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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黄河岸边的夜晚

血红的山花 淄河之子 5124 2021-04-0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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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仙居,这是孙家滩最有名的酒楼,两层楼,飞檐峭壁,老板是胶东人。为啥说在山东开酒店的胶东人居多,因为烟台的福山是鲁菜的发源地之一,那里的人家家户户都能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那道葱爆海参更是名震中外。当然,在这黄河岸边,海参是稀罕物了,根本见不到也吃不到,更多地是黄河里的水产品。

  有人说了,黄河里除了黄河鲤鱼还有啥?上一章里你已经讲了,这一章里你还说啥?咱就说说这黄河,既然是咱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当然是物产丰富了。不但有黄河鲤鱼,还有黄河刀鱼。说起这黄河刀鱼,长的一尺左右,短的七八寸长,产在黄河入海口附近。这可是珍品,一般都见不到。也许这里有我们的山东老乡,说,现在的酒店里好多都有黄河刀鱼。那都是养殖的,要是想吃上野生的,那可是难上加难。说到这东西不可多得,主要还是它的味质鲜美,做的时候根本不用多加调料。这黄河刀鱼薄而嫩,炸得焦酥金黄,卷在煎饼里,那可是美味。不过,林浩然他们来的是晚秋,黄河刀鱼时吃不上了,因为黄河刀鱼是产在麦收季节。有人说了,你这个写书的,吃不到你写啥?呵呵,咱是给我们山东的名吃扬扬名,您就多包涵了。

  咱闲话少说,还是说说福仙居里,二楼靠窗的一个单间里,王连长做东,王掌柜掏钱,林浩然、孙正武和山花做客。你看,王连长的安排还是合情合理,王掌柜不能只挣钱不出血啊。孙正武送去的那一车山货,王掌柜欺孙正武他们不懂行情,价钱压下来接近一半。不过,就是这样,还换回了满满一车的日用品。有人问,王掌柜不是童叟无欺?当然了,孙正武一不是老头,二不是小孩,欺负他当然也就是童叟无欺了。看到这里,各位看官您笑笑就行了,也别计较,商人哪个不是唯利是图?要是换了咱也是照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浩然把话题引到了于瞎子的身上。虽然王掌柜一个劲的给他递眼色,林浩然却装作没看见的。王掌柜心里暗笑,看着这个姓林的精明,还是办事太嫩。王连长讨厌这个姓于的,你提起他不是让王连长生气?果然,一提于瞎子王连长就骂不绝口,脏话连篇,山花在一边都脸红了。

  林浩然问他,这个于瞎子是你手下的副连长,你还怕他?找个机会,让兄弟们收拾他一顿不就行了?王连长苦笑一下,说,他上面有人,我要是真的收拾了他,恐怕对我也不利。林浩然装作不知道的说,原来如此,王连长那就让着他一点。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王连长一声苦笑,端起酒盅喝了下去,好像有无尽的烦恼,却无法说出。

  王掌柜赶紧说,大家吃菜,这道糖醋鲤鱼凉了就不好吃了。端起酒与林浩然和孙正午喝了一杯,说,于瞎子这人是吕凤明的人,还是不说他为好。今晚,咱们在这里喝酒,就是为得兄弟们高兴。弟妹今天也来了,我们敬弟妹一杯。林浩然赶紧拦住,说,她不会喝酒,以茶代酒,我在这里替她喝了,感谢两位哥哥的盛情款待。林浩然本来的酒量就大,还有孙正武在那里,孙正武喝上两斤烧酒都不会倒,所以,这一晚上,每人喝了接近一斤烧酒。

  回军营的路上,林浩然和庞小山扶着王连长,只见他吐一会,骂一会,嘴里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骂的啥。庞小山悄悄的说,我们连长又开始骂吕凤明。王连长虽说醉得像一滩烂泥,可是脑子还没有完全醉,听到吕凤明三个字,哭着喊道,你他妈的,你死了不进祖坟,我跟着你也这样?喊着,挣脱了林浩然和庞小山,蹒跚着往前走着,把自己的军装脱了下来,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几下,哭着说,爹,娘,我明天就不干了,我回去看你们。林浩然和孙正武看到眼前的一景,都有些心酸。那些投降的军人都想当汉奸?不,真正贪生怕死,认贼作父的,都是那些军阀。

