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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蛇花岛。
这里本是南洋上的一个孤岛,方圆不过十几里,与最近的岛屿相距也不下三百里。岛上虽然林木茂密,却并没有毒蛇滋生,也没有鲜花盛开,没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叫做“蛇花岛”。
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海盗们登上了这座孤岛,并将这里建设成了一个海上据点。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蛇花岛一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巢穴,直到两年前,南林水军来到此地,驱散海盗,这里便又成了南林流亡王廷的秘密据点之一。因为蛇花岛的环境和地理位置都还不错,所以铁勃已经在这里停驻了很长时间。
敌人实在是太过强大,眼看着神圣帝国在南林的统治日渐牢固,复国的希望如同烟云般越来越渺茫,困于荒岛之上的铁勃常常不禁仰天长叹——难道自己真的只能老死在这茫茫南洋的万顷波涛之中了吗?
由于南林全境已被神圣帝国控制,流亡王廷的补给困难,虽然有一些忠于铁勃的部族和海商们暗中接济,仍是难敷用度,随行的南林水军只好间或干一些昔日海盗的勾当,劫掠些财物来补贴“国用”。显然这样并非长久之计,在大洋荒岛上捱苦受累的时间一长,人心也慢慢地涣散了,铁勃的日子很不好过。
生存尚且艰难,更何谈复国?有些事情,真是说起来让人豪气万丈,只是做起来才知道是何等艰辛。
这天正午时分,一艘快船靠上岛来,除卸下一些补给外,还带来了倪汉的信和宝螺港龙犀的密报。
铁勃将信看了好几遍,交给了身边的左丞相阿布图。阿布图匆匆看完,铁勃便问:“丞相认为怎么样?”
阿布图沉吟着道:“真假难辨!”
铁勃道:“若是真的,岂不是我们复国的天赐良机?”
再这样继续困在孤岛上,也无异于坐等灭亡,所以哪怕是一根稻草,铁勃也想要抓住试试的。
其实在阿布图的心里又何尝没有这样的念头,思虑了一会儿后道:“大王,既然是这样,那就由臣先去会会这个倪汉好了。”
铁勃道:“左相是国家的栋梁,怎么可以亲自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不如先派一个能干的官员去探探虚实再说吧。”
阿布图道:“大王,不可。现在趁着圣国内乱,正是我们复国的大好时机,如果再派中间人来回传话,诚恐会耽误时间,错失机遇。如今国家陷于危难,正是我辈舍身效命的时候,我又怕什么危险呢?”
铁勃感动地道:“左相如此忠诚为国,实在是令本王感动万分!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左相辛苦一趟吧!”
阿布图不敢拖延,当下就辞别铁勃上了快船,一路乘风破浪,三天之后就赶到了宝螺港外。水手在船头挂起暗号旗,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接应,指引着快船不入港口,而是沿着海岸向东驶去,直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海湾里悄悄地靠了岸。
阿布图在海上漂泊经日,登岸后兀自觉得有些眩晕不适,便坐在岸边的树林里休息。随即见到有两个人前来迎接,当先一个高大健美的汉子乃是东路元帅凉原,后面一个粗壮如牛的黑脸大汉则是龙犀了。
阿布图见了凉原,有些诧异地问:“东帅,你怎么也在这里?”
凉原微笑着道:“丞相,宝螺港是属我的战区,听说现在要在这里讨论有关打仗的事情,所以我也过来听听。”
龙犀解释道:“丞相,东帅是奉了大王的命令,前来跟丞相您共商复国大计的。”
阿布图“哦”了一声,心想这事叫他同来本也应当,于是对龙犀道:“现在到处都是圣国的密探,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龙犀道:“丞相,那个倪汉本是圣国的捕风堂堂主,圣国密探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今天会面的地点也是他定的,应该可以避开圣国密探的耳目。”
阿布图皱了皱眉道:“你就那么信任他?”
龙犀道:“丞相,圣国那边传来消息,确实正在全国搜捕这个倪汉。由此看来,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会面地点我也已经派人仔细查探过了,周围绝对没有圣国的眼线和埋伏,丞相尽管放心。”
阿布图问:“会面地点在哪里?”
龙犀道:“请丞相再休息片刻吧,还有一段山路要走。”
阿布图站起来道:“不必休息了,走吧!”
龙犀看了凉原一眼,见他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便转身引路向旁边的山上走去。凉原和阿布图紧随其后,凉原的卫兵和龙犀的手下手持武器,在他们周围小心地护卫着。
这座山看起来不高,爬起来却还挺陡,一行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得山顶。原来这山顶上竟有一处天然的石台。站在这里举目四望,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阿布图一边四下眺望着一边想:这倒真是个僻静的好地方。
他们刚刚在石台上站定,便有两个人从对面闪了出来。当先一个面容白净,目光犀利;后面一个则是皮肤黝黑,面目凶狠。——不过最吸引众人眼光的,却是后面那个黑脸汉子手中提着的那杆闪耀着淡绿色光芒的银枪。
这不就是让无数南林军民闻之变色的“神龙”吗?当年陈绯那个妖女,正是携着这杆银枪,不知杀伤了多少南林勇士!
阿布图等人正在盯着这杆银枪发呆,那个白面男子微笑着道:“两位就是阿布图丞相和凉原元帅吧?幸会!”
阿布图以为那个提着银枪的黑脸汉子才是倪汉,便盯着他问:“阁下是?”
