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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下子似乎凝固了一般，阿娇在旁愣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罗春晖突然放声笑道：“报应？哈哈哈哈，什么叫报应，哪里来的报应，从满清到民国，50年来谁可曾想过要光复！就凭着连半壁江山都不保的重庆政府一句话，让就你们飘飘然了，就让你们看到了希望？你太天真了。你说东山人算是一个省还是一个国，被殖民了半个世纪，人们靠什么信念去活着，现在那么多同窗被征兵，我们是保东山还是保东亚。呵呵，光复，真是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冷的笑话。”
说完他仰脖喝了一大口清酒，可能有点急，又咳嗽两声。
李丰邦在大陆思考过很多，首先更坚定了对大陆的认同，而后来康司令明确的告诉他开罗会议确立了台澎地位、盟军决心取下东山，使他们义勇队的成员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归属感。
此番来台他并不指望能在一夕间去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但起码不会成为前进道路上的阻碍。他觉得跟昔日同窗隔得好远，加起一筷子鱼片沾些酱料道：“你在东山这么久，是不可能看到外面世界的，你可知道太平洋上日军节节惨败已经丢失了多少地方，你也是军人觉得现在日军还有实力去重新夺回吗？日本现在资源匮乏，海上交通线被盟军控制，不然东山怎么会连汽车都停运。不要再做井底之蛙了。”
罗春晖皱眉争辩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日本一直有节约的习惯，现在战争时期自然要控制油料以备军需。不是正在国防圈上同美军反复争夺吗？上个月还毙伤美军2万人，击沉军舰十几艘。”
这次轮到李丰邦发笑了，芥酱的气息还令他笑出了眼泪：“哈哈，咳咳，哈哈哈，所以说你是井底之蛙。你可知道关岛、塞班岛都已经被美军攻占，所谓国防圈已经成为日本人的昔日旧梦；在南洋，盟军轰炸机将日军油田炸成火海，马来的舰队都不敢应战。盟军一共也没阵亡一万人，倒是日军在两个岛上就被歼灭5万人。下一步，空袭东山丢下的就不会是传单了，所以醒醒吧。那些日军宣称的战果都是杜撰。”
罗春晖激动的起身道：“不，这不可能的。要说互有胜败我相信，可不能败得这么惨，你一定是被重庆蛊惑了。”
李丰邦早知一些人会不信，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这是在关岛和塞班岛拍摄的战斗过程和被占日军司令部照片，你总不会说这是假的吧。那也太没军事常识了。也好让你知道这是谁在蛊惑谁。”
罗春晖半信半疑的在灯下反复的看着照片，基本可以确认那些照片都是真的，腿一软，无力的坐下默默喝酒，两眼发直在想着什么。
李丰邦也不多言，自顾的吃着菜，不时跟阿娇说些过去的往事。
就是换做自己以前也不知道反抗日本统治会有多少的胜算，所以李丰邦知道他一时之间转换不了思想，何况还身着日军军服，如果罗春晖有异动，凭借两个人制服他肯定没问题，看在同窗且有孩子的份上决定不杀了他。
罗春晖慢慢的抬头，开口道：“那国军还有多久能登陆。这些都是真的？”
李丰邦听他如此发问，见有些改善，喝了口酒道：“登陆的事我就无法知晓了，我们义勇队跟国军并不互相统属，我说过这次受司令的命令来东山看看你们还愿不愿意跟着日本人混日子，顺便回趟老家。哼哼，照片上都是真的，就看你是否还闭塞视听了。”
罗春晖道：“昭和十八年，岛上的民间自动车全面停止运行。今年煤炭也极为紧张，下个月恐怕火车也要停运。我也想过如果是胜仗怎么会这样的结果，不过在军中是不允许发问的。大陆情况怎么样？”
李丰邦道：“日军正在做垂死挣扎，国军打退了多处日军进攻，也收复了黄河以北广大地区。中美空军每周数次轰炸日本本土，现在从广岛至东京没有不挨轰炸的城市。现在美军已经攻克了关岛，下步离日本本土还会远吗？日本鬼子把东山人都绑架到他们将要覆灭的车上，我们有义务让人民觉醒，别再做鬼子的炮灰了。阿晖，我们同学里参军的有多少，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罗春晖想了想道：“有两个同学阿星和大华去了海外，至今没有音讯，还有的在台南、花莲、彰化。屏东的只有我一个。如果你想联系他们也可以，我会给你方式，不过你要小心。”
李丰邦心中暗喜，寻思对方逐渐松动遂趁热打铁道：“阿晖，高雄和台南有日军机场吗？你有没有见过飞机是什么样子？”
罗春晖皱了下眉：“额，都有机场，不过我这年来一直在恒春，是看不到飞机的。对了，同学中小杰在台南机场做地勤。”
