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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是阳春三月了,那天,山花带着队伍训练回来,突然听到一声雁鸣。抬头一看,蓝天白云下面,一队北归的大雁正从南方归来。一身戎装的山花摘下军帽,用手撩了撩秀发,任春风轻轻地拂动着。不远的山坡上长着一大一小两棵树,那棵小树紧紧地依偎着大树,好像母子一样。山花突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每年的这一天,娘都会给自己擀上一碗挂面,上面还有一个荷包蛋,然后把筷子在香油瓶子里蘸一下,然后往面条里一搅,别提有多香了。想到这里,山花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娘要是还在该有多好啊。
正在这时,赵元宝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山花姐,不,副连长,快点回村。山花看看赵元宝,笑着说,看你急的,都成爷们了,还这样着急上火的。啥事?赵元宝一把拉起山花的手,说,快点回去。虽然两人的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在山花的心里,赵元宝就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拉着自己的手,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不过,感觉赵元宝这一年里长大了许多,拖着自己飞快地跑着,自己竟然要跟不上了。
来到村头,看到孙正武、贾正旺、贾宗明这些游击队的老战士都在,还有十几个背枪的人也站在那里。山花有些纳闷,看到双方的气氛都不太友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人群中,山花愣了,是王伟德带着队伍来了。此时的王伟德。脸上少了一些书生气,多了一些沧桑的痕迹。看到山花来了,王伟德高兴的说,山花,终于见到你了。你看,这是我的队伍,我来投奔你。山花看着满脸兴奋的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王伟德,自己的心里也曾有过他的影子,可是——。想到这里,山花说,你跟我来。看到冷若冰霜的山花,王伟德的心里翻江倒海,这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她为什么这样?
跟着山花来到村头的一片山坡上,那里是村里的坟地。山花指着五六座坟头,问王伟德,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牺牲的?王伟德摇摇头,问,咱们村里遭难了? 山花秀目一瞪,厉声地说,你问我?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都是因为你引了汉奸队过来,他们才牺牲的。我要不是看到你与我们一起打过鬼子,我会杀了你。山花的眼睛里已经没了昔日的温柔,发出了像利剑一样的光。王伟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与山花分手半年以来,山花变得太多了。以前的山花,眼睛里带着清纯,说话总是含羞欲语,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可是眼前的山花,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份杀气。
正在这时,林浩然从远处匆匆的赶了过来,握着王伟德的手,说,伟德,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让我们担心死了。山花这是生气你不辞而别。来,到村里去。林浩然的热情,化解了王伟德的尴尬。山花和孙正武,还有贾正旺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王伟德身后的李有福此时也少了以前的笑语,气氛显得很沉闷。
来到连部,林浩然和王伟德分宾主坐下,山花气哼哼的把脸扭到一边,孙正武的脸色也非常的难看。林浩然知道山花她们心里有气,也没理她们。问王伟德,这次回来,听说是与我们一起打鬼子?王伟德点点头,说,浩然哥,由于我的大意,让咱们的队伍和乡亲们受到了损失,我心里也很难过。我下山以后,带着李有福和孙继财袭击过汉奸的村公所,伏击过小股的伪军,一些年轻人也都凑到了我的身边。这次我来,就是真心想打鬼子,给死去的兄弟们和乡亲们报仇。林浩然点点头,说,伟德,欢迎你的到来,我代表八路军白云山独立连欢迎你。这样,以你的队伍为主,组建独立连二排,你任排长。王伟德以前对林浩然有成见,当然也都是因为嫉妒。不过,这次回来,看到林浩然的大度,让他感动不已。
林浩然看看孙正武,说,孙排长,你去安排一下伟德他们,晚上咱们给他们举行一个欢迎宴会。看看有啥好吃的,晚上做上两个菜,要是有酒就拿出来一瓶。孙正武不高兴地说,青黄不接的,乡亲们都快饿肚子了,哪里还有酒和菜?王伟德笑笑,说,孙大哥不用忙活,上山的时候我买了一些吃的,咱们一起吃就行了。另外,我还带来了几百斤粮食,我知道咱们山上这时候也快没粮食了。孙正武看看王伟德,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啊,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太书生气了。在抗日战场上,你这样能行?想到这里,脸色缓和了一下,说,伟德,走,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让两位连长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王伟德他们出去了,林浩然看看山花,笑着说,看你噘着嘴的样子,都快挂上油瓶子了。山花扑哧一笑,说,我能不生气?王伟德不是为了打鬼子,而是意气用事,轻信敌人,给咱们队伍差点带来灭顶之灾。抗日的队伍里不能掺杂私人感情,要一心一意的去打鬼子。林浩然笑着看了看山花,说,我们的山花连长觉悟提高了,可喜可贺。山花,我从来没有与你喝过酒,今晚我可得与你喝一杯。山花嫣然一笑,说,我可不喝酒。你们男人就是知道喝酒,看媳妇。说完,红着脸跑了出去。林浩然笑了,看媳妇?这句话在我们这里可是嫖娼的意思,山花咋还用到这里了?其实,山花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以为看媳妇是找漂亮女孩子呢。