  回到军营,庞小山把王连长安排好,有安排了两间宿舍,一间是孙正武,一间是林浩然和山花“两口子”。进到房间,林浩然虽说也感觉很尴尬,可是自己毕竟是男人,看看满脸通红的山花,说,出来执行任务,有时就得——。山花扭扭捏捏的坐在床边上,林浩然把被褥搬下一套来,笑着说,你睡床,我打地铺。山花看看林浩然,张张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却更红了。林浩然打好地铺,说,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山花看看那支蜡烛,忽明忽暗的,想了一想,这才一口吹灭,穿着衣服钻进了被窝。

  黄河边上风大,吹得门窗直响,地铺上的林浩然也没有睡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一位美丽的女孩子独居一室。林浩然使劲的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睡着,可是脑子里总是那么多事情一幕一幕的闪过。烽火硝烟的战场,山花的一颦一笑,在战场上受伤时山花苍白的面孔。林浩然忍不住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山花,没想到正好与山花的目光相遇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的眼睛在交流着,好像无限的话语在诉说着什么。窗外的秋风在呼啸着,卷起几片枯叶贴在了窗上,静静地看着屋里。好长时间,林浩然回到了现实当中,自己是一名八路军战士,现在正在执行任务,决不能让儿女私情打乱了计划。他笑了笑,说,快睡吧,别再多想。山花静静的点点头,仿佛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可是躺在床上总也睡不着。

  山花的脑海里,一下回到了全村被屠杀的场面,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人肉烧焦了的味道。山花又回到了那座硝烟弥漫的山头,炮弹飞了的时候,自己感觉要死了,母亲的身影、林浩然的身影,都出现在了眼前。想到这里,山花轻轻地问,浩然哥,你相信有来生吗?没等他回答,自己自言自语地说,那一刻,我仿佛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穿越,一个无底的深洞,我急速的掉了下去,看到了我娘,看到了你。后来,我就不知道到了哪里,睁开眼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人间。

  林浩然叹口气,说,我也遭遇过。就是那次我昏迷的时候,我梦见有人要把你抢走,我使劲的拉着你的胳膊。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医护人员才告诉我,他们想拿走我嘴里的那朵鲜花。

  此时,屋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心却走到了一起。时而看着窗外的月夜,时而目光相视,温情的一笑。两人都希望此时此刻永远的停滞,这是两人的世界,这是最温馨的时刻。

  窗外出现了鱼肚白,两人才悄悄地睡去。朝阳悄悄的升起,染红了黄河水,倒映在河面上。几只早起的野鸭从芦苇荡里飞起,唤醒了沉睡的鸟儿,在树梢上,在房檐上,叽叽喳喳。林浩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还在熟睡的山花,发出细细的鼾声。不忍心叫醒她,林浩然悄悄地把铺盖叠好,忍不住在山花白皙的面庞上吻了一下。山花睁开了眼睛,羞涩的看着他,两人凝视着。一片云飘了过来,悄悄的遮住了朝阳红红的脸庞,突来的秋雨让这个世界变得朦胧,如诗如画。

  庞小山格外喜欢这位林大哥,说话那么和气,总是笑眯眯的。这次来的时候,还悄悄地塞给自己几个核桃。所以,他早早的起来,在厨房里下了两碗荷包蛋面条,冒着蒙蒙的秋雨敲响了他的房间。一会儿,林大哥出来了,庞小山把托盘往林大哥的手里一塞,说,林大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和嫂子做的。说完,转身跑了。看着瘦小的身影,林浩然眼睛一阵湿润,多么好的孩子啊,假如是自己的弟弟,自己一定会亲手给他做上一碗荷包蛋面条。山花看到林浩然怔怔的站在门口,问,出啥事了?林浩然放下面条,指了指外面的身影,说,假如我的弟弟不死在鬼子的屠刀下,也该有这么大了。山花扑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的说,浩然哥,别再想那些事情。

