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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无微不至的丈夫
听闻温长晏发话，她蓦地抬头看他。他一脸云淡风轻，顺手又往她碗里夹了菜。
温知泠忽然想起来，以前跟温长晏在竹林生活的那段时光。她的饭量特别小，每次吃几口就吃不动了，可她又浪费不得粮食，总舍不得丢掉。温长晏怕她留着吃坏肚子，每回都将她碗里剩下的吃干净。
那时候温长晏还调侃过她，说她适合养猪……
古井本无波，偏缝天落雨。
“哥哥。”
一声“哥哥”脱口而出，温知泠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温长晏却很快回道：“嗯？怎么了？”
如此，她又不觉得有何不妥了。甚至，有些舒适。
“没，就是觉得你今日有些古怪。”
“我之前说过了，只要你乖，我便什么都能依着你。”
显然，温知泠这两天确实挺乖巧。起码，她已经开始不再抵触自己。
“那倒不必……”她说，“能和平共处，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温长晏：“你的意思是，不要相爱相杀？”
温知泠摇摇头，眼波平静地说道：“我们又是什么时候相爱过呢？”
温长晏目光一顿，许久没有说话。
“许多年前的某一日……那时候开始，便一直如此……”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话语绵绵无力。
温知泠盯着温长晏看，犹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说完，他放下碗筷，离开了膳厅。
走到廊檐下，温长晏停下脚步。他觉得此刻自己有些糟糕，本以为自己会恨她折磨她，可如今似乎要失了方寸。
往后的日子，温长晏依旧放任温知泠自由，纵容她成日与那几个朋友往来。索性，徒有情来找她的时候，不管昭南王在是不在，她都光明正大进门。
这一来二去，徒有情都能与温长晏搭上几句话了。
而面对温长晏突如其来的温情，温知泠大多数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在她看来，温长晏要么就是良心发现了，要么就是上次病的不轻，以至于现在都还神志不清。故此，这段时间他才会与她频频示好。
这一日，温知泠正打算出门赴朋友的约。才走出了南院的院门，便看到回廊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也就一眼功夫，那人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折柳？他怎么会在这里？温知泠不禁感到疑惑。如果她没有看花眼的话，刚才往婵娟阁方向走的人，定是折柳。
虽然好奇，却也没有跟上去一探究竟，温知泠转身向山庄大门走去。从南院走到山庄大门，才不过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天上就飘来了絮絮雪花。
仆人早已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着，远远地看见夫人要出来了，忙打了个伞来到门前替她遮风挡雪。
步下大门外的阶梯，再走往几步路，温知泠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阿蛮。”
她回头看去，看到温长晏执了一把绯色的墨梅油纸伞，正步履稳健地朝着自己走来。
“下雪了，回头会更冷，多加件御寒的衣服。”
温知泠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那件银色的披风。她微微愣神，片刻后才对着他点了点下巴。正欲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披风，他却是将手中的伞递给她。
那仆人也有眼力见，自己一声不吭地先回到马车旁候着。
温知泠稍作迟疑，才伸手去接那把油纸伞。碰到温长晏手指的那一瞬间，她像触了火一般，着急忙慌地避开。心跳莫名加速，天寒地冻的室外，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有些明显。
他的手好凉啊……
温长晏抖了抖披风，又亲手帮她穿上。天地间好安静，温知泠听到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伞面的声音，还有……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呼吸声。他替她整理衣裳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很是认真。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迷人。
温知泠看得出了神，直到温长晏双手握住她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双手涌上心头。
见温知泠忽地打了个颤，温长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忙松开她的手。
“本来是怕你手凉想给你暖一下的，没想到我的手更凉。”他解释道。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她问。
她记得，以前温长晏的手常年四季都很是温暖，冬天的时候他经常给她捂手捂脸。
温长晏：“估计是最近没休息好，受了些许寒气。”
“注意休息吧，不要过劳。”
“好。”
“嗯……”她看了看马车，又看看温长晏，“那……”
温知泠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别扭。
“去吧，玩开心一些，不要贪杯。”他交代了一句。
温知泠将伞推到他面前，温长晏却不接，甚至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几步路而已，我用不着。”温长晏说，“你拿着。”
温知泠：“不用，仆人有备伞。”
“那把伞不够入眼，配不上你。”他语气颇是认真，“行了，去吧，早去早回。”
语毕，温长晏转身走回山庄里。
温知泠就站在原地看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就是想看他。看着他的背影越缩越小，最后消失在山庄里面的某个拐角，她才肯将目光收回。
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琼花，温知泠突然觉得想起了温长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我想与阿蛮一起看尽风花雪月，不负朝夕。”
待她转身向那辆马车走去时，山庄里头那个消失在拐角的男人，才缓缓探出半个身子，目光深邃地目送她上了车。
“我说你急匆匆出来所谓何事，原来是去给爱妻送伞添暖。你这个丈夫当的，可真真是无微不至啊。”一旁走来一名身着竹青色衣裳的男子，口吻戏谑。
“你这种焚琴煮鹤、凌辱斯文的人懂什么？”温长晏兀自走开。
“你可别提那个事情了，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琴师又如何舍得焚琴？欸！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
踏进了长歌坊的大门，穿过面积不大的前厅，来到曲径通幽的庭院，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就已经扑鼻而来。温知泠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寒气消了个半。 昭昭长歌