也不多言语,点点头下车。
径直开到飞机跟前,司机过来敲敲挡板,低声喊道:“到站了弟兄们下车吧。”
六个人跳下车,面前的飞机在暗光下泛着幽蓝,这是一架老式的双翼运输机,没有DC-2大,但是大部分人都没坐过飞机看着怪新鲜,情不自禁的过去摸摸。
舱门忽然开了,灯亮起来,把人们吓了一跳。机械师招呼道:“大家抓紧时间排尿,飞机马上起飞。”
随即螺旋桨启动起来,隆隆作响,一股尾烟味夹杂着汽油味飘了过来。林保志赶紧带大家来到跑道边上撒尿,然后按顺序登上飞机,舱内很矮,大家按照机械师指点坐在侧壁的板椅上,系上安全带,背包则统一固定在后舱,看着机械师穿皮夹克很厚,人们都觉得奇怪,刚坐好飞机就开始滑跑。
大家直觉脚下一轻直觉告诉自己,上天了,都不约而同的向外瞅去,慢慢的飞到了云端,才觉得浑身发冷,四下冷风直冒,下面六月的天气都还穿着单衣。这时机内送话器响了:“各位晚上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座位下面有毯子,诸位可以御寒。稍后将送上食品,请先听一会广播。”
然后扬声器里飘来不知掉那个电台的广播,反正是外国曲子,人们都觉得好笑,对飞行员这个职业更加羡慕。
驾驶舱小门一开,机械师分给每人一份食物,打开一看是2个茶鸡蛋还有饼干。然后又给人们提供了一壶热水。这些都来自飞机上的电热设备。
饼干也是稀罕物了,大家都很高兴的吃着称真是开洋荤了。既然是第一次坐飞机,几个人都很兴奋,年轻人心性看这看那的,不知不觉中飞机开始降落。
看下面有很多灯火应该是个大城市,殊不知这是咸阳机场。
降落以后他们很快换上另一架大型飞机,这次则是DC-3,林保志认出是华侨航空志愿队的标识,随后跟人们说了。心想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一路上肯定没那么拘束。
果然一辆皮卡开过来,地勤人员从车斗里抱出一堆衣物说道:“各位一路辛苦,一会还要继续飞行,相信都明白天上其实很冷,这是给你们配发的棉衣,都看下号码是否合适。”
“好的,这是是哪个机场?”林保志问道。
“西安咸阳机场。”地勤不再多说。
试了下棉衣穿着,差不多就都说好。兴奋中上了DC-3,起飞后,座舱里的无线电员和机械师跟大家很快交谈起来。
“我们这是去那里。”林保志曾经问过地勤,但是他一问三不知。
无线电员嘿嘿一笑:“出国!乌拉巴托!够刺激不。”
王先敏瞪大了眼睛:“我的老天爷,这任务简报可没提及要出国啊。”
机械师道:“我们不知道你们什么任务,不过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们送到乌兰巴托。以后就祝你们好运了。”
林保志接着问道:“那到了乌兰巴托呢。”
机械师道:“不知道。我们连你们的姓名都不知道,可见你们的任务很特殊,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大家都不要提问了。”
苏晓俊捏捏他们的皮毛一体飞行夹克说道:“这衣服真暖和,多少钱一件,能卖给我们穿穿不,冬天看着挺管用的。”
“哈哈,这个好说,等你们回来,我们在西安领你们去买。美国货不过也不算太贵。”无线电员道。
机组人员平时没有战斗任务对他们的战斗故事异常感兴趣,纷纷要求给讲一段,就这样一个段子接一个段子的讲下去。
天上的时间似乎很快到了兰州经过加油后,吃过早饭,机组人员宣布直飞乌兰巴托,让他们好好休息。
精神兴奋一夜后也确实累了,在颠簸的气流中各自依靠着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下降时候的人体反应弄醒。
喇叭里传来广播:“请做好准备,不要随意走动,飞机正在降落,我们即将降落在乌兰巴托。”
人们纷纷向外看去,绿油油的山和白色的羊群清晰可见,茫茫的草原在树林间接连不断直到天际,都惊叹这样的美丽。
下了飞机,到处是涂着红色大五星的苏联作战飞机,很多带着硬式大檐帽或者船型帽的苏军官兵列队而行。看到他们这些中国军人虽然好奇可没人过来发问。
他们不禁有些发愣,林保志正想问机组人员,随即过来辆嘎斯车,下来两名军官,其中一个正是国军上校,另一名是大檐帽带着蓝箍的苏联军官。
林保志忙带众人向长官敬礼。
“我是驻蒙古武官陆辰,欢迎各位。接国内命令安排我带领你们,由苏军空军的谢尔盖耶维奇少校指导进行跳伞训练。”陆辰说完后对身边的苏联军官说了一通俄语。
谢尔盖耶维奇按照礼仪先向林保志敬礼,接着说道:“中校同志,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请跟我换装苏军作战服装。我们也有很多蒙古族战士,从肤色上来说不会有问题。大家经过用餐之后进行一天时间的跳伞训练,请记住只有一天,这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和任务成败,所以请务必用心。”
就这样,大家开始克服连续飞行带来的头晕脑胀在一架运输机上开始学习昼间和夜间的跳伞训练。过程中不断被苏联教练指来骂去,林保志不禁提出抗议,陆辰告诉他毛子们都没有好耐心,再说时间紧任务重,挺过去就是了。众人无语只好咬牙坚持。
陆辰在得到训练达标的报告后,命令林保志同国内联系,于是林保志给王先敏授权呼号,发出了第一封电报“东北虎下山。”
很快收到回电:“你们将乘坐苏军飞机前往蒙古国与伪满洲国的边境机场,随后空降东北,进行第一阶段任务。”
苏军新任司令员朱可夫正在调兵遣将,准备一举击败进犯的日本关东军,对于这支能跟日军师团高层联系上的小队也分外重视,他也知道只有军区司令一级人物才知道这支小队的真实身份。
等苏军轰炸机带领他们深夜穿越边境的时候,苏军飞行员都以为他们是抗联战士。
“达四达尼亚。”机械师同他们每个人握手后,打开了舱门。
绿灯亮起,王先敏没说多余的话,冲身后一竖大拇指,跳向了茫茫夜空。
一朵朵伞花随即飘起。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