李丰邦跟他碰一杯道：“阿晖，只要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一起光复东山，以后功劳薄上绝对会有你的一笔。我想多走走，现在日军盘查严密吗？”
罗春晖摇头道：“你在路上走，检查并不严密，不过如有异常很容易被人报告。到时候你就有惹不清的麻烦，警察中也有很多东山人，但我不能保证他们都跟我一样被你说动。我建议你不要去试图刺探军情，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李丰邦顺水推舟的说道：“好吧，我会注意这些，先跟同学叙叙交情总行了吧。再说你好歹是个上等兵，又驻防多地，就给我说说台南、屏东一带的情况，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不然，你干脆把我绑了去邀功请赏。”
罗春晖不悦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出卖同窗这种事我还是做不出来，但出卖军情会背叛战友，你是让我不仁不义啊。”
李丰邦愤然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日本人说话，他们把我们东山人派出去做炮灰就是仁义之师？你当南洋百姓都箪壶澧浆相迎？只要你想听，我可以给你说出百人以上屠杀数十起。难道50年里，鬼子用大炮用毒气屠杀本岛人就是仁义？！你脑子真坏掉不成。”
罗春晖被说的哑口无言，点燃一支烟，抽了半支道：“我们联队属于屏东独立守备联队，有两个步兵大队，战斗力应该属于中等程度。联队配有一个步兵炮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在高雄则驻守有独立混成旅，装备精良，并且日军在高雄修筑有炮台要塞。这里此去高雄，一路除了警察并无多阻碍。凭借你对乡土的掌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还是劝你凡事小心为上，毕竟你家就你一个人了。”
曾鹏飞听到这句异样的看了李丰邦一眼，但他神色如常答应下来：“我会注意的，另外你帮我就是帮东山。我明天就走，你还能不能跟我详细的说说屏东的情况。”
罗春晖最终被他的精神所打动所感染，用了半夜时间给他详细讲解了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以及日军的各种变化，李丰邦用心记下，不时发问并加入自己的分析让罗春晖评判。这些台籍士兵军衔不高可文化程度更好，所以在很多地方有着强于同级日军的能力，同时也为日军所妒。
期间在军中受过的苦楚、刁难一并叙述了出来，长久的积怨得到爆发，罗春晖甚至掉下了眼泪。阿娇这才明白为什么丈夫一直郁郁不欢，也知晓了更多她平时听不到的惨象，一起湿透了衣襟。
清晨罗春晖醒来的时候，李丰邦他们已经在院里了。
罗春晖说道：“昨晚说出来觉得痛快多了，你说的对不能一直就这么沉沦下去。无论成败如何，起码我们奋斗过。”
李丰邦纠正道：“是一定会成功，胜利的黎明已经到来。你也给我更大信心能走下去。你在日军里也注意留意动向，我以后再来联系你。多保重。”
走在田间小路上，李丰邦用罗春晖交给的方法通过了警察询问，回到队长身边，事无巨细的复述了一遍。
方睿掩不住欢喜：“看来本岛人还是能够发动起来。只可惜时日无多，到时候在强大的攻势面前希望他们知道如何取舍。”
小分队还需要去高雄屏东一带探查水文、地理以及敌人的分布，有了从罗春晖那里获得的情报，更容易避虚就实有针对性的侦查。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分队没有将所获情报立刻发出，只能收到司令部传来的命令，待预定时间才可送达大陆进行中转。
澳洲龙虾在吃了几顿后也不再是美味，康咏筠带领部下忙于进行登陆部队的编排，无论是石斑也好、大虾也罢到了嘴里味同嚼蜡。
首轮部队将在台南和高雄登陆三个师，其中国军两个师美军一个师，取得进展后，美军在后续部队中将分出一个团兵力攻击恒春地区。
为了麻痹敌人、同时瘫痪东山日军，三个B29联队从在关岛和塞班新建的机场起飞，轰炸了日本名古屋、琉球那霸、台北。随后再次轰炸了菲律宾日本海军基地，为哈尔西的下一步进攻做了铺垫。
“司令，麦克阿瑟来电，要求尽快商定起具体的登陆时间。美军已经集结完毕，就看国军的了。”林薇岚敲门进来报告道。
“给我东山的天气情况分析，另外坦克部队的涉水准备情况都落实没有，这可是重中之重。”康咏筠问道。
“胡参座和孙师长都亲临一线进行监督，每辆车都会反复进行演练，确保实战中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林薇岚利落的回道。
沙滩上一辆辆谢尔曼两侧带着巨大的气球突突突登上岸，然后在伴随陆军帮助下迅速去掉“累赘”，马上投入战斗，一个个行进间射击摧毁了假设的火力点。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