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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语之孑遗

　　北京文化故都，历史遗迹触目皆是。小巷谓之胡同，据今人考证说，胡同为蒙古语水井音译。若然，这便是元朝的蒙语孑遗了。窃有疑者，胡同恐或汉语，即《说文解字》之巷（篆文为左右两个“邑”字夹着一个“共”字），其义为“里中道”。巷古音hòng，与讧音同，缓读之为胡同，正如飙缓读之为扶摇。《尔雅》说“扶摇谓之飙”，我也可以说“胡同谓之巷（hòng）”。况且《说文解字》早有衕字，义为“通街”，亦即甬道，段玉裁说就是胡同。罢罢，我扯远了。

　　回说我所在的成都，经历清朝二百六十多年，坊间鲜有满语孑遗，唯大慈寺南门之笔帖式街名一例耳。笔帖式为何物？望文生义，以为此街曾卖笔墨字帖。后读《阅微草堂笔记》，见清朝官职有笔帖式，音读若博特士，职掌衙署文件翻译缮写，为满语读书人音译。天哪，令我愧，令我喜。后又听人说，成都人所嗜糕点萨其马也是满语。这个萨其马，曾经与鸡蛋糕和米花糖鼎足而三，名声甚响，旧以冻青树街协盛隆老字号所制为最佳。嗟夫，想彼皇清圣朝，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康雍政绩，乾嘉学术，道光割地，慈禧游苑，黄海覆师，鄂渚亡国，两百多年漫长的统治啊，而今斜阳影里，只留下一个瘦瘠的笔帖式，坐在街前吃一块甜脆的萨其马，真有点像在开玩笑。

　　篆文巷 书鱼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