这个白脸男子仍是微笑着道:“在下是神圣帝国捕风堂堂主倪汉,这位是我的兄弟赵侠。”
阿布图一怔,认真地打量了他两眼才道:“阁下就是倪堂主?”
倪汉道:“正是。”
阿布图看了看赵侠,又看了看倪汉,问:“倪堂主,请问你的兵器在哪里?”
倪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神兵,不过既然要说服他们合作,让他见识一下也是应当的,于是抽出腰间的“天威”道:“在这儿。”
阿布图疑惑地看着这条黑漆漆的鞭子:“这个?”
相对于其它几件看起来珠光宝气的神兵来说,漆黑黯淡的“天威”确实不像是个同类。不过倪汉并不需要废话解释,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块山石随手挥出一鞭。只听“啪”的一声爆响,坚硬的山石便被这一鞭击得粉碎,石屑四散迸飞,大大小小的碎石块骨碌碌地向山下滚去。
阿布图和凉原的随从中有不少人都被这一击的威力骇得发出一声惊叹。
凉原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兵器?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倪汉道:“这是所有神兵中最强的一件,名叫‘天威’,以前一直是由我朝文宗慧皇帝亲自配带!”
凉原惊愕地问:“这是你们皇帝的兵器?”
倪汉道:“不错。”
凉原又问:“皇帝的兵器,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倪汉道:“承蒙慧皇帝信任,亲手将这件神兵赐给了我!”
阿布图和凉原对视了一眼,高家姐妹不和的情况世人皆知,高美既然能将贴身兵器赐予此人,说明他真是极得高美信任之人,那么他被高丽迫害逃亡倒也有可信之处。阿布图便问:“倪堂主在信中说要与我们大王合作,有什么具体计划?”
倪汉道:“我的计划是——请铁勃大王召集所有军力,立即开始反攻!有我跟赵兄弟相助,横扫南林境内的神圣帝国军队应该没有问题。”
阿布图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难道你们的新皇帝不会派那几个妖女前来应战吗?”
倪汉道:“这个你们尽可放心,那几个人现在还在中都。就算她们赶到南林前线来,我和赵兄弟替你们收拾了就是。”
阿布图问:“她们至少有四个人,你有把握胜过她们吗?”
倪汉哈哈一笑道:“丞相,她们以前横行无忌,所倚仗的不过是她们手里的神兵罢了。现在她们有神兵,我们也有,为什么要害怕她们几个弱女子呢?不瞒你说,赵兄弟的这枝‘神龙’就是从她们手中夺过来的。就算她们四个一齐上,我和赵兄弟对付她们也不成问题。你们只要给我们助助阵,看我们取胜就是。”
阿布图问:“那如果她们把她们的兵器交给几个会厮杀的高手来使用呢?”
倪汉又是哈哈一笑道:“丞相,若是你手中有这样的兵器,你会把它交给别人吗?”
阿布图想了想,看了凉原一眼道:“东帅认为如何?”
凉原看着倪汉道:“照你刚才所说,你们两位必须合力应敌,不能分开。所以我们若要反攻,也只能一路出击,是吗?”
倪汉道:“那倒也不一定,我听说你们四路元帅各管一方,你们尽可统领本部兵马一齐发动反攻,让他们首尾难以兼顾。我想高丽的注意力一定是全都放在我的身上,她如果敢来南林应战,自然会主动来寻找我这一路的。”
凉原沉吟了片刻,倒也没有反对这一点,随即又道:“现在我们的兵力都已分散了,要短时间内集结起来大军并不容易。”
倪汉笑道:“这个我知道,没有关系,有多少算多少,只要能给我们助个阵就行了。当年我朝的京北提督黄璇曾经只带了两百人就打下了圣朝两万大军驻守的北京,你们的兵总不会比她还少吧?”
凉原笑了笑道:“那当然不会。”
倪汉又道:“仗我可以帮你们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战斗中俘虏的圣族官兵都要交给我处置;他们的武器装备你们不能收缴;在南林境内作战期间,粮秣补给也要由你们负责提供!”
凉原望向阿布图,阿布图略一思索便道:“可以。”
倪汉笑着问:“丞相不需要请示一下铁勃大王吗?”
阿布图道:“倪堂主放心吧,我想这件事情我们大王会同意的。”
倪汉道:“那倒也是,你们不需付出太大的代价就能够复国,这点小小要求确实是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阿布图道:“倪堂主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吗?”
倪汉笑道:“其它的暂时没有了,之前我在信中说过的,待你们复国之后,铁勃大王还要借我两万精兵,助我攻取西京和南京,这个没问题吧?”
阿布图和凉原对视了一眼,心想此时南蛮的残余军力少得可怜,就算能成功复国,到时自顾尚且不暇,哪里去找得两万精兵来给他。不过眼下自然只有先答应下来再说,于是点头道:“这个也没问题。”
倪汉淡淡一笑,道:“好了,如此军国大事,咱们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谈妥了,真是快哉!丞相,元帅,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请你们赶快回去准备吧。”
本来在南林国四路元帅中,北路元帅央水因为要担负在北方边境防备圣朝的任务,所以麾下军队也是最为强悍的。不过时至今日,边防军早已四散漂零,反倒是东路元帅凉原所在的东南战区倚仗着大片深山和沿海岛屿的掩护,保持了最强的实力。所以此次反击战虽说是要“四面开花”,东路元帅凉原所部无疑会是其中的主力。阿布图也知道铁勃通知凉原来参加跟倪汉的会面八成是这个意思,便道:“那就请倪堂主跟凉原元帅的军队共同行动如何?”
倪汉看了凉原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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