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逐日长刀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瞥了眼桌上的一大堆礼物,吴悠依旧怅然若失,拆礼物的惊喜也不能将这样感觉冲淡。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那家伙还没回北平么?他会不会因为忙把今天忘记了,应该不会吧,否则绝对饶不了他。手中撕扯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心中不断设定和否定康咏筠的想法。
黄韵诗抱着精致包装的盒子推门进来,看她心有所思的样子,婉然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悠悠,又有新礼物来了。还在想他啊。”
吴悠还没回过神来,漠然答应一声:“噢。谁?”条件反射般的拆开礼物,看看卡片落款不是那家伙比她小学还不如的笔迹,便放到一边。
黄韵诗不由叹了口气:“他不是去南京了吗,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觉得啊他肯定忘不了今天,说不定早就寄了礼物,只是该死的邮递员还没送过来。都快中午了,走,去尝尝我给你下的长寿面。”说着拉起丢了一半魂的吴悠。心中默然,人道痴情女薄幸郎,悠悠如此心思,他却连点名分也没给定下来。如今年纪轻轻就是上校高官,去了南京不知有多少晋升机会。何况秦淮金粉,六朝古都,如果。。。。。她摇摇头不敢想下去,只是劝悠悠吃饭。
本来黄韵诗练就了游走于觥筹交错的本领,口才极好,一盏茶功夫就已逗得悠悠笑逐颜开。
走出阴暗的刑房,康咏筠揉揉眼适应晌午的光线。3月底的北平净是艳阳天,难得没起大风,很快晒得身上发暖,心里更觉烦躁便敞开怀里扣子。杜擎峰从另一件仓库改的刑房出来,也是大敞着怀,上尉领章歪在一边,头上一层油汗。摸出两根烟,两人对火点了。
“大哥,这两鸟人真是吃秤砣了,铁了心死扛到底,真别给打死。都晕过去三回了。”杜擎峰狠狠吸了两口。
康咏筠紧锁眉头:“他娘的,小日本还挺抗打,显得跟什么神圣事业似地,估计一心求死。偏不让他们如愿。你也想个辙。”
两只烟燃到尽头,杜擎峰突然一弹烟蒂:“有了,我想出个狠招。”
康咏筠听了,一拳擂过去:“行啊,真有你的。走,我们分头行事。”
木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康咏筠一脸兴奋的走进来,冲着那个“上士”就是一鞭子,哈哈大笑说:“你个傻比玩意,被人卖了还死撑呢,你上司已经招供了。你不说啊,也无关紧要,来人啊,给我慢慢的整死他。那谁,去逮只耗子。”
几个老兵轰然答应,崩起汗津津的腱子肉,狞笑着走了上来。将“上士”扒的赤条条,冰的扎牙的井水一个劲往他身上浇,然后给他鼻子上穿上电线黑头,大腿内侧穿上电线的红头,一个老兵将电台用的手摇发电机狠摇一顿,“上士
”顿时哆嗦起来。反复了几次,“上士”嘴唇乌紫,身上也泛着青光,两眼开始无神。康咏筠知道这濒临休克状态,便停止了用刑。
“长官,老鼠捉来了。”手下拎只肥硕的黑色老鼠前来复命。
很快老鼠被放在一个铁桶里,反扣在“上士”肚皮上。康咏筠看他露出些恐惧的眼神,暗暗点头,挥手让老兵用火把炙烤铁桶。自己上前扯掉他嘴里的麻布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就让这只老鼠把你心肝肺都挠烂。”
随着温度上升,老鼠开始啮咬他的肚皮,很快他便嚎叫起来:“我说,快放了我吧。我全都招。啊。。。。。。。”
康咏筠示意不要停,只说:“抓紧时间,说不完就不停的烤。”
伴着哀号,“上士”几乎跟rap似地一口气全抖了出来。等放下铁桶,肚皮已经被抓咬的不成样子,血淋淋的触目惊心,饶是老兵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是不愿多看。
原来这个“上士”是朝鲜亲日派分子名叫朴成仁,受日本驻上海情报课派遣至南京,接受打入“军事委员会特务处”内部的三木真树领导,来执行对康咏筠一行的暗杀任务。具体原因并不明确也不是他能问的。被打死的名叫井上纯一郎,属于日本驻上海黑龙会,跟他一样临时派遣执行任务。
康咏筠等他说完,背过身去思考了下心里算是认可了口供,吩咐让他喝点水继续说下去。
听着他讲得康咏筠感觉不寒而栗,三木真树来中国已经10年,进入特务处2年,跟他一直单线联系。三木手下还有多少间谍朴成仁也不清楚,只是跟他出过几次任务。除了他每次都有不同面孔的人加入行动,进行过针对高官的刺杀还有对国防部的文件拍照行动。
把结果跟杜擎峰说了,杜擎峰兴奋的脑门发亮:“好小子,到底招了,不信他是铁打的。这日本鬼子真不简单,连国防部都被摸了。等我把这个三木的嘴也撬开,肯定有更重要的招供,都不间断的审了一宿另半天估计他也熬不住了。”
“是啊,加把劲。”康咏筠抬手看看表,25那个数字映入眼帘,瞳孔一下收紧了。一巴掌拍在脑门:“我考,你先审那个家伙,我要给她过生日去。”说着就跑了出去。
后边传来杜擎峰的喊声“多带点人,注意安全!”
