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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平遥古城北城楼上，放眼所及皆是溃兵跟携家带口的难民。道路中间是一些骑马的长官人物，或者大户的马车之类，队伍行进缓慢，逶迤消失在北面的道路深处。
康咏筠扶着城墙，心生悲悯，对身旁人等说道：“这平遥古城耸立千百年，见证兴衰，今天初临看到的不是风景是国难，我想起元散曲说的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怕就是这种景象吧。”
赵国华看到有些溃兵还夹裹着写百姓的细软，不由愤愤：“老百姓本来已经受了鬼子的气，还要受自己人的气，要设立宪兵才行。”
沈荃背过身说道：“我们设立宪兵不知道其他部队会不会买账啊。伯君爱惜百姓，又克敌在前，真有先贤之风。可卫长官那个副参谋长的位置你是坐还是不坐。”
“少蒲兄，我考虑了一路，还是不去，做到战区副总参谋长虽然说以后升迁不成问题，但是还是不愿离开一手创立的部队。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何况我还年轻不想过早的趟官场这浑水。”康咏筠说完沿着城墙向西走去。
后面众人紧紧跟上。沿途经过一座座敌楼，感叹保存完好的古建筑风貌时，随风吹来一阵悠扬的军号声。
为了便于野外作战机动，部队没有入城，而是在城外扎营，现在化的战争让依城据守成为历史。人们看到从营地里分出一支车队，缓缓的向西北驶去。打头的卡车上全是换过常服的士兵，其中的号手正在吹康咏筠教过的苏格兰风笛的曲调。大家顿时明白了，这是各团要将阵亡的士兵安葬。
“他们经过上次南口战役，已经学会了这个。你说是不是有些美国化了，其实我初衷不是这样。”康咏筠对沈荃说道。
沈荃理解的点点头：“我们都明白，不过这样也不错，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感情来修改的。我们也需要庄重的仪式来祭奠牺牲的官兵，也为激励活着的。还能影响那些新兵。”
“军人的葬礼会吹安息号，起源于美国南北战争时，表示一天内容的结束，这里告诉战士们，安息吧，剩下的战斗交给我们。”康咏筠给龚雪霏解释道。
龚雪霏对这个仪式也很赞成：“这样对所有人都是教育，更能激励感情。我很欣赏。”后面说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一行人走下城楼，各自上车追上安葬战斗的队伍。跟随车队来到已经布置好的墓地旁。
廖耀湘首先迎上来，敬礼道：“旅座，参座我们商量着要让阵亡的兄弟们入土为安，所以仿南口战役，在这里将他们安葬。”
“恩好，你们继续吧，做的对。”康咏筠示意他继续，到达平遥后为了避免误会以及形式方便26旅官兵都换过了国军的常服。随后，几个主官走到了队伍的前排。
这时，兴许没见过这种仪式而感到好奇，沿途逃难的百姓和溃兵越聚越多，围拢过来看着26旅的操作。
只见墓穴前四名士兵钢盔锃亮，手中各持国旗的一角，军号声中，临时竖立的旗杆上，军旗升起又降下一半，烈士的遗体被白布包裹缓缓下葬，礼兵列队鸣枪三响。
四名礼兵手中的国旗被对折收卷，然后交给值星官。随即值星官手捧国旗踢着正步走向康咏筠，侧立于他的身侧。
康咏筠点点头，对着集结的士兵们大声说道：“我们的战绩足以让兄弟们安息，今后还要前赴后继奋勇杀敌。我们从来不怕困难和牺牲，你们就是国家和民族的骄傲。大家从恶战中冲杀出来，是要告诉日本鬼子，等着吧，你们的血债就用血还。”
说完给了大家一个敬礼。官兵们也齐刷刷的回礼，心里被旅长发言激的发热。围观的其他部队官兵也一起鼓掌，大声叫好。
“长官，这鬼子兵那么厉害，大同，太原都丢了，我们怎么打赢他们。”人群里却有疑问的声音出现。
康咏筠看过去，是个衣着较为考究的中年男人，心想应该是所谓的乡绅之类的，遂大声说道：“这位乡亲说出了很多人的疑问，就是能不能打赢这场战争，但是战争的胜利并不只属于强者，它属于有着坚强的意志，坚守必胜信念以及无限勇气的人们。曾经抗倭英雄戚继光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打赢过强大的蒙古骑兵，而200年前美国的民兵曾经打败过英国的正规军。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为了我们的生存而战，完全为了以后我们的后代不受奴役，不用卑躬屈膝，生活在自由之下。这是我们的土地，谁要强占，唯有死战到底。你们看我们缴获了多少日本武器，前天刚缴获6门日本重炮，洛阳还有缴获的日本飞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我们就是要死战到底。够爷们的当兵去，长官我想加入你们行吗。”开始有青年汉子应和起来。