晚上,林浩然与山花把老族长请了过来,还有孙正武和王伟德,贾氏兄弟陪着李有福和孙继财。本来大家的意见都是对着王伟德,与李有福他们见了面还是很亲。青黄不接的,也没有啥好菜,一碗煮花生,一盘子拌白菜心,一盘子炒豆腐。王伟德从山下带来了一些猪头肉,这可是稀罕货,从过年以后大家还没见过荤腥呢。老族长看看大家气氛不活跃,山花和孙正武的脸色都不好看,笑着说,咱们打鬼子能不死人?只要能把鬼子赶出咱们中国去,咱们老百姓不怕死。伟德也不是故意的,乡亲们都已经原谅你了,你也别闷在心里难受了。山花,平时你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今天咋了?我都原谅伟德了,你还不原谅?山花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伟德,以后咱们一起打鬼子。王伟德激动的站了起来,端着酒碗说,感谢老族长,感谢山花连长,感谢孙大哥,感谢浩然哥。说完,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大家一看,王伟德的酒量真大啊。就在大家暗暗佩服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王伟德钻到了桌子底下。
山花是又气又笑,这个王伟德,啥时候才能改掉冲动的性格?赶紧过去拉他,只听王伟德嘴里嘟囔,山花,山花。山花脸一红,气得说,我不屑管他了。孙正武笑笑,看看林浩然,林浩然正和山花大眼瞪小眼,笑了笑,孙正武把王伟德扶到了炕上。林浩然笑着说,伟德是个好人,咱应该多加引导。山花,你是副连长,应该多做他的思想工作。山花一撇嘴,低声说,我才懒得理他呢。大家都哈哈笑了,这个山花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另一桌上,李有福又开始滔滔不绝了,给大家讲如何杀汉奸,如何打村公所。贾正旺不屑的看看他,说,我们都是打鬼子,哪像你们只去打汉奸?李有福看看大家,神秘地说,我们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看到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李有福喝了一口酒,说,西边的大道上经常有鬼子的汽车过来过去,经常都是一辆汽车或者两辆汽车,押车的也就是三四个鬼子兵。你说,咱们该不该打他们一下?林浩然听到了,感兴趣的说,明天咱们下山侦察一趟。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在大路边上开一个小酒馆,及时掌握鬼子汉奸的动向。你们说,这样好不好?李有福说,浩然哥的想法是不错,可是派谁去?大家都把目光盯上了他的脸,李有福一看就急眼了,说,我是来打鬼子的,我又不是来做小生意的。山花一笑,说,有福,这可是个重要任务。你要是能够及时把情报传回来,那可是顶得上千军万马。再说,咱们这里面,数着你胖,你还真是最合适的人。
林浩然笑了,看来隔阂已经消除了。只有团结的队伍才能打胜仗,这也是我们八路军的根本。林浩然现在也想着打一仗,上次反扫荡弹药损失太大,要是不进行补充,战斗力上将会打折扣。林浩然走到屋外,看着巍巍的白云山,有她在我们的背后,我们就一定会打胜仗。山花悄悄地站在了他的后面,还有老族长和孙正武。老族长说,孩子,不用发愁。咱们老祖宗给咱们留下了无数的锦囊妙计,咱们还愁打不跑鬼子?林浩然眼睛一亮,说,老族长,老祖宗里说过怎么做炸药没有?老族长笑了,说,咱们做炮仗不就是用的炸药?不过,咱们的土炸药威力太小了。要想弄到烈性炸药,得去那儿。说着,老族长往东南一指。大家都不解的看着老族长,老族长呵呵一笑,说,听做生意的人说,那边好多的煤矿,听说里面就有炸药。林浩然激动的握住了老族长的手,高兴的说,老人家,太谢谢你了,你的一句话会挽救无数战士的生命。月亮从云后悄悄的爬了出来,银色的月光像一层细纱,笼罩着白云山的山、白云山的水、白云山的树,还有这些英勇的抗日战士。
第二天,林浩然带着队伍下山了。埋伏在大道两旁观察了一个来小时,真是过往的汽车不少,一个小时竟然过去了两辆汽车。林浩然让赵元宝拿过来几块钉子板,笑着说,今天中午咱们就用这个解决一辆汽车。大家都疑惑的看着林浩然,只有王伟德点点头,说,鬼子的汽车轮胎里面是空的,靠的是里面的空气撑着。要是让它透气了,汽车也就跑不动了。大家懂半懂不懂得,空气?咱们呼出来的气竟然能撑起一辆大汽车?要是以往王伟德这样说,大家早就不信了。可是,林浩然却从不撒谎啊。
快中午的时候,林浩然亲自带领十几个战士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那时候的大道都是细石子路,这条路整天过汽车,早已经压得坑坑洼洼。林浩然把几块钉板放在了路上,上面盖上一点东西,然后带着战士们回到了刚才埋伏的地方。赵元宝着急地问,浩然哥,咱跑出来这么远,汽车停在那边怎么办?王伟德抢着说,汽车轮胎被扎破,要靠这上面的货物和汽车自身的重量,把轮胎里的气压出来。汽车是在行进中,所以要走出一段距离。另外,司机觉出轮胎没气的时候也要一段时间。所以,咱们在这个地方伏击鬼子最合适。
赵元宝不服气的看看王伟德,说,你啥也知道,咋就打仗不行?林浩然一瞪眼,说,元宝,你伟德哥说得对,这都是科学,你以后要向他学习。打仗只靠猛冲猛打没有用,要用脑子。王伟德感激的看了一眼林浩然,然后趴倒了地上,把枪口对准了大路。要知战士们如何伏击鬼子汽车,咱们下一章里接着讲。 血红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