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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车队就出发了，静悄悄的，送行的除了闫超，白干事，汪干事，阿苟，马小宝几人，再没有他人。
“怎么感觉灰溜溜的？”牛二牛没心没肺的说。
“就你话多！”沈指导员自从昨天接到命令起，心情就没有好过。
田教导员拿出几张已经盖好章的空白介绍信，“昨天忘了问你们，回国后想去那里？我得给你们填上。”
沈指导扶着颠簸不休的车子，“不急，田教，让大伙好好想想，特别是李楠和崔成庸他们。”推了一把牛二牛，“你去前导车那里，让司机不要开那么快，伤员受不了！”
车队总共七台车，打头的是一辆吉普，上面有一挺轻机枪，后边的六辆全部是卡车，除了田教导员，红娃，沈指导，牛二牛四人和司机，前导的吉普车上三人机枪组，其他的全都是被护送人员。
他们护送的都是和李楠类似的，都是直接往中国去，但要到进入国境后才可以选择别的交通方式，在朝鲜境内，只能坐车，因为伤员占了一半。
“想什么呢？”田教导员盯着红娃，“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红娃摇头，“不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美军，英军，加拿大人，还有印度人，联合国军的战斗。”
沈指导立马满脸兴趣；“你想整理个总结出来？”
红娃摇头，“总结性的东西，各个师，团都有，我想的是自身的战斗经历。”
田教导员蛮有兴趣的看着他，“说说看。”
红娃笑笑，他知道田教导员这一回回去之后，并不会在老部队任职，而是调西南军区高就，很可能是一个团的团长，正印掌兵官。这样跨军团调动，抢别人一个团主官，红娃猜测田教导家里的背景肯定很深。
“先说美国人，他们的航空兵是不要说的，战术素养很高，对地攻击方面的技术好，也很勇敢！”众人齐齐点头，连坐在特制躺椅上的崔成庸也点头同意这个观点。这是毫无疑义的，美国人航空兵不勇敢，几次战役中，高射炮都不多的志愿军能依靠高射机枪，步兵轻武器为主的狙击，打下那么多飞机来？要知道，以中高空投弹轰炸为作战模式的美大型轰炸机，志愿军没打下几架！打下来的，也只能是喷气式的米格机杰作，高射炮打下来的，以B29为例，一掌之数都不到。所以大家都很赞同红娃的观点。
“再说美军的几只部队，咱们交手过的美军很多，但不管是那一只部队，虽然他们之间士气差别比较大，但是不管哪一个部队，火力配置，阵地的维修设置都很有一套！陆战一师的工事修得好，虽然屡次被打击后士气低沉，但是每次和他们交战，都会发现他们工事修得好！防炮洞挖的坚固，机枪火力配置方面非常老道，没有死角可言！士兵对于兵器的操作也可圈可点。”
“而且美军的战场火力支援，简直是随叫随到！空中火力，炮兵火力，他一个连，如果形成了环形防御工事，咱们一个主力团要啃下来都很困难！但是现在想想，我们如果有炮火支援，相等兵力下，夜战美军是打我们不过的！美军是火力强大，兵器装备强的太多，士气一般，只有精锐部队，战斗欲望才很强。”
李楠点头；“这话我赞同，我们当时南下势如破竹，和美军三个师打过，在具有坦克师，重炮师的情况下，我们差点占领了釜山，把他们给赶下海了！”
“联合国军的其他部队，打仗都挺凶的，印象最深的是法国营，虽然现在的这个法国营是重建的，但是新老两个法国营，战斗力都很强！打起仗来韧性十足，而且法国营特别善于炮火，他们自己有轻型火炮，有时候炮弹落下来，距离他们自己人也没多远，但人家就敢打！还打得准！”
几个人讨论得越来越热烈，连崔成庸都加入了进来。
说来说去，最后拐到了人民军和南韩军身上，南韩军的变化是最大的，一开始的南韩军，也是用日式武器的部队多，战术也和曾经的日军相差无几，连崔成庸和李楠都承认，人民军和南韩军，都有着浓厚的日军味道，装备，打仗，连轻机枪打起来都和日军无二。
“人民军中，一开始就是三派风格，苏式装备师，带着浓厚的苏联味道，战术死板僵化，但是注重火炮方面的作用。从中国成建制的回国三个师，虽然受苏联的影响很深，但是还带着浓厚的中国风格，装备繁杂，相比而言，他们是最会打的！而由日本人训练出来，装备日式装备，有些部队还在日军侵华时到过中国作战，连我们一些从中国回来的老同志都说，带着浓浓的‘鬼子味’，所以志愿军和我们人民军的关系不好我们也都理解。南韩军中，这样的部队更加多！但是现在，南韩军中已经以美式师部队为主，兵器战术都得到了很高的提升，越来越难打。”