其间的学生们纷纷靠前：“长官说的对，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乡亲们都拿起枪来。”
“所有爱国青年我们都欢迎，如果想加入我们的，请随后到我们的征兵处去报名。”康咏筠很满意现场效果。
看过26旅的表现，一些晋绥军的军官不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着康咏筠他们的车队绝尘而去。
警卫连长李亚林就在悍马车上擎着M2机枪，职业性的扫视着人群。猛然间发现有个女性的背影依稀见过。看了会想不出来是在什么地方，汽车经过那人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女人察觉被扫视，便低头侧过。李亚林敏感的注意到她不想自己发现，警觉的再去看时，她已经隐没在人群里。
能让自己有警戒心理的肯定有缘由，他细细回想着，这些日子跟女人有交集的事情不多。突然心念一动，“是她。”手背一麻，机枪便掉转了枪口。想找寻那女人的行踪。李亚林回忆起正是在77事变前围捕日本特务时见过的背影，那么肯定是那个女特务阴魂不散的又回来了。
只好通知司机周环加快速度，同时用步话机协调车队快速回到了营地，及时向康咏筠作了汇报。
“难民和间谍总是先于主攻部队到达。”康咏筠没有太多意外。
沈荃厌恶的说：“真是烦心，可不能让这娘们再跑了。否则脸都丢尽了。她来能做啥呢。”
“监视、破坏、盗窃、散布舆论、暗杀。间谍也没啥别的更多的活可干。”康咏筠慢慢的说“日本人在太原早就散步了眼线，平遥不知道有多少，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多多查看，找出他们的老巢。”
“必须一网打尽，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抓特务。要不要找戴雨农帮忙。”赵国华问道。
康咏筠一摆手：“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更不愿意跟戴雨农他们有过多交集，回头给我再撒布点眼线，没准尿尿都有人偷看。尽快把他们挖出来，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当然别让这里太多人知道。”
李亚林两脚一并答应着退出去，开始下去布置。
随着日军的节节推进，川岛小百合的出现也不是偶然，作为直属于华北派遣军的人马，一直活跃在河北。37年底河北全境被日军占领，开始进攻山东，山西南部也成了日军另一个目标。太原南部的情报还比较空缺，川岛小百合被因为情报有误被降一级留用后派到了晋南。
听说阎锡山和14集团军往临汾撤了，第二战区主力即将云集，川岛不能放过这一绝好机会，带领手下小弟沿同浦路南下。竟发现26旅人马也撤到了这里，惊讶之余不得不架起了小心。
晚上川岛在平遥城东大街一座杂货铺的秘密联络处中集合人马开会。
“诸君，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不仅需要将平遥的情报传递给派遣军总部，最好将支那的康咏筠除掉，以绝后患。此人给帝国造成了多重损失，板垣和川岸师团长都对其部队战力多有褒扬。所以他是蝗军在华北最大的敌人。”川岛说明了掌握的康咏筠部情报，希望部下对她临时改变主意不要产生不解。
手下一听去搞个少将，比搜集情报功劳大多了，自然极为赞成：“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为日本军扫除前进障碍，是我们的责任。”
“好，多谢了，接下来几天就是掌握其行动规律，做到一击必杀，记住我们只有一次行动机会。”川岛微微一躬说道。
“哈伊。属下明白。”特务们眼里充满着热切。第二天便蹲点守在了26旅大门附近。
康咏筠想去看看新兵的招收工作，出门被李亚林拦住：“旅座，在没有干掉日本特务之前千万不要随便出去，现在难民很多，鬼子容易鱼目混珠潜进城里。为了你的自身安全，还是等我们成功了再说吧。”
“我被软禁了？少浦兄，他们这么做可不行，不能让民众们看到个缩头长官。”康咏筠见李亚林死活不让出门，看向沈荃。
沈荃微微一笑：“哼哼，你想出门就秘密去临汾。否则就在屋里吃牛肉吧。这也是我们几个商量的结果。”
赵国华还等着他回复卫立煌的电报：“伯君，卫长官那里命令还没回复。你拟下电报。日本间谍不用操心了。”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