3辆挎斗摩托轰隆隆奔驰在大街上,带起一溜烟尘,头车斗上还架着机枪。行人无不闪到一旁侧目而视,想是一帮大兵要抓人去,谁又要倒霉了。
路过一家鲜花店,几个大兵在康咏筠带领下急吼吼冲了进去,张口要999朵玫瑰,老板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面对乌黑的花机关枪口差点尿了裤子,听到要花,才放下心来,苦着脸说:“长,长官,本店太小,那里有这么多玫瑰的库存,只有300来朵。您要999朵玫瑰只有预定才行啊。”
康咏筠顾不了那么多了,让他包了3束99朵的花束,扔下一叠大洋便绝尘而去。老板不由望着他们的背影暗自称奇。
戴着日式头盔、美式风镜的康咏筠亲自驾车,挎斗里3个大兵怀里是满满的红玫瑰加上百合点缀,成了北平街上一道奇景。有好事记者不由打探究竟,没得到康咏筠的名字,但是一路跟踪到底将“玫瑰车队”拍了下来,日后还写出了花边新闻:机车将军冲冠为红颜。
伴着一串尖利的刹车,车队在吴悠的寓所门外停了下来。在学生们惊讶的目光中,士兵们迅速跳下车摆开警戒线,大门口站上双岗,卫兵标枪般站的笔直。
康咏筠抱着3大束玫瑰一口气冲上楼,大马靴咚咚咚踩得木质楼梯直往下掉灰。
带着激动的心情跑到吴悠的房门口,上前就拧门锁,大概打人多了,也是久违的情绪,大力之下竟将铜转锁一拧而断。甩手把锁头把扔了,正要敲门,居然开了。想也不想的推门而进,遇到一股阻力转瞬即逝,却见到了饭桌旁站起来的吴悠。
四目而对,时间就此凝固,康咏筠只跨进房门半步,仿佛被粘住了双腿,深情的注视着吴悠,看着她的美目渐渐的聚集了星尘,看着她一笑倾城,看着她一时间光彩照人,看着她泪水无声滑落。
吴悠手里的筷子早已掉在地上,那个人一身风尘,脸上的黄土和着汗水形成一条条沟壑,火辣的眼光直射心底,怀中的玫瑰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视线竟也模糊,他,终于来了。
最是那刻骨铭心的思恋,才有胜却人间无数的重逢。
一声痛苦的呻吟打破了传情目光中迸射的光辉:“哎呀,疼死我了。”门后黄韵诗挪出身体,不住的揉着后脑勺。
她听得楼下人声嘈杂,正想开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外面咣当一声(圆门把扔到地板的声音),自己甫一开门,就看到门板扑面而来,随着一股大力被推到了墙角,后脑重重地刻在墙上,顿时眼前金星直冒,脑子里像进了一窝马蜂。良久,才回过神来。
康咏筠急忙给她道歉,承诺请一顿全聚德,黄韵诗才摸着后脑的大包龇牙咧嘴的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生日快乐,悠悠。”康咏筠将花束放到桌上,一脸歉意的说:“我昨天刚回来,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早点过来。实在抱歉。”
吴悠带着开心的羞涩轻咬着嘴唇,点点头:“好吧,看在你认错诚恳,而且来的没有太晚就原谅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取出从南京买的水晶手链,康咏筠在阳光下展开,银质的链身,嵌着不同颜色的水晶,折射出灿烂的色彩。在吴悠惊叹中,托起她的右手,仔细的给她戴上。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悠悠,我爱你。”
少女情怀总是春,这个时代单纯的心思让吴悠陶醉在小幸福之中了,听到那个火热的字眼,情不自禁的答应一声:“恩。”
康咏筠跟吴悠手拉手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卫兵班长大喊一声:“立正!敬礼!”