  突然,背后有脚步声,两人赶紧分开了,是孙正武红着脸正要转身。看到林浩然和山花都羞红了脸,赶紧说,没事,没事,我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林浩然他们的脸更红了,你啥没看见,却说,继续。你这不是故意羞人嘛。孙正武看到两人的窘态哈哈一笑,说,年轻就是脸皮薄,你对他好,他对你好,怕啥?咱又没干别的。

  几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几位老弟,大早晨的在那里干啥?这么高兴?几人抬头一看,是李连长走了过来。走到跟前,一拱手,说,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失态了,让几位兄弟和弟妹见笑了。大家客气了几句,王连长说,赶紧吃了早饭,我带着大家到船上去玩。林浩然看看天上下雨,想回山里也没法走,正好借着有空,与王连长到船上游一下黄河,正好聊聊天,进一步做一下他的工作。

  蒙蒙秋雨中,几个男人都没带雨具,只有山花打着一把王掌柜带来的油纸伞。上了一条大船,船老大把船撑离了岸边。飘来的秋雨有些湿冷,几人都到了船舱里,泡上一壶香茶,边喝边欣赏黄河两岸美丽的风光。王连长指着远处的那片草地,说,看了没有,这一片地方都是我们军马场的,把马放到里面去,到时候它自己就会回来。船沿着河岸走,有一片废墟。林浩然问,这个村子咋还成了这个样?王连长低下头,没有说话。王掌柜接过话,说,去年的时候,有两个日本兵在这附近被杀了,日本人没有抓到人,就把这个村子里的人全杀了,还一把火把村子烧了。山花想起自己村子里的惨状,忍不住说,王连长,你们也是军人,你们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杀?你们对得起生你们养你们的老百姓吗?谁没有父母兄弟,假如被杀的是你的兄弟姐妹,一些拿着枪的中国军人却在冷漠的看着,你会怎么想?

  王连长一拳砸在舱板上,含着眼泪说,我王鹏举愧对父母给我起的名字。鬼子来了,我没有死战死疆场,却投了鬼子,当了汉奸。唉,真是生不如死。林浩然看着他,说,你为什么不去找抗日队伍?

  抬起头来的王鹏举满面泪痕,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哭着说,我不能去啊,我手上有自己兄弟们的鲜血啊。那个时候吕凤明还是我们的团长,他要投鬼子,有些兄弟们不愿意,他就把兄弟们抓了起来,然后逼着我们用枪打死那些兄弟。我下不了手,他就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就开枪了。此时的王鹏举泣不成声。

  林浩然看看他,说,那是吕凤明这个汉奸逼着你做的,大家会原谅你的。只要你拿起刀枪,与鬼子战斗,与汉奸战斗,你照样是一条好汉,照样对得起你王鹏举的名字。

  王鹏举抬起了头,看着林浩然,问,你是什么人?林浩然满脸正气的说,我是白云山独立营营长林浩然,这位是白云山有名的抗日女将山花,我们欢迎你能弃暗投明。正是因为看到你良心还未泯灭,我们才来做你的工作,不然,我们早就把你的军马场拿下来了。你现在需要摆明你的态度。

  王鹏举迟疑的看着林浩然,想了好长时间,说,好,我王鹏举听你的话,从新做人。说吧,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林浩然看看旁边哆哆嗦嗦的王掌柜,说,不要害怕,我们的队伍完全可以掌控这个骑兵连,谁敢反抗可以马上消灭。现在咱们商量一下起义的步骤。

  蒙蒙秋雨中,几人在商量着起义的计划。坐在一边的庞小山高兴地看着“林大哥”,怪不得这么好,原来是八路军啊。庞小山笑了,自己终于与“林大哥”在一起了,一起拿着枪打鬼子了。咱们要知下一步的起义计划如何进行,咱们还是下一章里接着说。 血红的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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