李楠停顿了一下，“大撤退之后，人民军七个军团，从中国受训回来的足足四个军团，这四个军团受联军司令部指挥，但是其他三个军团，只有金日成才指挥得动。几次战役中都是保存实力！反而每次都要求志愿军南下追击，我们这些清醒的都知道志愿军几次战役都受限于后勤，没吃的，没弹药，粮食和弹药送不上，还怎么打仗？怎么南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认识，我们算是人民军部队里的清醒者，也是金日成一系眼中的异类！现在的被清洗者！有的人想通过统一朝鲜来稳定他的地位，却没想想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红娃；“他现在靠着苏联人，一直跟苏联那边打小报告，你没看我这一个小小的连长，都被逼得回国了。”
田教导员瞪他一眼；“胡扯！这是组织在保护你知道吗！就你这家伙，现在已经是影响联军和谐友谊的毒瘤！朴熙东的抗议报告都打到联军总部去了！”
红娃；“老子是毒瘤？朴熙东这样的毒瘤不切掉，金日成那样的人不下台，朝鲜才是没有前途的。”
沈指导推推他，“哎哎哎，说话嘴上把把门哈！”
红娃；“切！你看看路上，16岁到45岁的男人，全都被征兵了！这些老弱妇孺，现在还是靠咱们志愿军接济才能活！有点子粮食就被政府给征了，金日成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你说这样的领导人，朝鲜有什么前途？难怪那时候美军兴南港撤退，还有那么多北朝鲜人跟着跑！”窝里斗那一国都窝里斗，但是金日成现在对老百姓的政策确实很残酷，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
沈指导凉凉的道；“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金胖子已经攀上苏联人了，他还怕啥？”
红娃；“沈指导你别学人阴阳怪气的，和你的画风不符。金胖子攀上苏联人，听话还好说，不听话朝鲜就惨了。你以为金胖子这样的人会一直听苏联的话？别说你信，我可不信。”
中国不出兵，北朝鲜已经灭了！
但是金日成对志愿军什么态度？一开始的时候，金日成是这样想的，需要的时候，你赶紧把联合国军给我挡住，待我喘口气再说，待我缓过这口气，你赶紧的一边去。
一二次战役一打，得，志愿军行啊！战斗力那是爆棚！赶得联合国军是赶鸭子似的！这个时候金日成是有些后悔的，一二次战役的时候联合国军可没有反应过来，如果这两次战役他将手上的兵力全部配合投入反攻，那些北撤途中的部队都交给中方统一指挥，说不定联合国军都下海了！
错过了这一个好机会，三次四次战役志愿军不得不后撤的时候，金日成就催着志愿军南下，恨不得志愿军一举将南朝鲜给全部拿下！可是这时候的联合国军已经迅速调整过来，增调的兵力纷纷抵达。彭大将军可不是金胖子这个游击队长那样的指挥水平，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命令部队北撤。金胖子自己水平不行，还主观的认为志愿军就是故意把汉城还给了南朝鲜，将战线控制在原分界一线，那是一个劲的向莫斯科打小报告。搞得两次彭大将军都火了，把四个军团人民军交给金日成，‘要追你自己追，我帮你守着后路’。七个军团，那也是十几万人的兵力，还有志愿军守着后路，话说那时候人民军还有苏式重装备不少，成建制完好的坦克团（坦克师已经被拆分成团级编制）都还有四个，炮团有十个。可是金胖子一听就怂了。以‘人民军还没有恢复战斗力’为借口，继续强烈要求打得弹尽粮绝的志愿军继续南下猛攻。这让彭大将军火冒三丈，当初你金胖子就是这样把北朝鲜将近三十万大军给折腾没了，现在又想来折腾志愿军！立马就驳斥了金胖子的无理要求。结果，四次战役之后，志愿军高层和朝鲜以金日成为首的高层关系紧张极了！
“算了，说这些只会气着咱们自己！再说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多可能，有机会没把握住，只能怨我们朝鲜自己。”
“我现在已经是个流亡者，田队长你问我们的想法，我想，我还是不加入中国国籍，我先去湘江看看，在湘江建立我们复兴社的组织。如果有可能，我想从湘江去往美国看看。另外，我们有些同志想去苏联，我希望能够获得你们的帮助。”李楠看看牛二牛，“小悦就交给你，小悦跟你一起落户。”
“我也想去湘江。”崔成庸看着田教导员，“我们这些人，现在是无法留在朝鲜，也没脸留在中国，我们的革命还没完。”
转头看着车外，田间劳作的，只有半大的孩子和妇女老人，一个个面黄肌瘦。
“我们的同胞，不应该是生活这样的艰难！” 北征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