哗,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康咏筠很满意,那嗓子倒让吴悠吓了一跳。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卫兵组成的人墙,不禁羞红了脸。吴悠第二次经过类似的人墙已是踏上红地毯的那刻了。
男生们羡慕嫉妒恨,女生们崇拜感动迷看着他们潇洒而去,日后海淀校园间又多了传奇。
下午,两人在陶然亭畔散步,班长郭伟川过来对康咏筠耳语了几句。康咏筠听完神色凝重的接过装有单兵单台的背包,走到一边跟杜擎峰交谈起来。
吴悠知道他肯定事情重大也不打扰,但是好奇心杀死猫不停地追问郭伟川。面对未来的“夫人”,而且在热河还给自己治过伤,郭伟川有些犹豫:“吴。。额,夫人。这个都是军事机密。您看。。。。”本想叫吴小姐,但觉得不妥改口叫做夫人,算是代表大兵们认可了吴悠的地位。
吴悠看他吞吐的样子不禁起急,又被一声“夫人”叫的脸红,柳眉倒竖低声逼问道:“说,不说回头没你好果子吃。”
郭伟川觉得这些事她迟早知道,自己不如说了赢得好印象,日后好让“夫人”给自己吹点枕头风,冒着被康咏筠日后训斥的危险跟她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保证道:“请夫人放心,今后兄弟们用脑袋担保不让康长官再少一根毫毛。”
听完他的诉说,吴悠直觉风吹来后背一片冰凉,如此凶险的历程,万恶的日本人。真不知道亲身经历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他还念念不忘自己的生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由的痴了。
却说康咏筠得到杜擎峰的通报,间谍三木已经基本招供,等他回去看供词触目惊心;另军代会对这次间谍案很重视,已经上报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并且兵工署上下开始了大清查,就连一只耗子也不放过。日本间谍大张旗鼓的刺探国防武器情报,刺杀国军高级军官。那些大佬们觉得很没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中了黑枪,纷纷要求彻查。戴雨农更被在贵州的委座一封电报骂的汗如雨下。
何应钦下午严令他们尽快拿到口供,因为日本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居然上门要求提人,现在正跟北平军代会交涉。北平的宪兵三团也会对他们提供帮助和警戒。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给他们拨来了400多新兵来扩充这只小小的队伍以达到何应钦承诺的一个营的编制,人员军械不日即到。即使这样,一个上校做营长还是不合体制。只能等秋季军校毕业后走门子扩充了。
那边杜擎峰应承下来,只回复说主犯还没开口,同意宪兵三团提供警戒。这便来问康咏筠。
“挺好,这样回复就行,回头口供加工一下,别全报上去。如果日本人来的话把他们提前都弄死,说是受刑不过。让宪兵三团过来一个排就行,人多了也招待不起,现在粮食挺贵的,尤其是猪肉。我晚会回去,不用接我,我也不知道走那条道,免得被打伏击。行,收线吧。”康咏筠转头看到吴悠投来关切的眼神。
吴悠等他说完上去一通埋怨问他怎么不早说遇险的事,康咏筠只是摇头直笑:“免得你担心吗。”马上招来一顿粉拳,泪汪汪的叮嘱他以后出门一定要像这样多带人马。
两人没说10分钟,郭伟川走过来又递上了背包,在吴悠愤恨的眼光中硬着头皮说:“杜长官有急事。”
“大哥,你别风流了,宪兵三团的蒋团长一会亲自带人过来。我这个小上尉可应承不过。你赶紧回来主持大局吧。”耳机里传来杜擎峰焦急的声音。
康咏筠一愣,居然蒋孝先亲自上门,忙告诉他即刻就回。
蒋孝先,字啸剑,乃是蒋介石的族侄,黄埔一期,时任北平宪兵司令部副司令,辖中央宪兵第三、四团。这尊大员康咏筠当真怠慢不得,匆匆将吴悠送回公寓,带领车队专拣丰台村落绕了半个圈赶在蒋孝先来前回到营地。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